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课

“雾里！”

        “再不起床，要迟到啦！”

        邵璃喊着。

        乔雾里皱了皱眉，眼睛眯成一道细缝，头痛欲裂。

        “咚咚咚。”敲门声。

        邵璃推开门走了进来。

        “雾里雾里，快起来啦，还有半个小时就迟到了，笨猪！”她拉着乔雾里的手，感觉不对劲。

        “你昨晚干嘛了，手怎么这么烫。”

        邵璃摸了摸雾里的额头。

        “靠，你发烧了。”邵璃说。

        昨晚乔雾里坐机车穿的运动裤，又吹了很久的风，加上回家喝了酒浑身燥热，没有盖被子，晚上降温后直接给她干发烧了。

        乔雾里勉强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的根本说不出话，

        “妈的。”乔雾里骂了一声。

        “我带你去医院。”邵璃准备去扶她起床。

        乔雾里撑起自己沉重的头，坐了起来，眼神一阵恍惚。

        “外婆呢？”乔雾里哑着嗓子问。

        “楼下做饭呢，我送你去医院。”

        乔雾里摆了摆手，“我不去。”

        她不喜欢医院，可以说是厌恶，所有的病痛伤亡都发生在那里，那种吵闹又冷森的环境让她总感觉很不舒服。

        “我身体好，吃点药就好了。”乔雾里说。

        她想起身倒杯水，一站起来却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邵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我没事……”

        说完眼前一黑，乔雾里便晕倒在了邵璃怀里。

        ……

        邵璃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她爸让开车送医院，外婆看着邵璃惊慌地驮着晕倒的邵璃，吓得锅铲都掉到了地上。

        “雾里怎么了？”外婆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慌张。

        “雾里发高烧晕倒了。”这时候的邵璃与平时蠢萌的她判若两人，冷静地让人感觉不是她。

        “没事的外婆，我爸快到了，我和我爸送邵璃去医院。”

        “您腿脚不方便，在家把饭做好了等我回来，我再送饭到医院给雾里。”

        交代完一切，邵爸爸恰好到了乔家门口，邵爸爸急忙抱过邵璃背上的乔雾里，驾车赶去了医院。

        ……

        一直到下午，乔雾里打着点滴，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断断续续做了很多个梦，她梦见了爸爸妈妈看来她的演唱会，梦见了densefog一起演出的场景，梦见了淮一一来见她了，她们拥吻在一起，最后，她看见了栢翼的脸……

        乔雾里感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满身出汗，嘴唇脸色苍白，她总想挣扎着挣脱什么束缚却什么也做不了。

        邵璃给乔雾里擦着汗，轻轻握着她的手。

        “叮~”乔雾里的手机响了，弹出一条信息。

        “今天怎么没有来上学？”是栢翼。

        邵璃拿过乔雾里的手机看了一眼，随后用自己的微信给栢翼回道：“雾里发烧在家晕倒了，现在在县医院输液。”

        栢翼看见信息后，“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铁制的凳子“哗啦——”一声倒地，惊动了正在上课的姜凯和学生，目光齐刷刷地向她看去。

        “栢翼，你想干嘛？给我坐下！”姜凯推了推眼镜，语气严厉。

        栢翼毫不客气却又十分礼貌地说了句：“姜老师，对不起，我又要逃课了。”

        说完“唰”一声拿着书包从后门窜了出去，栢翼个子很高，靠近一米八，两条长腿一步五级台阶，飞似的到了一楼。

        她喘着气跑到了学校后面的废砖墙，三步一跃直接飞上了砖墙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哐！”没等栢翼多走几步，废旧的砖墙咵咵倒下，红砖碎了一地。

        栢翼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插上机车钥匙，戴好了头盔，嗡嗡两声把车发动，直接起飞。

        保安听到声响，扶着帽子赶了出来，骂道：“个小兔崽子，又是你，有本事别让我逮到！！！”

        栢翼还真是有点本事，同样的招数，却一次都没被逮到过。

        栢翼把保安的喊叫甩在了机车尾气里，只剩下风的声音在耳边吹着。

        一路上，超了几辆车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像疯子一样在路上飞奔着。

        ……

        过了十几分钟，栢翼赶到了县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正想敲门，她却又犹豫了。

        她来看她的理由是什么呢，自己又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们只是昨天重新认识的普通朋友而已，她慢慢放下准备敲门的手。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乔雾里吗？”她在心里反问着自己。

        栢翼搓了搓脸，转身准备离开。

        ……

        “孩子，进去吧。”

        是雾里的外婆，她和蔼的瞧着栢翼犹犹豫豫的样子，笑着说：“来都来了，就去看看雾里吧，她做梦的时候还叫了你的名字。”

        雾里外婆推开了门，病房里撒着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看着安详又温馨。

        乔雾里闭着眼躺在床上，纤长的睫毛稍稍抖动着，似乎想要醒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冒着汗，看着楚楚动人。

