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比试

景帝确实不急，不仅不急还让人帮殿中的位置给她们腾出来做擂台。

        宋家三兄妹在边关就跟着宋仲习武，后来回京城后，他又派大内侍卫的首领教了他们武功，别的不说，放倒韩瑶萱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懒得兴师动众的去校场了。

        韩瑶萱穿着繁复的宫装不方便行动，好在她带了套备用的衣衫，那套更轻便一些，跟景帝说了一声后就去另一侧的宫殿换衣服了。

        宋意宛婉拒了皇后让她换身衣服的提议，她的衣裙看着华丽，却很轻便，是她避免宫宴上有什么突发状况特意穿的。伸手取下头上的步摇交给舒白保管，腕间的披帛也放在一边，宋意宛又跟一旁的宫女要了两根绳子将袖口束起来方便行动，就在位置上坐下静静等韩瑶萱回来。

        本就不看好她的人见她这般心中止不住叹气，狂妄，太狂妄了，怎么也该换个简练的衣服上阵才对。

        两人改变装扮时，景帝就命人去寻了两把没开刃的银剑过来，虽然两人定了生死契，但韩瑶萱怎么说也是东魏的公主，要是当着东魏使臣的面就把她伤了，东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有心思灵活的见景帝不仅阻拦这场闹剧还极力促成，也琢磨出了什么，这位嘉熙郡主怕是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宋意宛对周围打量的目光置若罔闻，等韩瑶萱换了衣服回来就起身走到了大殿中。

        韩瑶萱见她还是之前那身装扮，顿时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冷笑道：“郡主可真是本宫见过最自信的人，希望你能一直自信下去。”

        “谢公主吉言。”宋意宛回她一抹浅笑。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韩瑶萱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景帝适时让人将未开刃的长剑送到她们手中，笑道：“校场路远，两位就以大殿中心位擂台如何？”

        两人都不没有什么意见。

        韩瑶萱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大燕陛下，说好的生死状呢？”她今日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为她的言行付出代价。

        韩奇心头无奈，这丫头非得吃些苦头才会改改她这冲动易怒的性子。

        “生死状不过是一个形式，现在在两国大臣的见证下，公主尽可放心，我们大燕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谢昀瑞温声道。

        “本公主自然也是说一不二的。”韩瑶萱扬起头，冲着东魏使臣命令道，“今日不管本宫出了何事都与大燕无关，你们可明白？”

        “微臣明白。”使臣站起身拱手，面上丝毫担心的神色都不曾见到，他们自然是相信自家公主的，大燕的女子看着就娇滴滴的，哪里比得上他们东魏的。

        韩瑶萱收回目光，看向宋意宛：“大燕郡主，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宋意宛没应她的话，只抬手浅笑：“公主，请。”

        “你可不要后悔。”

        韩瑶萱目光一凛，手上挽了个剑花，足尖轻点，长剑直奔宋意宛的面门。

        殿中不懂武的闺秀只觉得她动作利落干净，忍不住抬手遮眼，不忍看接下来的一幕；略懂的人忍不住为宋意宛捏了把汗，这东魏公主看起来武功不弱，也不知她能不能躲过去；谢昀卿等人只觉得慢，这东魏公主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宋意宛拿剑的手背在身后，长剑袭来时轻巧侧身躲过。

        韩瑶萱见一击不中，当即横剑劈去，手腕却一麻，长剑脱手被宋意宛接过，不等她看清动作长剑已经横在了她的颈侧。

        冰凉的剑身压着温热的脖颈，韩瑶萱瞳孔微缩，这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许多人都意想不到。

        东魏使臣惊得站了起来，生怕她手腕一抖，他们的公主就要命丧于此，那以后他们东魏要如何在大燕面前抬起头来。同时心中又忍不住纳闷，不明白他们从小习武的公主怎么会输给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韩奇的眸光闪了闪，看向宋意宛的眼神兴味渐浓。

