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教堂惊魂夜

祷告室的外面有一条粗长的血痕，楚迎舟走了过去，他蹲下身摸了摸那些尚未干的血液，发现血迹还是新鲜的，他猛地转过头，循着血迹追了过去。

        走廊的尸体只增不减，甚至还带有湿热的温度，身上的血痕简直令人胆颤，而闻池眠对这些却视若无睹。

        他们来到一扇铁门前，铁门锈迹斑斑，而门把手的上面挂着一盏略微摇曳的煤油灯。

        煤油灯周围散着昏黄的光，像是一名旅者走时随意放在那的，可它微弱的光线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闻池眠取下架在把手上的灯杆，他试着靠近铁门上装有着的猫眼，结果往里一瞄，一只带有血丝的眼球也在那一刻怼在了猫眼上。

        闻池眠波澜不惊，他原本是易受惊体质，但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胆子却变得大了起来，换做以往，要是有人拉着他看个恐怖片都能把他吓得连连惊叫。

        现在亲身体验这些连怵都不带发的。

        这大概就是人物设定的好处之一。

        “应该是个人。”闻池眠说。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问道：“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

        闻池眠极有耐心的跟他解释，“就是可能是个人，但……看他的眼眶睁大度也不确定是不是人。”

        其他玩家：“……”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楚迎舟靠了过去，他很有礼貌地说：“让我看看。”

        闻池眠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楚迎舟靠近猫眼，那颗眼珠子突然往四处张望，焦距锁在楚迎舟的脸上，随后又是铁门被拍打的声音。

        那阵声音不是短促的，而像是长久积累的爆发。

        它大概是想破开这道门，可不论它如何撞击，这扇铁门都会在第一时间恢复成原状。

        地上的血迹越来越深，像是被人硬塞拖进地缝，地上逐渐溃烂的人皮和无法辨认的骨肉就是指向它的证据之一。

        这种死法过于惨烈，不只是死后面目全非，死无全尸，生前恐怕也受了不少折磨。

        闻池眠戴上一次性黑色手套，把那张人皮捡了起来。

        【恭喜玩家闻池眠，获得一张已经糜烂的人皮，激活个人任务：指认死者身份。】

        咔哒——

        那扇铁门被人打开，甚至周围的场景在眨眼间便全都焕然一新，一名修女站在铁门后面，里面亮起焦黄的烛火。

        “请进。”

        “贞德娜，他们是谁？”

        修女看着闻池眠，摇了摇头，她转过身，对着神父说：“我不知道，他们大概是迷途的旅者。”

        闻池眠将手放在胸膛上，他微微欠身，“我们在山中遇到了猛兽，前来避难。”

        那名叫贞德娜的女子看了眼骤雨初歇的窗外，她的双手合一，“这种天气的确很容易遇到凶猛的猎兽，希望路过此地的人们能像你们一样平安无事。”

        她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请您保佑我们。”

        神父清了一下嗓子，他的声音浑厚，手中捏着一角十字架，他道：“这间屋子呆不下这么多的人，还请你们去往走道的另一侧，那里有间闲置的屋子。”

        “神父！”贞德娜神情温怒，她的面容带着神性的悲伤。

        “我们不该让死亡降临。”贞德娜虔诚又悲怜地说。

        她的目光坚定不移，仿佛是灼热的，可很快，神父冰冷的漠视让她心如死灰。

        “请恕我们无法接待你们，请走吧，陌生的旅人，一旦到了天明，那便请你们立刻离开。”

        闻池眠再次弯下腰，他宛如一位在舞会上献舞的绅士，身姿羸弱却优雅，“多谢。”

        贞德娜心中猛悸一下，她叫住了刚要走的闻池眠。

        贞德娜看向慈祥却又肃穆的神父，她在胸膛处画下十字架，又轻念着什么，她道：“请允许我送他们离开。”

        此刻万籁忽寂静，屋子中的人们注视着她，贞德娜像是做下了一件让他们难以置信的决定。

        神父别开眼，他的眉头紧锁，“去吧，时间不多了。”

        贞德娜屏住呼吸，她的灵魂像是在颤栗，但很快，她舒出一口气，越过了他们。

        走廊虽说像是新建不久，但木板踩上去依然会发出咯吱响声，她停在走廊中央，转过身，说道：“小心黑暗，这是我的忠告。”

        贞德娜从怀中拿出一根蜡烛，她塞进其中一人的手里，“我无法为你们做些什么，但信任它是唯一的选择。”

