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油尽灯枯

“我明白了，那么南若琳呢？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可是她才刚刚为你生下孩子啊，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南风不是故意想要凌风为难，只是这件事的确是迫在眉睫了。等莫小默醒来，知道南若琳还是活蹦乱跳的，估计会更加绝望。

        凌风的表情不轻松：“这件事，我也在想，到底该怎么解决。倒不是说，我不敢动那个女人，我怕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吃掉了她的财产，会引来南霸天的孤注一掷。说到底，我现在的根基还不够稳。唉，可是这件事要是不让那个女人吃一点苦头，我是真的不甘心！”

        南风点点头：“这毕竟也是你的家事，我不该说太多。而南若琳又是我的姐姐，在那个家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难得的会对我稍微好一点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当然了，你对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求情的。同情是一回事，自作自受是另一回事。”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扩大慕容集团的影响力，而凌风除了工作上以外也很少找他了。

        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必须学会独自承受一些东西了，凌风这段时间就是时常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大概是因为莫小默发生的这件事实在是叫他晃神了吧，他还是像从前那样第一时间给自己打了电话。南风没来由地心疼他，同样也为这份兄弟情而欣慰。

        这个手术时间并不需要很久，孩子取出来之后就送去了恒温箱。凌风没有去看那个孩子长什么样，说到底也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某种程度上来，反而是业障吧。他当然很爱自己跟莫小默的孩子，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排斥他。

        从医生宣布可以陪伴在莫小默身边之后，凌风就一直在她的身边。他明明已经很困了，可是他硬撑着不叫自己闭上眼睛。南风陪到十二点之后，就离开了，当时他看出来小希也已经快支撑不住也找了一个借口让这个可怜的姑娘解脱了。她大概是不知道，凌风从来不会为不在意的人考虑一分的，所以这么在一边傻傻等他发现自己已经困到极点需要休息是不可能的。而这个姑娘，又不敢擅自离开，南风就难得大发善心了。

        凌风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莫小默，他是真的知道了心痛了。过去他难受的时候，常常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因为这是一件不听话的玩具。他讨厌自己因为莫小默的事情而揪心，他讨厌自己，毫无原则地为这个女人还心痛。可是现在，她就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他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呼吸过大能把她给吹跑。在那白色的床单下，几乎都感觉不到她的身子了。之前她有肚子的时候，还觉得她好像身上挺肉的，可是现在，她这样躺在那……凌风都觉得她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莫小默那样躺在那里，呼吸很是轻微，她一贯是美的。她的美很是娴静，没有任何的侵略性，可以说甚至是很招女人讨厌的那种。大概是所有女人最不待见的那种柔弱型女人吧？可是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也从来不抱怨。说起来，她哭过，却都是那种只是流泪没有声音的那种。呵呵，她真的很倔强呢。

        凌风的目光从未这样柔和过，他就这样痴迷地看着眼前这个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女人。曾经她的一颦一笑都属于自己，甚至她的疼痛和眼泪。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一直在走错路？从一开始，他的方向就是错误的，他为什么要用奴役的方式去套牢她？

        “小默，要是能重来，你愿意给我机会吗？”这样矫情的话，也就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自己才好意思说出来吧？呵呵，多少次，他也想学学那些言情电视里的深情主角一样，拉着她的手，用温柔锁住她。可是看见她，就是不由自主地会把脸板起来！

        “小默，其实我真的是个笨人。我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根本就处理不了我的感情问题。我眼睁睁地让我的爱人离开了我，看着你走向别人可是我却把你越逼越远。我甚至还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娶了别人，我怎么会做了那么傻的决定？小默。要是在你清醒的时候，这些话，我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凌风这时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说话的语气调皮极了。他看着她像灰暗墙壁一样斑驳枯朽的脸，还将头轻轻地枕在了她的胸前。像一个依偎在妈妈身边的孩子一样……

        莫小默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个奇异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秦阳已经没有生病了。她的小土豆也已经生了下来，他们一家三口非常幸福快乐地在草地上玩耍啊，奔跑啊，笑啊。

        小土豆都已经可以跟着爸爸妈妈身后面慢慢跑了，她努力想看清小土豆的样子，可是始终只能听见他银铃般的笑声。从笑声里，她能听出来小土豆是一个胖小伙。真好，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是在梦里，可是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小土豆的存在。

        耳边总是会萦绕着什么声音，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身边碎碎念。那种感觉很熟悉，很悲伤。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办法，就只能这样对着什么在倾诉着。那声音很是耳熟，但是语调却是自己不熟悉的。那是谁？他怎么了？

        莫小默的梦在一个很纠结迷离的状态下，一会是跟秦阳小土豆一起开心笑着，一会又回到了自己刚刚从海里恢复记忆那会。

        “凌风……我真的很爱你……”她的嘴里无意识地喊着这样的话，虽然每一个字都很轻忽，但是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凌风听得清清楚楚。

        “你真的很爱我？”他没有敢大声说话，甚至不敢推醒她问个清楚明白。听见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是自己是幻听了，没有一点点的喜悦，只觉得难受。每当她绝望，哭泣的时候，自己在哪？凌风的心里只有沮丧，“小默，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发誓，要是我再让你受伤害一次，我就把一切都拼着不要了为你报仇！只是现在……我必须要忍耐。你放心，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就这么最后一次，要是……要是我再失误，我就用我的全部身家让那些人全部为你埋葬！”

        他喃喃地念叨着，语气也变得着急起来，而一直沉浸在一个还比较缓和的氛围里的莫小默，则是情绪因为他的渲染而变得有些急躁。

        莫小默本来上一秒中还搂着自己的小土豆在笑，下一秒怀里的孩子却失去了重量。她吓得直接睁开了眼睛，“不，我的孩子！”

        她没有第一时间确认自己在哪，而是用手抚摸了自己的小腹。是……平坦的？她低头又看了一眼，眼泪瞬间积蓄了眼眶：“不，不，我的小土豆呢？”她惶恐地将脸打量了一下四周，看见了慕容凌风之后。一下子过去那些记忆又涌上心头，吓得直接就尖叫了起来。“你不要靠近我！你走啊！你走啊！”

        凌风还没有收起自己的温情，在那一瞬间他已经不愿意再收起来了。他看着莫小默惊恐的脸，心里满是难受。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做什么。

        莫小默再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大了。“对、对不起。我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还是那个只会虐待你的慕容凌风么？小默，我……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或许，我现在还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啊？应该，应该也没有意义了吧？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慕容凌风说话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害怕莫小默不相信似的，把自己的人品都搬出来了。

        莫小默好像没在听似的，僵硬地点了点头，她抬起头，声音里毫无底气：“凌风，我的孩子呢？”说完之后，还怕凌风会骗她似的，又加了一句：“我们的孩子呢？”

        凌风看着她无助的眼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刚刚才对着她保证过再也不会伤害她，可是现在却又不得不为了她的身体而撒谎伤害她。

        “小默，你的孩子……我们再生一个应该还可以补救吧？”凌风知道她的心里没有自己，说是要再生一个孩子，潜意识里她肯定很抗拒。只有说是为了救秦阳，或许她不会这样？

        莫小默看着凌风那张不敢面对的脸，这样示弱的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熟悉的。可是现在最要紧的却是……“我的小土豆他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了，这样喊一声之后就直接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出了许多细密的汗水。而头部传来的眩晕感告诉了自己，现在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是差到了极点。

        “小默，你遭受了……那些混蛋的……所以你的孩子就……你不要难过，不要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的！”凌风已经决定了，既然是要让她彻底的恢复身体，那么就不要犹豫。他的性格果决，倒也是一个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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