        谢昀科的眼里满是势在必得，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

        宋易辞等人眼皮都没动一下，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大燕这边原本不看好宋意宛的人心中也一惊，他们虽不知道宋意宛的武功有多高，但他们看得明白，宋意宛的动作比东魏公主的的更快、更利落。

        没想到她不仅赢了还赢得这么漂亮，狠狠地涨了他们大燕的脸面。不少人面上都露出欣赏的神色，感叹宋意宛不愧是宋仲的女儿。

        “公主，承让了。”宋意宛慢悠悠收回横在她颈间的长剑，转身向大殿的右侧走去。

        “果真是将门虎女，本皇子也想讨教讨教郡主的高招，不知郡主意下如何？”韩奇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宋意宛。

        宋意宛正要开口答应就被人抢了先。

        “二皇子这么想比，不如我陪你打一场如何？”谢昀卿站起身。

        景帝和靖安王夫妇都有些惊讶地侧头，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谢将军这是要英雄救美？”韩奇眼神戏谑。

        宋意宛也跟着转头。

        谢昀卿躲开宋意宛看来的目光，嗤笑道：“二皇子的眼里难不成只有儿女情长？”

        皇后下首的谢昀瑞恨铁不成钢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摇着他的肩怒吼：顺着韩奇的话承认不好吗，你在傲娇什么？

        “既然不是那就算了。”韩奇兴致缺缺地坐了回去，“在边关那么久，本皇子早就和你打腻了。”

        转而，又目光深情的看向还没回到座位的人：“郡主，无论什么时候，东魏二皇子妃的位置都会为你留着，本皇子也会一直等你。”

        宋意宛眼皮也不掀一下：“这个位置嘉熙无福消受，二皇子还是留给别人吧。”

        “缘分的事谁又说的定呢，万一哪天郡主就答应了呢。”韩奇笑得意味深长。

        谢昀卿气得咬牙，这韩奇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一些。

        韩瑶萱回过神就听到她亲哥哥的深情告白，气得双眼冒火，又顾忌着这是在大燕，忍住了发脾气的冲动，快步回到她的座位坐下，借着矮桌的遮挡伸手掐了身边的男子一把。

        韩奇表情微僵，也知道自己惹着了这位姑奶奶了，也不反抗，等她松开手才轻声问：“消气了？”

        “哼，二哥你知道他会武都不拦着我。”韩瑶萱委屈得红了眼。

        “本皇子没有拦你吗？”韩奇挑眉看她。

        韩瑶萱沉默着不说话。

        “这次可长教训了？”韩奇接着问。

        依旧没人回应，他也不恼，耐心教导：“这次宋仲的女儿还手下留情了，如果她真的动手，你可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回想刚才紧贴着脖颈的冷剑，韩瑶萱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许久之后，闷闷应了声。

        韩奇见好就收，见她意识到问题后，也没再训她。

        傅挽辞细心将宋意宛取下的步摇给她戴上，谢昀卿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身旁的人，久到傅挽辞都发现了不对劲。

        经过韩奇这么一搞，景帝也没了让他们去御花园的想法，就怕他又整什么幺蛾子。

        殿内的大臣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他们的有意配合下，殿中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景帝也适时宣布宴会结束。

        太极宫中的人陆续离开，景帝离开前将宋意宛三兄妹叫去了御书房，众人纷纷猜测叫他们去的原因是什么。

        御书房中，三兄妹正要行礼就被景帝制止了。

        “知道为什么找你们来吗？”景帝沉声道。

        “微臣不知。”三兄妹装傻。

        “哼，朕不叫你们来，你们是不是就不知道进宫看朕了。前段时间嘉熙受伤被迷昏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朕，幸好嫁的人是昀卿，要是遇上别的人发生别的事，你们可想过后果？”景帝将龙椅前的御桌扣得“咚咚咚”直响，人都要被他们气死了。

        三兄妹齐齐拱手，朗声认错：“陛下，我们知错了，您别生气。”

