第三十五章 厝龙渊历险记（三）

　　“你每次都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游乐园里不是已经很清楚不会成功了吗？”我站起来道。

　　往站在洞口，火光照的他的红色长袍像是凝固了的血液一样的绛红色，黑色面具下他的脸更加苍白了。往看了一眼火堆道：“如果文明没有进步，现在的人间大概也是这个模样吧？你们总觉得我不断地试验，找出最优的进化路径会让更多的人受伤，可是，什么都不做，让更多的人像你们现在一样，就很好吗？”

　　长老们从来没有教过我们，为什么不能对人横加干涉，也从来没有教过我们民族大义，如今我是一名捕灵人了，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去干涉别人的人生，打着英雄主义、救世为人的说辞就可以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了吗？往的话在我听来非常刺耳。

　　“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样不好？你又怎么知道最优路径是最优路径？那只不过是你看来的最优路径罢了。”

　　“你呢？”往看着百虫，“你怎么看？”

　　“我是捕灵人。”百虫看着往，火焰在他的眼睛里一跳一跳的。

　　往笑了笑道：“你们就是不能理解我的苦心，既如此，就多看看如果进化的时候做好选择，人类可以避免多少灾难。”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厝龙渊不是封印往的地方吗？”我非常奇怪，“怎么好像这里是他的地盘一样？”

　　“他刚把我扔下厝龙渊的时候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厝龙渊烈火熊熊，他只能躲在厝龙渊的最阴暗的角落里。后来他不愿意这样了，就做了无数个自己的分身，和足以将最广阔的海水烧干的烈火抗衡，最后他的分身被焚烧殆尽，把万里火苗化作皑皑冰雪。”

　　“怪不得二长老经常来厝龙渊，可是他也没有阻止往吗？”

　　百虫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往的本事了。”百虫低下头去拨火堆旁边的柴火，火光把他眉间的川字纹勾勒得更深了。

　　“百虫，你在想什么？”

　　“罗袂，”百虫盯着手里的棍子，“如果我不是捕灵人……”

　　“你为什么不是捕灵人啊？”

　　“没什么。”百虫扔掉棍子，“你休息一会儿，等下我们去抓兔子吃。”

　　“嗯嗯。不知道往想让我们看什么，可能明天醒过来能看到很多人，往是不是要把人间的历史重新演一遍啊？”

　　“可能吧。”

　　“你看到过别人吗？”

　　百虫摇了摇头，“来到这里以后，我每天都在奔跑，想找到这里除了我之外的别的人，从来没找到。”

　　“是不是没有木头了？”我看着渐渐弱下去的火光，“外面的干木头几乎都被我们拿回来了。”

　　百虫看了看周围，除了甜甜身下压着的一些草叶之外，旁边的树枝被被我们烧完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想起了原始社会的野兽。没了火焰，就没了帮我们阻隔野兽的屏障了。

　　“什么声音？”甜甜突然道。

　　“你听错了吧？”我走到他身边。

　　“你听，呼啦~呼啦~”甜甜侧着耳朵，眼睛盯着洞口。

　　“是你自己起身的时候带起来的草叶声。”我揉了揉地上的叶子。

　　“不是。”百虫道，他轻轻地站起身，侧着身子朝洞口走去。

　　甜甜立刻跳到了我身上，“罗袂大侠，我还小啊，池塘里的大鱼要是追到这里来了，你一定要保护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想死啊！”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仔细听了听，好像是什么东西往洞口走，踩着我们布在洞口用来警惕有东西进来的树枝上。

　　“好像真的有东西。”我压低声音道，百虫已经走到洞口，“是什么？”

　　百虫一动不动地站在洞口，手指悄悄在身后比划，让我往洞里深处走。

　　看来是个不小的危险，我看了看山洞，甜甜睡觉的大石头对面有个比较完整的扁平的时候，我轻轻走过去，绕过石头，原来是一个隐藏的洞口，我把甜甜放进洞口，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然后抓着一块石头悄悄地靠近洞口。

　　还没等我走到百虫身边，百虫突然飞身跃起，一脚踢向了洞口，又迅速地退了回来。拉着我躲到洞口旁的一块石头后。

　　“是什么？”我用口型问道。

　　百虫看了看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一声低吼，一只一人高的老虎走了进来，肚子瘪着，看来是出来寻食，听到这边有声音，就把我们当做猎物了。

