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伤心欲绝

到了这个时候，莫小默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的孩子，又一次地……失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拼命地叫喊道：“不，不，我不信！我明明在刚才还感觉他在我的怀里，他还对着我笑？他怎么可能没有了？凌风，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告诉我，我的小土豆他还活着！你告诉我呀！”

        她无力地抬起手，想要拉着凌风的手臂问一个明白，可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整个人都在很努力地呼吸。说完这一段话之后，她摇摇欲坠地靠向了自己的后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似的？为什么会有一种风雨飘摇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似的？“神啊，为什么不能让我就这样死了？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又要夺走我的孩子啊？”莫小默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不该……不该吃那些药的……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寻死，我为什么要用我的孩子的命来代替啊！我真是个混蛋啊！”她伸手拼命捶自己，可是再怎么努力，她的孩子……也都不会回来了。

        “小默！”凌风急忙抓住她在打自己的手，“你不要这个样子！全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先不要这样为难自己好不好？”他一只手固定着莫小默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是用力地搧着自己的耳光，“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才不过几下，他的脸上就肿起了老高。一开始莫小默还对他的行为比较麻木，等二三十下下去之后，她才看见这凌风的脸上已经肿的跟馒头似的，好像有有了水泡。整个都肿得有些发亮，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疼。她才低声说了一句：“别打了，我不会伤害自己了。”

        凌风见她打消了那个念头，才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当然知道，这么几十个巴掌根本就不是自己赎罪的代价。见莫小默的情绪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焦躁了，他低声询问道：“我猜你肯定是饿了，现在你的身体很虚弱，我去给你准备食物。”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王妈，叫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清粥暖汤带过来。莫小默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洗了胃还生了孩子（虽然她自己不知道），那绝对是饿了挺长时间的了。很早之前凌风就叫王妈准备食物，只等莫小默一醒来就能吃上东西。要不是自己分身乏术而且精力不够，他真想像之前那次一样亲自做粥给莫小默喝。而且他还特意交代了王妈，就是一粒米也不要为南若琳准备。原本因为甲鱼汤的事情，他差点就要开罪于王妈，可到最后他觉得这也不过是自己软弱无能的一种表现罢了。

        王妈到底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上次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心里总觉得跟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凌风的每一件事她都要放在心里掂量掂量再掂量。现在他要自己准备莫小默的食物，还特意叮嘱不要为南若琳准备，形势对于她这个看主人脸色的老奴来说已经是很明显了。所以凌风这个电话一打，还不到半小时，王妈就到了。

        她推门进来之后，看见莫小默的脸色都吓坏了。“哎哟，莫小姐啊，你看看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幸亏少爷之前提醒我，要做一些好消化补气血的东西。你喝一点这个鲫鱼汤，还有那个红枣粥。味道都是按着您的口味来的，不过医生说了您不能吃太咸的，所以我也没怎么敢放盐……”

        王妈带来不过三四样东西，倒是看得出来都是花了心思的。她见莫小默整个人都虚脱了，就贴心地端起了碗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凌风似乎是终于脑袋开窍了一次，“王妈，这里都交给我吧。你先回去，有事我叫你。”

        王妈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少爷在打什么算盘呢，虽然少爷已经跟南小姐结婚了，但是她王妈心里最喜欢的可就是这莫小姐了。她的眉眼都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亮说道：“好好好，记住啊，有些烫，少爷要仔细着多吹吹啊。”

        然后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随即就麻溜地迈着小碎步走开了。

        凌风手里拿着碗，一口一口地给莫小默喂着。莫小默整个人对于他的行为都没什么反应，只是机械地张嘴。她的心里还没有从那个夜晚，还有自己的孩子……走出来。本来已经是一心求死，可是在吃下药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后悔了。她还有小土豆！她可以去死，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权利剥夺自己孩子的生命！到最后当她醒来的时候……小土豆还是离开了自己。

        她多么希望死的人是自己，而自己的小土豆还活着！“凌风，我这样的女人还活在这个世上干什么？孩子没了……他没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感觉他调皮地踢了我一脚。他还在肚子里跟我说话，我都听得懂。他说，‘妈妈，不要着急，我很快就生出来啦！’”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流了多少的眼泪。眼睛都有些疼痛了，是因为自己……快哭瞎了么。

        她的语气虽然轻缓，但是其中的绝望却是叫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凌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像一座无言的大山一般努力想要给她一些安全感。“我们还会有的。我知道……你现在难过是因为这件事太突然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小默，告诉我，你可以站起来！”

        莫小默茫然地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全是自己不熟悉的坚毅和希望。是什么时候起，这个恶魔就不像从前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绝望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种信任感，让她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但是那已经是对凌风最大的肯定了。凌风见莫小默现在已经能顺从的吃饭，甚至——哪怕是敷衍的，能肯定自己可以撑过这一关，那就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开始。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试着去了解一个人，其实莫小默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虽然在自己的心力不能承受的时候，她选择了极端的方式，但是很多时候，她都坚强得让人觉得太心疼了。

        莫小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的都是什么，她也不清楚自己点头又意味着什么。或许人在面对挫折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地逃避一些事情。人在求死失败之后，很难再鼓起勇气去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她现在想要给自己信念活下去，又怎么会去拼命想那些事情呢？

        凌风将饭和汤都喂干净了之后，他还是不想离开。可这时莫小默已经觉得有些疲惫了，“凌风，我真的很累了，你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吧。”

        凌风的脸上满是犹豫，莫小默只好又说道：“你在这，我觉得呼吸不顺畅似的。你让我一个人呆一呆好不好？”

        她的语气又流露出了那样的无助可怜。凌风狠了狠心说道：“行，我走。但是我一会中午还会过来，你的三餐我现在全部负责了，你不许推辞！”

        语气里不容置疑的强硬，生怕莫小默摇头拒绝了。事实上，就算莫小默想拒绝，可是她也没有那个力气了。她几乎是看不出来的弧度点了点头，对他轻声说了一个字“嗯。”然后凌风才起身离开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尽可能的轻柔。这样小心翼翼，攧手攧脚的他，好像在自己的印象里是从来没见过呢。莫小默倒是难得地将注意力分散了一点在凌风的身上，“这个男人，大概是自己永远的禁忌吧。在梦里，竟然还回到了当初那么迷恋他的时候，现在的他对自己那么好，可自己真的又能对我们之间过去释怀吗？”莫小默的脑子各种胡思乱想，到最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整个人都懒得根本动都动不了了。

        她的手始终都捂着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他真的离开自己了吗？为什么这一次的感觉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呢？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生命还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呢？凌风没有必要骗自己，可是真的不愿意相信他就这么走了啊……

        莫小默甚至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一夜自己受到的侮辱，或者用一道伤口去掩埋另一道伤口，这样也能算是一个解决方法？呵呵，以毒攻毒么？

        莫小默的眼睛已经干涩了，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鼻子很酸，可是硬是流不出眼泪了。这样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啊，就算是过去自己受到了再大的委屈，也从来没有哭都哭得流不出眼泪了啊……

        终于筋疲力尽了，莫小默才在自己的思绪里闭上了眼睛。或许能在梦里，她还能圆一下见到自己的小土豆的梦？她甚至还没有进入梦乡，就已经开始砸吧着嘴回味之前那个梦境。而想到秦阳的时候……莫小默再一次苦笑，自己终于是彻头彻尾地沦为了一无所有啊。

        小土豆，妈妈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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