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栢翼

邵璃回想着刚刚那张脸，觉得很熟悉。

        “雾里，那女生叫什么名字？”邵璃问。

        “栢翼。”乔雾里回答。

        邵璃像记忆唤醒似的猛然睁大了眼睛。

        “是她？！”邵璃激动起来。

        栢翼是林川县城出名的“拽哥”，老爸做着林川最大的乐器制造生意，林川干别的不行，在乐器这块儿可是老行家，因为山地较多，多雨热天气，林川木材生长茂盛，珍贵木材涉及范围广泛，因此乐器制造原材料成本相对其他地区较低，收益却也是相当高。

        栢翼家做乐器制造工厂已经发展到公认的林川第一，影响力很大，因为有了栢翼家时代手艺相传，林川的名片也是亮晃晃响当当的，林川县当地政府也是加大力度扶持，希望能扩大些规模，提高些旅游业发展。

        栢翼的父亲栢川在栢翼很小的时候就培养栢翼的音乐天赋，没想到栢翼对乐理极具兴趣，什么乐器一学就会，被称为乐器天才。

        栢翼长大之后却越来越叛逆，原因是栢川压迫得太紧，每个家长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栢翼偏偏又向往自由和创造。

        栢翼渐渐翅膀硬了，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栢川希望她成为一个优雅知性的音乐家，栢翼偏偏剪掉了长发，剃了寸头，偷偷学泰拳，玩机车，喝酒……

        栢川对栢翼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他不了解栢翼的想法，只想要女儿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有两人共存的空间就会有争吵，父女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变得更加僵硬。

        栢翼的母亲方莹在栢翼小时候就因病去世，栢川一方面看在方莹父亲（林川县最大的木材供应商）的面子上，一方面固守祖上老手艺人知德守礼的传统没有另娶。

        但从小缺乏母爱的栢翼沉默寡言，不懂得表达心里的委屈，在大人面前装哑巴，埋藏在她心中的怨言很多很多，可是她无从说起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栢翼在学校不与人交际，经常独来独往，在校外有很多社会上的朋友，经常被人撞见进出各种歌舞厅的场合，嘴里还叼着烟，手臂上有纹身……

        “没想到她和她老爸闹得这么凶，连头发都理成寸头了，刚刚我都没认出来是她。我走的时候还长发飘飘可漂亮了，和淮一一的气质有点像……”邵璃说。

        听完邵璃的描述，乔雾里若有所思。

        “雾里，你真要转她那么多钱？”邵璃问。

        乔雾里睨了她一眼，挑眉，一抹邪笑出现在嘴角:“我说了要给她转钱嘛？就是认识认识而已。”说完迈着两条长腿走进校门。

        邵璃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愧是你啊乔雾里。

        从校门到进班，短短的一百五十米路，乔雾里凭借一己之力，走出了明星机场秀，网红炸街的气势，一头银发太过扎眼，要在国外的学校，乔雾里虽然很惹眼，但是也没收到过这么夸张的“注目礼”。

        “邵璃，你这个头发……可能就是不太符合学校的规定，不出一天，全校可能都认识你了。”邵璃小声地说。

        虽然乔雾里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打量，但她不想第一天就在学校惹出风声。

        邵璃的话说对了一半。

        全校都已经知道了有一个银发少女转入林川高中并且在公交车上和出名的“拽哥”结下了梁子。

        不过并不需要一天，而是在短短三十分钟内。

        林川校内官网贴吧上有学生晒出来在公交车上偷拍的乔雾里的照片，还有她潇洒加微信转一万的潇洒举动，她成功地被描述成一个又飒又有钱的美少女+富家小姐。

        倒没人敢传出栢翼的照片，但是一个红色标注hot的话题“关于银发美少女坐爆著名公子哥早餐奶那件事”已经有三千次浏览记录，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栢翼。

        原本无人关注的学校贴吧迅速热闹了起来。

        林川高中是一所民办学校，学费可想而知，校内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县城里稍微有点钱人家的孩子，当然还有一部分借读的乡下的孩子，林川高中教学资源力量雄厚，是县城内所有高中的香饽饽。

        进入林川高中的条件只有两个，要么有钱，要么成绩好。因此学校被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学霸区，一个“养老区”。

        学霸校区基本上都是从乡下来借读的孩子，大部分文化成绩优异，品德优良。

        相比较“养老院学区”的学生那简直是娱乐的天堂。不过“养老校区”培养的重点不同，并不在文化成绩上的提高，而是相当于半个艺体学院，注重体美方向的发展。

        乔雾里和邵璃自然被选入艺体区，虽然学费高昂，但非常适合自身发展方向。

        艺体区的学生基本上不会搭公交，也不穿校服，都有私家车接送，像乔雾里和邵璃属于艺体区却又搭公交车的基本不存在，于是和那些学霸区穿校服的普通学生显得格格不入，才招惹了些目光。