        深夜黢黑，只有那抹微醺的光照亮着周围，给人一点无法平息心中涟漪的慰藉，贞德娜的那番话让所有人都惊恐万状。

        忽然，在走廊的另一处传来一句悲鸣的颂歌，声音的主人似乎在向主忏悔，声音轻柔却带着颤音，楚迎舟对这首歌再熟悉不过。

        它是在黑夜响起的圣歌，当这首让他无比恐惧地歌声响起，那必定有人会为此死亡。

        它不知不觉的降临，在夜色的笼罩下，没人会知道死去的人是谁。

        可一但极昼的朝阳冉冉升起，那些在苦难中无法压抑的呜咽声就会随着它的出现而响起，而与哀伤的表情同时出现的，是一种喜极而泣的笑容。

        等再过许久，祭拜缅怀他的人会越来越少，直到人们渐渐忘却他。

        而它在这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楚迎舟，祭品的灵魂升入了天堂，他将不再存于人世。

        他的□□或许会消亡，但他澄澈的魂魄不会同他的载体一样成为一具森森白骨。

        这里的人早已麻木了生死，死亡在他们的心中不会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而是神赐的嘉赏。

        但楚迎舟不这么认为，他不会抗拒它的邀请，但同时也并不会因此觉得幸运。

        因为那终究是他的信仰，他害怕却又被动的接受着。

        忽然间，闻池眠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了他，像是在安抚他不安的灵魂。

        楚迎舟借着烛光看着他，闻池眠因为轻轻摇晃的烛火而被镀了一层金光。

        恍然一瞬，仿佛他才是神明投射在人间的影子，可同时，他体内有一种排斥神圣而神驰黑暗的力量在侵占着他内心的净地。

        像是有人在引诱着他堕入。

        而他恰巧也被这种力量吸引住了。

        闻池眠握着他的手，正在调动力量压制他体内快要翻涌的那些不可控。

        那些歌咏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又是一阵凄惨刺耳的尖叫声，那些尖叫声彼此起伏，可却没有一声是在求救的。

        闻池眠骤然站起，楚迎舟感受到原本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掌心随着它的主人一起离开了那，他推开那扇门，那名神父被一个无法描述的东西掐住了后颈。

        它遽然回头，它的双眼像是被人挖去，只留下空洞的眼眶，而它的身材高大却又瘦弱，显出一种久病不愈的病姿感。

        只听骨头断裂的声音，一颗从脖子那断裂的头颅骨碌地滚在地上，其他人惊恐不已，他们尖叫着逃跑，而有些人却无动于衷的站在那。

        那群人像是已经无视了“它”所制造的恐惧，只剩下一种接近病态的向往。

        一名男子如同着了魔，鲁莽朝闻池眠冲来，他莽撞的撞开闻池眠，惨叫着从祷告殿的玻璃窗那破开玻璃一头栽进了灌木丛中。

        闻池眠稳住趔趄的身子，他拿出一个道具，那是一把砍刀。

        【玩家闻池眠，已激活a级道具：我真的不是杀猪刀啊喂。】

        他抄起那把布满铁锈的刀，上面映出一道银光，而刀身赫然刻着三个大字：杀猪刀。

        闻池眠挥着那把有他半身高的刀，俯身向前冲去，他如一阵急风般冲了出去，将那把杀猪刀高高舞起，再朝它的头颅重重砍下。

        它忽然抬头，嘴角裂到耳根两边，那像蛇一般灵敏冰冷的猩红舌头向他伸来。

        闻池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那一定沾有剧毒，与此同时，一颗带有机械纹路的子弹在千钧一发之际，先穿透了它的舌根。

        在子弹的威力下，它的舌根断裂，参差不齐地脱离了它原本呆着的位置。

        那根鲜红舌头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带着浑浊的毒液掉落在地上，闻池眠一刀将它身首分离。

        可即便如此，它的身子依旧在动，它扭动着身躯，全身上下仿佛没有骨架，身上的每一块□□都在以一种断裂的姿态展现在他们面前。

        “小心！”一声急切仓促的提醒使闻池眠极快往后退开，站在人群身前，那把刀沾过血液，此时正落下一滴污浊的鲜血。

        地板惨遭血液的腐蚀，那一块的地板直接因它而化为腐朽，不仅如此，身体所溅射出的黑血夹杂着绿色的毒液更是把一切都侵蚀的溃烂。

        周遭混乱不堪，它的身体化为岩浆，像是要熔解一切。

        “他们杀了主！”

        一句远比那几声尖叫声更为刺耳的声音在闻池眠脑后忽地炸起。

        那声抓狂的男音让他头皮发麻，闻池眠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喊出那么高的音量。

        闻池眠惊诧的看着他们。

        那群“信徒”蜂拥而来，神态疯癫不已，闻池眠的手臂被一名陷入癫狂的妇人刮出了血痕。

        他吃痛地甩开了她，那名妇人被他惊人的力气掀倒在地，但很快，场景像是被锋利的刀具分割成了无数的方块，又被人拼接组合了起来。

        形成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们应该奉上一切，包括生命与思想。”

        神父站在祷告台上，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地说着祷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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