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步

在嘉裕签约之后，祁温已经很久没有再某博上发布自己的日常了。和童彻确认关系的这个晚上，一直到十一点多，依旧兴奋难眠。

        她和童彻在一起的这件事只告诉了沈栖，没有第四个人知情。

        思及此，她忽然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陪伴她许久的粉丝。

        但她不敢过于明显。

        只发了张“开心到打滚”的表情包，没有其他配文。

        她现在算是小火的歌手了，博文发出不到一分钟，转评赞将近破万。

        翻看评论区，很快找到几个眼熟的id。

        他们对她似乎很了解，猜到了祁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纷纷表示祝贺，或让她保重身体。

        祁温从中挑了一两个回复，随后便下了线。

        即便阖上眼眸，酝酿睡意，扬起的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恍惚间，听见了手机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她登时集中精神，很快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童彻：早点睡，晚安。

        绚丽的烟火再次在她心中炸开。

        那隐隐存在的失重感消失殆尽，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心脏处像是有化不开的甜味在弥漫。

        她敲字回复：晚安。

        困意莫名上涌，夜里的明月和繁星似感知到她的喜悦，悄然藏匿在透入屋内的晚风，潜进她的梦境，编织一场甜蜜美好的相遇重逢。

        祁温的假期一直到年后一周，按照郁雅帮她定制的规划，假期结束后，她需要前往荇市为她的新年第一张专辑做准备。

        新专辑聘请的是之前合作过的录音师，只是专辑选曲上还未敲定，需要祁温一同探讨。因此，这一趟去荇市是没有具体的归期的。

        三月仍是沈栖代为照顾。

        鉴于嘉裕那边的日程安排，祁温定的是下午两点的机票。刚巧，童彻这段时间不太能抽开身，只能祁温去找他。

        一起吃过午饭后，祁温在休息室陪童彻多待了一会儿。

        两人虽是确认了关系，但亲密的程度顶多是牵手拥抱。或是空白的感情经历使然，加之童彻那段时间在医院的工作不少，他们对此都是顺其自然的。

        看了眼钟表，祁温差不多时间要出发去机场了。

        “我到时间走了。”祁温靠在他怀里，温声说。

        “好。”童彻抚了下她的脑袋，将她拥得更紧。

        稍许，他问：“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不确定。”祁温仔细想了想，补充道：“选定曲目后，应该就有大概的时间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我会尽早回来的。”

        童彻盯了她的眼睛一瞬，从喉间发出一声“嗯”。

        温存稍许，他慢慢放开她，叮嘱道：“我待会儿还有事，送不了你去机场，你要注意安全。”

        祁温点头：“知道了。”

        她知道童彻近段时间都不太能抽出身，也没在意。

        末了，她接过童彻递过来的行李箱，走出几步，背后略些灼热的视线太过强烈，难以忽视。她站住了脚。

        停了两三秒。

        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

        “怎么了？”他问。

        祁温不知是想到什么，脑里一热，忽地转过身来，直直望入童彻的眼睛。

        她的眸里跃着光，依稀能看见眼底暗涌的情绪。

        童彻口中莫名干涩起来。

        似有所感。

        胸腔内热意涌动，他无意识间抬了抬手，正欲做些什么，面前的女孩却忽地倾身过来，携着一阵属于她的清香。

        下一秒，脸颊处传来浅浅的温热感，转瞬即逝。

        心跳声几近震耳欲聋。

        他敛了敛眸，仍能看见女孩泛红的脸以及未来得及睁开的眼眸。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抬手将祁温圈固在怀里，随即低头去寻方才那片柔软，由初始的笨拙试探逐渐转为本能，鼻间充斥着彼此温热的气息，胸腔内的心脏怦怦直跳。

        不知是是谁的呼吸逐渐发沉，又是谁的呼吸越发不稳，投在地砖上的两道人影分开少许，又紧密相贴。

        空气终于不再稀薄，可心绪仍是散乱的。

        隐隐约约中，祁温听见一道低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呢喃，灼热的气息惹得她耳廓发烫。

        ——回来的时候和我说，我去接你。

        她像是跃在云层之上，几欲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云间。可朦朦胧胧中，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稳稳地固在她身后，承受着她所有重量。

        一切都变得真切起来。

        相比编织的梦境，这更加真实，也更加甜蜜。

        到荇市近两周时间，祁温的新专辑进展不太顺利，问题主要还是在选曲上。对此，祁温难免有些着急，一半是担心新专辑的进展，一半是心急想要回粤市与童彻见面。但这是着急不来的。

        二月底，刚好是嘉裕公司的周年庆，届时全公司签约的艺人、歌手都会参加。这虽不作强制要求，但只要是没有与日程冲突，都是需要准时参加的。

        祁温作为公司里小火的歌手之一，不但需要参加周年庆，还要在周年庆的表演上献唱一首以表祝贺。这是公司同郁雅和祁温在协调之下安排好的。

        周年庆除了会在线上开设直播外，线下也向大众开放门票，总共两千张。

        当夜场内，座无虚席，满目皆是五彩的灯牌，欢呼声几近盖过已经调到最大音量的音响。若恰好是当红的艺人在演唱曲目，连场内的伴奏都听得不清切，况且是他们耳麦内的伴奏。

        有了《新星》那一次的意外后，祁温的临场反应改善许多，已经不会出现在听不见伴奏的情况下跟不上歌曲的节奏了。轮到她演唱的时候，倒也顺利。一曲下来，场内的欢呼声与掌声不比其他艺人差多少。