　　老虎站在洞口看了一圈，突然吼了一声，山洞里便回荡着老虎的吼声，山洞墙壁上一些碎石被震得哗啦啦地往下掉。甜甜可能是被吓着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百虫捡起一块比较尖的石头握在右手，又拿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着老虎肚子狠狠地砸了过去。老虎吃痛，立刻转过身来攻击已经走到老虎屁股的百虫，刚好被百虫手里的石头砸到眼睛。老虎痛苦地吼叫着，一下子向后跳出了两米多远，百虫乘势追了上去，刚要砸老虎脑袋，被老虎一抬头扯着衣服甩了出去。我连忙捡起一块石头冲了上去，老虎摇头晃脑地四处乱撞，我和百虫握着石头找不到进攻的时机，索性就看着它到处乱撞。

　　老虎撞了几次山洞，使劲儿甩了几下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可能是看到洞口的亮光了，一下子冲了洞口跑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丢下石头，抱起了甜甜，他浑身颤抖地抓着我问：“跑了吗？”

　　我拍着他的后背说：“嗯，跑了。没事了。”

　　百虫又去洞口看了一圈，确定老虎跑远了之后，回头说道：“这附近就这一个洞，在这里比较安全。”说完开始搬石头堵洞口，我安抚好甜甜也过去搬石头。

　　“你胳膊没事吧？”我看着百虫破开的袖口。

　　“没事，刚刚结了个结界，否则胳膊就要被它咬下来了。”

　　“嗯嗯，以前是不是没有在这里见过老虎？”

　　“没有，这么大体型的动物也都没有见过。”

　　“往是想干什么？”

　　“我到这里之后也观察过这里的动物和植物，并不是生物进化的顺序，看来往并不是想让我们再经历一遍生物进化。”

　　“愚蠢的人就是愚蠢，再给你们看多少遍进化都看不出其中的问题所在。”往的声音！

　　黑漆漆的山洞里什么都看不到，我和百虫立刻抱着甜甜躲在洞口的石头后面。往一挥衣袖，已经灭了的火堆重新燃烧了起来，旁边还堆着一大堆干柴，他坐在火堆旁边道：“过来。”

　　我和百虫看了看对方，让甜甜躲在石头后面，走到了火堆旁边。

　　“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会有牧灵人吗？”

　　“我知道啊。”

　　往道：“说来听听。”

　　“牧灵人和捕灵人本是一样的，只是后来对人间的灵元处理态度产生了分歧。”

　　往点了点头，道：“嗯，你们长老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们是什么样的分歧呢？”

　　“你偷懒，不想净化灵元，想着一蹴而就。”

　　往扶着额头，笑得不能自已：“我偷懒？你们长老像拂蛛网一样，这里净化一下，那里净化一下，究竟是谁在偷懒？”

　　“你跟我们争执什么呢？”百虫道，“不如去找苦栖山的长老们去理论，好好说说是谁在偷懒。”

　　往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道：“你们长老们都是老顽固。木头投进火里，迟早要燃成灰烬，你们长老就是在往木头上泼水，除了让木头燃烧地慢点，没有半点用处，还有可能让火堆熄灭。”

　　“百虫，这是他们给你的名字吗？”往看着百虫道。

　　百虫看了往一眼，算作答复。

　　“难听。”

　　“往就不难听吗？”百虫低声道。

　　往笑了笑，“这厝龙渊可是我精心打造的游戏乐园，你们可要好好享受。”说着就消失了。

　　我连忙抱着旁边的一堆柴火，生怕往把这堆干柴也带走。

　　次日天气晴好，百虫去附近找了一些柔软的藤蔓给我编了个草鞋，一直用灵力保护脚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眼下洪水正在退去，我和百虫商量着跟着洪水走，从西侧看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走出厝龙渊的方法。西侧地势较高，然而目之所及，满是崇山峻岭，怪石嶙峋。

　　“有一次我趁着洪水刚刚褪去，一块一块地检查了这里的石头，给它们做了标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关，结果除了捕到几条小蛇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也不知道这里原来地貌是什么样的。往说这里是他的游戏乐园，也许是他故意不让你发现有什么异常呢？”

