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见哥哥

林间，远远走来一位年轻人，斜穿着粗布上衣，魁梧的上身半裸，露出古铜色的皮肤。

        少年看着年轻人那醒目的光头，尤为亲切，小时候自己摸过很多回。

        他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美丽世界多了温暖的色彩。往后，他不会孤单。

        “弟，你醒了呀。”年轻人憨厚的笑容毫无杂质。

        “哥！”少年笑了，从小到大，哥哥陪伴自己的时光最长，一起修炼，一起冥想，是自己最亲的人。

        “饿了吧，我给你做顿好吃的。”年轻人朗声说道。

        “嗯。”少年有太多话要说，因为激动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年轻人在屋前放下刚挖的冬笋，绕到屋后的小河沟。少年紧跟上去。

        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年轻人嘴上念念有词，一伸手，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蹿出水面，被两手接住。

        少年哑然失笑，精灵之歌还能这样用？

        在门前空地上搭的棚下，有一个简易的灶台。

        少年看着哥哥以手为刀，熟练地刮掉鱼鳞。然后用一双筷子，从鱼嘴里快速卷出内脏和鱼鳃。最后在鱼身上斜切几刀，下锅倒水，加上葱姜等佐料，添柴烧火。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俨然一位大厨。

        年轻人一边熬制鱼汤，一边询问弟弟：“爷爷他们在深渊还好吗？”

        少年收敛笑脸，顿了顿，一五一十地将最近的发生的事情说出。

        “这样啊。”年轻人很快从悲痛中走出，努力笑道，“还好你出来了。”

        是啊，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这个结局已经很好了。

        “哥，我们这是在深渊附近吧，你怎么在这呢？”少年疑惑，三年前哥哥就逃出深渊了，难道已经完成爷爷交代的任务？

        “等你啊，我知道你会出来。”年轻人理所当然说道。

        少年有些感动，哥哥是最听爷爷话的，却在这里等着自己。

        “有什么打算？”哥哥从灶台后面站起来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做下一道菜。只见他五指弯曲，隔空吸取一旁地上的冬笋，并指如刀，切笋，剥皮……

        “他们用肉身成全了我，虽然大多是被逼的，但我要领情。”少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或许这就是爷爷的用意，让自己背负攀登者的希望，在新世界为自己指明方向。

        “哥哥，你呢？”少年期待和哥哥一起闯荡这个世界。

        “如今你来了，我也该动身去办爷爷交代的事了。”年轻人遗憾地说道，“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在大陆最西边。”

        “去做什么？我也要去！”少年不想才见面，就和哥哥分开。

        “爷爷没具体说，就说到了西天佛国的地域，会有人来接引我。我尽量早去早回，然后去找你。”

        年轻人说话的功夫，手上动作不停，锅里已经飘出了冬笋炒肉的香味，“你马上吃吃看，这里的食物很美味。刚来这里，我在人类的酒楼打杂，学了一手烹饪。”

        很快，一锅乳白色的浓香鱼汤，一碟荤素搭配的菜肴就上桌了。

        逃离深渊，异国他乡，一对亲兄弟久别重逢，无话不谈。

        桌上，少年得知哥哥已经有了名字，单名一个“雷”。

        他苦思冥想，最终图省事，截取“堕落深渊”中的两字，叫落渊。

        他还不知道，多少年后，这个名字将响彻整片大陆，甚至闻名海洋。

        当看淡死亡的落渊，一朝逃离深渊，便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白天，少年落渊和哥哥雷一起修炼。

        他知道，哥哥在炼体上天赋异禀，记事那会儿就能驾驭变身能力了。在金刚经的修炼上，哥哥也远远走在了前面。

        美中不足的是，精灵语是哥哥的短板。爷爷说，是他体内精灵血脉稀薄的缘故。

        夜晚，雷会选择沉睡，鼾声当真如雷。他白天专注体能训练，精力体力的消耗远比落渊要大。

        这个时间点，自己应该和玄龟爷爷在水下修炼龟息功吧。

        落渊索性跑到屋后的小河沟里，埋头入水，开始练习憋气。

        有些习惯，一时半会还很能改变。

        做完水下功夫，落渊化身狮子，远离小木屋，翻山越岭跑出很远。

        在一个山头上，一头雄狮仰天恣意长啸。头顶之上，是一片真正的天空。

        周围的山林间，无数夜鸟惊得飞起，林间野兽仓皇逃窜。

        落渊讶然，是了，这里再不是堕落深渊了。这样的吼叫动静太大，已经惊扰到他们的休息。

        修习完狮吼功，落渊志得意满，愉快地返回小木屋。

        没有进屋休息，他一跃来到屋顶，仰躺下，枕着双手，欣赏着漫天繁星。

        天上星辰万万颗，星光璀璨汇成河。天气晴朗的时候，那分明是一片星海。

        海是什么？狼奶奶说，是千百川流的家，像无数倍的圣湖，不过水是蓝的。

        为什么是蓝色的？因为它给蓝天照镜子呀。

        目光从星空落下，落渊看向远远近近的崇山峻岭，放开感知。

        氤氲的雾气笼罩着山林，夜莺在窝边婉转鸣唱，歌声伴着夜风，缭绕在树林间。

        夜晚的树林，显得静谧非常。

        这样幸福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不久就要和雷久别，不知何年再重逢？

        新世界确实很好，有时，少年落渊妄想重返深渊，让深渊的亲人们也能享受这种美好。

        和哥哥分开，自己接下来要为堕落深渊讨回一个公道。

        在落渊的心目中，深渊里多是一些可爱的人。哪怕最后那头大蛇，他和自己难道不是一样吗？他也只是想自由啊。

        只不过自己比较幸运，有一个峡谷最强的爷爷。种种迹象表明，爷爷在大陆的身份一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些搭建栈道和挖掘洞穴的攀登者，除了自己父母，其他的真的是心甘情愿牺牲吗？少年稚嫩的外表下，一颗细腻的心看得清楚。

        在自己出生前后，爷爷就一直在净化着深渊的环境，一些恶毒坏种都被无情肃清。

        他记事的十年里，深渊少有来客。更准确地说，少见活口，圣湖见证了多少自由落体被拍成一滩血泊？湖水不红才怪。

        初夏清凉的晚风拂过，落渊合上眼睛，放空身心。

        来一次新奇的体验，就在屋顶冥想。

        待天明，又是崭新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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