        前后将近四个小时，周年庆完美谢幕。

        接下来还有一个公司内的艺人合照环节。

        由于人数不少，合照是分批进行的。没轮到的艺人、歌手就在台下专门的等候席就坐。

        祁温看了下分批名单，是在第三批，不前不后的次序。

        “祁温？”旁边不知何时坐下一个人。

        祁温闻声转头，稍有些讶然。

        眼前的女生看上去年龄与她相仿，妆容精致却不刻意，脸上漾起笑意，看上去是随和的性子。但祁温对她没什么印象，仅隐约记得见过几面。

        她轻声应着，随即快速在脑内搜刮相关记忆，然未果。

        忽地就尴尬起来，她只能朝她淡淡笑着。

        “抱歉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温舒然。”温舒然的交际能力显然是胜于祁温的，当即看出了祁温的不自在。

        祁温总算想起些什么。

        沈栖那部漫画改编成电视剧后，男主演是邢湃，女主演是温舒然。

        但祁温与她并未有过交集，只当她是见到了同事，又恰好坐在相邻座位，顺便来打个招呼。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在你还是三点二里的时候就听过你唱的歌，没想到我们居然成为了同事。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巧。”温舒然自顾自说，像是在于一个交好的朋友聊天，“我挺喜欢你唱的歌的，有好几首都收藏在我的歌单呢。”

        “谢谢。”祁温略些腼腆地笑了下，忽然有些面热，想说些什么，温舒然先她开口。

        “我前段时间接了一部电视剧，叫《奔赴你时有迹可循》，你有听过吗？”她问。

        祁温稍愣，还是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剧里的女主角人设和你的经历有点相像，除了都是网络歌手转签歌手外，连性格都差不多欸。”温舒然继续道，“你知道七栖吗，就是漫画原著作者。”

        七栖是沈栖的笔名。

        祁温很意外温舒然会将漫画里的女主角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一时不知是说实话还是随意敷衍过去，犹豫间，有工作人员走来提醒祁温候场拍合照。

        她松下一大口气，朝温舒然歉意笑着：“不好意思，我先去拍一下合照。”

        “好的。”温舒然本是随意聊聊缓解尴尬，倒也没多在意，也冲着祁温笑了笑。

        这段小插曲总算过去。

        周年庆在十一点正式结束，祁温回到公寓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这一天的安排比较满，除了上午和童彻通了七八分钟的电话后，一天下来都没怎么联系过。

        祁温是很想念他的。

        拿起手机，微信上还显示着几条未读的消息，都是来自童彻。

        大致内容是让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她看了眼时间，零点十三分。

        这个时间童彻大概已经休息了。

        知道童彻需要早起，她心想着回他消息就好，不要扰乱他的作息时间，可指腹又在语音通话的邀请键上徘徊。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情感，她点开输入框，刚敲下几个字，手机忽然有规律地发起震动声。

        屏幕上方显示着一行字。

        ——童彻邀请你语音通话。

        心脏猛地一跳，祁温险些拿不住手机。

        前后不过两秒，她压下心跳摁了接听键。

        “回去了吗？”童彻的声音有些哑。

        “半个多小时前回来的，太累了先去洗了个澡，忘记和你说了。”祁温坐直了身，又说：“你还没睡吗？”

        童彻淡淡地“嗯”了声，随意和她聊了几句。

        说着说着，祁温慢慢往后躺下，忙活一晚，困意上涌，可她仍想和童彻多说几句话。

        她强撑起精神，却仍抵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

        并没有多明显的声音。

        可童彻还是听见了。

        他似是低笑了声，“困了？”

        祁温眼里泛着酸，没否认，将这个话题偏开：“童彻，我给你唱首歌吧。”

        童彻没拒绝。

        一时之间，祁温没想到要唱什么歌，忽然就想起晚上在周年庆上唱的那首歌，当即就哼出几句歌词。

        她不是从头开始唱的，想到哪句歌词便依序唱下去。

        虽是清唱，隔着一道电流，但声线依旧清澈干净。

        此时带着倦意，嗓音也较平时要温软几分。唱到后面，似乎难抵睡意，声音逐渐变轻，咬字也不再清晰，倒像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呜呜”地叫。

        不多一会儿，祁温那边没了唱歌的声音，只剩下依稀可闻的鼻息声。

        童彻觉得自己心上像是被小猫轻挠着一样，带来逐渐清晰的痒意，身上的肌肉线条忽地绷紧。

        他咬了咬牙，试图将笼罩全身的热意驱散，但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像是一个无形的桎梏，将他略些散乱的心绪圈紧，直往某个方向聚集。

        三月一日，她离开粤市的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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