        “正要如何不生气，要不是朕问此事，你们还想瞒我多久？”景帝气急了，一时连自称都变了。

        宋意宛和舒白无奈，只能一人抬起一只手将中间的宋易辞推了出去。

        闷声作鹌鹑的宋易辞：······他可真是有两个贴心的好弟弟和好妹妹。

        景帝对两人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光看向最前方的人：“易辞，你既然站出来了那就你来说。”

        宋易辞无奈拱手应道：“是。”

        “阿宛受伤的确是她的错······”

        宋意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宋易辞直接忽视了背后那道灼人的视线，接着道。

        “她从扬州回来时本就着凉染上了风寒，竟然还敢单挑五个刺客，实在是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着实该罚。”

        最后四个字，宋易辞说的掷地有声。

        坐在上首的景帝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哦，那你和舒白呢？你们俩身为哥哥居然让妹妹一个人从扬州赶回来，路上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不该罚吗？”

        “该罚。”两人羞愧地低下头。

        宋意宛忍不住偷笑，被景帝逮了个正着：“嘉熙你还笑，你觉得自己生着病逞能救人没错吗？”

        “有错，嘉熙应该再慎重考虑考虑的。”宋意宛收敛了笑，老实认错。

        “除了这件事，替嫁的事你也错了。”景帝起身走向她，“你不应该以身犯险，女子的清白是很重要的事，若云卿身子无事你可想好要怎么办？成亲第二日你为什么不进宫找朕主持公道？”

        “嘉熙怕事情闹大后爹爹的名声会······”

        “嘉熙！”景帝厉声打断她的话，“你要记住宋仲如今先是父亲，再是定国将军、定国公。在他心里，你们兄妹的安危比他的名声更重要，你这次如果真的出事，即使名声不损，他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

        宋意宛一怔，随即眼眶一热，连忙埋下头闷闷道：“嘉熙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宋易辞和舒白心里也不好受，他们好像也把父亲的名声看得比阿宛的安危更重要了。

        景帝无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髻，放柔了声音。

        “你是大燕的郡主，为人处事可以随性一些，就像今夜，你若不愿嫁没人敢逼你，明白吗？”

        “嗯。”宋意宛重重点头。

        安抚好她，景帝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带心仪的姑娘给朕看看？”

        宋易辞/舒白：陛下您刚才对阿宛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陛下，男儿志在四方，总得干出一番事业来才考虑成家的事，否则哪有姑娘看得上我们啊。”宋易辞卖惨。

        “龙虎卫统领和副统领的身份还不算立业，你们难不成要当个大将军才打算成家？”景帝冷哼。

        “陛下，这······这心仪之人可遇不可求啊。”

        “你求过了吗就说不可求？”景帝斜了他一眼。

        他就不明白怎么现在的小年轻都没有成婚的打算，皇子里面除了太子有个未婚妻，其他的几个正妻侧妃都没有，老三府中更是连个通房都瞧不见，宋仲家的这三个也是一点苗头也没有，昀卿就更别说了。

        景帝有些发愁，他想抱个孙子孙女怎么就这么难呢。

        “陛下，缘分的事急不得，一切顺其自然，缘分可能自己就来了。”舒白开口帮腔。

        宋易辞认同地点头。

        “这缘分要是一直不来，你们难不成要一直单着，让宋家绝后？”景帝问。

        “不敢不敢。”两人连连摇头。

        再问他们也不能立马变个媳妇儿出来，景帝换了个问题：“你们母亲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啊，现在也没有前几年那么畏冷了。”

        父亲死后，母亲就大病了一场，后来病虽然好了但一直郁结于心，夜里睡不踏实，反倒成了家中生子最不好的人，后来去了国寺才好转了许多。

        景帝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放他们离开，定国公府的马车里，傅挽辞裹着狐裘等他们，与他们一同回府的还有扬州一事景帝给他们的赏赐。

        其他人不知情，只是听说景帝将兄妹三人叫走，还给了赏赐，以为是奖赏宋意宛宫宴上的一番作为，让他们更加深刻地明白了景帝对定国公府到底有多宠爱，今夜过后宋意宛彻底进入了京城权贵家眷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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