        邵璃看见栢翼进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她不应该在上课吗，怎么给她回了个信息人就来了？”邵璃心里打下了一串问号。

        她又突然想起昨晚邵璃去找栢翼拿裤子，短短一晚两人关系竟到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地步了？！

        那么问题肯定就出现在昨晚，经过自己一波缜密的分析和极富逻辑的推理，她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邵璃深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乔雾里魅力感人啊。

        栢翼好看的侧颜沐浴在阳光里，目光都集中在床上那种苍白的脸上，她弯腰轻轻握了握乔雾里的手，手指有些冰凉。

        乔雾里嘴唇轻启，似要说话，

        栢翼盯着她的嘴唇，

        “淮一一……”

        那三个字说的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到栢翼的耳朵里。

        栢翼握着乔雾里的手愣了一会儿，眼神闪躲了几分，最终她垂下了盯着她的目光。

        “淮一一，是谁。”栢翼心里问着自己。

        她慢慢松开乔雾里的手，起身，看着邵璃和雾里外婆，微微一笑，像是有些苦涩。

        “听说雾里病了就顺路来探望，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说到这里她噎住了，迅速调整好了呼吸，又说道：“邵璃，雾里外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照顾雾里了，我先走一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叫我。”她微微颔首，走出了病房。

        她按下电梯键，等待着，等待着……

        她似乎，一直都在等些什么，等得心都要空了。

        “小翼啊，”栢翼转头，看见雾里外婆走了过来。

        “怎么了，外婆？”栢翼露出笑容。

        外婆拉着栢翼的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外婆知道你的情况，现在啊，雾里除了我，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

        “雾里还年轻，我也老了，可能也陪不了雾里很久，只希望雾里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过好下半生……我也就这点心愿了。”外婆看着栢翼的脸。

        外婆似乎话里有话，栢翼也听懂了她的意思。

        栢翼苦笑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她喜欢乔雾里就不行吗？

        因为是栢翼喜欢乔雾里，就错了吗？

        只要是栢翼喜欢上了乔雾里就会毁了乔雾里下半辈子的平静生活，是这样认为的吧？

        栢翼轻轻放下雾里外婆握着的手，礼貌地回答道：“外婆，我和雾里是好朋友，我确实是喜欢女孩子，但是……”

        栢翼咬了咬牙，手指稍稍蜷曲了起来。

        “但是，我不喜欢乔雾里。”

        栢翼的声音冷淡的像是没有了感情。

        她说完，微微鞠躬，转身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来的两行清泪从她墨黑的眸里溢了出来，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微微蜷曲的手指握成了拳，紧紧掐着手心里的肉，掐得生疼，却痛在心里。

        ……

        “叮——”

        手机铃声响起，

        “爸。”栢翼接了电话。

        “三十分钟之内回家，见不到你人，你就不要再回这个家了。”栢川说完挂了电话。

        栢翼深吸了一口气。

        机车在马路上奔驰疾行，把少年的衣衫吹得呼呼作响，天色逐渐阴暗，路灯亮起，投射在孤独的少年身上……

        栢翼停好车，进了家门。

        栢川背着身，似乎一直在等她。

        “爸……”

        “啪！”一个掌掴猝不及防扇在了栢翼的脸上。

        栢翼侧着脸，一股火辣辣的疼窜上了右脸。

        “你这是第几次逃课，第几次偷偷骑车，第几次不按时回家，你是真的想气死我吗？你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你妈吗的吗？”栢川的语气不重，却字字戳心。

        “去，跪在你妈面前反省。”栢川指了指立在不远处方莹的遗像。

        照片上的女人年轻优雅，笑的很漂亮，栢翼盯着那张黑白的照片，眼前渐渐模糊不清……

        栢翼没有向方莹的遗像走去，眼泪滴滴掉落，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栢川也有些惊讶，这种情况以前栢翼都会和他对着干，即使吵的不可开她一滴眼泪也不会掉，今天却反常地哭了。

        “咚。”一声闷响，栢翼跪在了栢川面前。

        “爸……”栢翼终于开口说话，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妈，对不起所有人，以后不会再让你操心了，这个家，我不会再踏入半步，以后我的所作所为都与栢家无关，不会坏了栢家的名声，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三声闷响，坚定有力，这是栢翼最有规矩的一次。

        磕完头，栢翼随手抹干了眼泪，站了起来，与栢川几乎平视，露出少年坚韧又苦楚的眼神，她深深地望了栢川一眼，好似看懂了一切，随后她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家门。

        “栢翼！”

        “你给我回来！混账！”

        任由栢川在身后叫骂，栢翼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少年孤独又坚强的背影前行着……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可这个家，也已经不是她能去的地方了……

        机车在宽阔的道路上飞驰，惹得路人一阵惊呼，少年手臂上招摇的纹身露了出来，张扬跋扈，不与世俗。

        天色渐晚，今天没有夕阳，厚重的阴云蒙住了太阳，也隐藏着少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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