　　百虫摇了摇头道：“这里的地貌不会突然发生什么变化，比如说西侧是多山地区，我在的几次，山的高度和石头的棱角虽然都有变化，但是都处于正常的变化范围内，东侧的土壤也一直保持一样的土质。”

　　“难道这里是厝龙渊真正的样子？”

　　“有可能。往在这里很多年，他自认为对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才会放心把我们放进来。”

　　“看来，要从这里出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找到办法的。”

　　“我想上厕所。”甜甜突然拽着我的袖子道。

　　“鱼也要上厕所吗？”

　　甜甜嫌弃地看着我：“不然呢？”

　　“你去啊。”

　　“我不敢。”

　　“那你在这里解决。”

　　“不行。”

　　甜甜看了看百虫，百虫揣着手。

　　“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们吗？”甜甜抱着我的胳膊，“罗袂大侠，你最好了，我快忍不住了，真的忍得好辛苦。”甜甜瘪了瘪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赶紧推着他道：“快去快去。”

　　甜甜立刻拉着百虫跑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后面。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上，突然感觉地面好像在震动，错觉吗？又仔细感觉了一下，确实是在震动。难道是地震了？

　　我看了看百虫他们的方向，百虫也在石头后看着我。

　　地面又震动了一下，我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地面震动的范围是一条百虫他们在的位置往北延伸过去的线，并不是整个地面在震动。正当我在想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地面突然沿着震动的方向裂开了，石头纷纷向两旁飞去，一条碗口粗的蟒蛇从裂缝里飞了出来，这条蟒蛇通体乌黑，身体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百虫抱着扒着裤子的甜甜踩着蛇头一跃而起，踩着蛇背向我的方向跳了过来。那蟒蛇被踩了一下，登时转过头，张着血盆大口冲我们袭来，百虫拉着我向旁边一闪，蟒蛇扑了个空，粗壮有力的尾巴横空一扫，一块一人高的石头立刻碎成数块。

　　百虫把甜甜往我身上一推，抓着他之前用尖锐的石头和树枝做的长矛向巨蟒刺去。那巨蟒的鳞片虽然细小，却如同钢铁做成的盔甲，极难穿透，反倒将树枝上的石头崩了个碎。百虫的手被震了一下，一个没拿稳，树枝也掉了下去。

　　巨蟒扭着身子再次朝百虫发起进攻，百虫闪到一旁，一脚踢到蛇头上，蛇在地上翻了一圈，吃痛似的猛地弹了一下。

　　原来如此！

　　我把甜甜放到石头的隐蔽处，快速跑到百虫身边道：“哪里的石头棱角最多？”

　　百虫瞬间明白过来，腾起身踢了蛇头一脚，又引着巨蛇往西南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找机会或踢蛇头或拿石头砸它的眼睛，几经腾挪，那巨蛇被百虫引到西南的一处石林中央，这片石林从远处看并不锋利，倒像是被风雨侵蚀了棱角。离近看就能发现，原本是一整块的石头，仿佛是被人刀劈斧凿一般，裂成了很多碎片，像是刀子一样锋利。

　　巨蟒发现自己的处境为时已晚，它的脊背虽然布满坚硬的鳞片，腹部却柔软得多，每每挪动，所经之处都留下血痕。

　　百虫跳了出来道：“这里本是一块完整的石头，有一次地震裂开了一些缝隙，后来几经风雨，变成了这幅模样，没想到也有它的妙处。”

　　巨蟒爬了几圈终于发现了跑不出来，干脆就在里面一动不动。百虫把甜甜抱出来道：“也不知道往还放了些什么在前面等我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这些动物来得稀奇，这巨蟒既然怕这里的石头，怎么还往这里跑？恐怕是往故意扔进来的。”

　　“也许吧，你们来之前，我只见过一些比较小的动物，捕来裹腹，从来没见过这样可以要人性命的。地貌不便，生灵就不一定了。”

　　“这是什么？”甜甜用手捏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道。

　　百虫伸手拿过那只足足有拇指大小的蚂蚁形状的东西，道，“看着像是蚂蚁，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百虫你看。”西边山上的石头像是被乌云遮住了一样，黑压压的一片，且这黑压压的一片快速移动着向我们奔来，渐渐成了收拢的态势，恐怕是要把我们围起来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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