        栢翼拒绝和栢川一切的接触和交流，对于司机的接送熟视无睹，自己骑车机车轰轰上学，今天搭公交是因为栢川把她车钥匙砸断了。

        ……

        进了艺体区，关注乔雾里的目光倒终于没有那么夸张了，顶多是被这张好看新颖的面孔吸引，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这让乔雾里心里轻松了一些。

        邵璃和乔雾里直接先去了班主任姜凯办公室。

        姜凯虽然名字像男的，却是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戴着金丝眼睛，显得端庄而优雅。

        姜老师和蔼地看着两位新学生，说道:“艺体小区虽然管制没有文化区严格，也相对自由，但是也有规矩，这是一份校规校纪，你们浏览一下签个字。”

        “艺体区男女比例不平衡，男女比例3:4，你俩长得也挺标致，很容易招惹别人的注意，我把话也说开了，学校对谈恋爱是严厉禁止的，不管男女，男男，女女，都要保持距离。”

        乔雾里和邵璃尴尬对视了一下。

        姜凯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想必校区里谈恋爱的可不少吧。

        乔雾里浏览着校规，第一条“禁止烫发染发化妆，着装端庄得体，杜绝奇装异服”。

        “好家伙，一来就违纪。”乔雾里心里叫道。

        姜凯看着乔雾里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说:“染发对身体不好，下次别染了，遵守纪律。”

        姜凯轻咳了一声，她看过乔雾里densefog乐队的演奏视频，被乔雾里在舞台上的表现也吸引住了，特别是一头飒爽的银发，让人印象深刻。乐队解散之后她还惋惜了一番，再后来没想到收到校长室通知两个转学生要转来自己的班，她一眼就认出两个人是densefog的主唱和吉他手。

        乔雾里和邵璃点点头，在承诺书上签字之后，跟着姜凯去了教室。

        姜凯到班之前，教室里鸡飞狗跳，纸团乱飞。

        “咳咳！”姜凯咳了两声，教室里安静了一下。

        “今天来了两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好好相处，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姜凯看向她们。

        乔雾里没想到这出，抬头望了一眼，班上四十五双眼睛盯着两位神颜少女。

        邵璃戳了戳乔雾里让她先开始。

        “我是乔雾里。”五个字，结束。

        底下听到乔雾里三个字开始议论，

        “她叫乔雾里吗，早上公交车上……”

        “贴吧上有她，一下就火了……”

        “好像是哪个乐队的主唱……”

        “银色的头发也太夸张了吧，当自己明星呢……”

        ……

        乔雾里很讨厌这种议论纷纷的声音，她又捏紧了拳头。

        邵璃尴尬一笑，“我是邵璃，会弹吉他，以前是个吉他手，嘿嘿嘿，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没说两句邵璃的脸就红了。

        教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显得不太友好。

        “好，你们就坐在后面一排的两个空位置吧。”姜凯直接无视了底下学生的态度。

        乔雾里往后走去，看见了寸头栢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栢翼耳廓上打着纯黑色的耳钉，一溜下来有四个，脖子后面有若隐若现的纹身……

        看来邵璃说的是真的。

        栢翼和淮一一很像，皮肤干干净净没有瑕疵，睫毛浓密，鼻梁尖挺，眉骨有些突出，眼窝有点深，感觉英气十足，很像男孩子的五官又有点秀气。

        “淮一一剪短发，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乔雾里出神片刻，不禁欣赏起来。

        栢翼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双乔雾里欣赏的目光。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乔雾里稍显尴尬，局促的收回目光又显得自己心虚，于是她面无表情，保持镇定，将目光仍停留在那张脸上，嘴角扬起了笑意。

        “看够了没？”栢翼轻轻问了句，她的声音不像女生的那么清脆，有些厚重的沉稳。

        “太像个男人了。”乔雾里心想。

        于是收回了目光，依旧面无表情，动作毫不慌张，毕竟有着丰富的演出经验，表情管理得十分专业。

        栢翼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

        乔雾里拿出手机，点出和淮一一的聊天框，发了一张新学校的图片和自己拽酷的照片。

        “怕你想我了，多看看我。”乔雾里说。

        淮一一立刻回复道:“不要太帅，我怕你被抢走。”

        乔雾里忍不住笑了出来，暖意在心里滋生。

        好想淮一一。

        乔雾里撑着脸，望向窗外，绿叶飘摇的梧桐透露着夏天的气息，有风吹进来，丝丝凉爽。

        姜凯在讲台上强调着纪律，乔雾里思绪飘得很远，飘到澳洲圣弗利草原淮一一抱住她的夜晚，星光灿烂，言语温柔。

        她想淮一一了，很想很想见她……

        栢翼睁着眼，透过反光的玻璃看着乔雾里出神的样子，心跳漏了一拍……

        “乔雾里……”栢翼轻轻念了一声。

        栢翼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名字会在她心里会刻得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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