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抓捕七皇子

阿娘自戕，父亲再娶，那棵生长了几十年的桑树被伐。只因继母请了风水先生说这棵桑树对府上的人不吉利。小宁桑无力阻拦，那天她记得桑椹已挂满枝头，却等不到阿娘给她的桑椹雨，那场桑椹雨未下，桑树却永远的倒在七年前艳阳高照的午后。她该怪谁，她又能怪谁？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世间不是如此吗？

        她抱着桑树粗大的枝干大哭，继母十分温柔的说道：“小桑，不可以哭，哭就不好看了，要笑才对。这桑树倒了，以后无枝可依了。呵呵……！”

        她止住哭泣，抬起幼稚的小手，触碰到继母满是脂粉的脸颊说道：“姨娘，就是要这样笑，对吗？”宁桑跪坐在满是桑树残枝的院子，咯咯直笑，七岁的女孩，像是疯了，止不住的笑。几天后，父亲找来她的奶娘刘嬷嬷，让她带宁桑离开上京。

        她们搬了很多地方，直到来到白起村，一棵大桑树吸引了宁桑，她主动央求刘嬷嬷居住在此。

        治愈宁桑的其实不是白起村风景秀丽的山水，也不是时间。而是眼前的这棵粗壮的桑树，它们一样高大，一样的繁茂。只要那棵桑树矗立在那，就像阿娘也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小白停下，她蹲在地上，落寞的，悲伤的，桑果汁液从她手里流出，像血一样涌出。

        他急切的用双手摇晃她的肩膀。宁桑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而是她不想出来，她呜咽着，内心的伤敞开，没有人能替她擦去那些伤痕。树影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涤荡掉外界的那些肮脏和冷漠。只听她嘴里喃喃的说道：“阿娘……可是，我回不去了？…”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

        他忽然感觉心疼，紧紧抱着她，任由她肆意的发泄。

        刘嬷嬷听到宁桑似喜似悲的的哭声，惊慌失措的推开院门只见他俩抱在一起。从被孟老爷打发到这偏僻的小镇，这七年来，如今看来她的开心和快乐都是在硬撑。小白手轻拍宁桑的后背。她恍惚看见以前的小姐和孟老爷也是这样彼此倾心，恩爱非常。结果呢，旧人去，新人来。当初坚如磐石的海誓山盟随另一个人的出现而土崩瓦解。谁能说的清对错呢。

        宁桑渐渐从回忆里清醒，只觉一双有力宽大的臂膀抱住了她。远处高亢的调子从白龙河上的渔船里传来，歌声嘹亮，诉说着男子苦等女子的种种煎熬。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站起身，脸上的泪来不及擦，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说道：“已经掉落了那么多桑葚，赶紧捡吧，别浪费了，这么多可以做桑葚酒了。”他识趣的没有追问刚才是怎么回事，点点头，俩人把落下的桑椹全部收进竹篮。

        当黑衣人再次出现，小白左右查看没有人过来，接过黑衣人传过的纸条。上面写到：京中有变，务必尽快回京。他收起纸条，这边的棋还未布局，这样匆忙离开，以后想要再次抓住萧列的把柄，会难上加难。他心里暗自猜测会出现什么变故。同时不自觉的又把目光停留在忙活的宁桑身上。

        他心里盘算着回上京的时间，这边已安排妥当，只是，他瞧了一眼在锅台前忙活的宁桑，心中有些许的踟蹰。

        夜晚，他刚躺下不久，宁桑敲门进来。她给他送之前坠落山坳时穿的衣服，衣服已经修改过，把破烂的地方换成了新的布料，破小洞的地方，都被她缝上了几只形态各异的兔子。他瞧着好笑的在地上写：兔子很可爱。她摸着头发，随口道：“我也就只会绣兔子。你早点睡吧。”

        说完她正欲想走，萧白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拥入怀里，她背对着他，脸早已羞得通红。当萧白两手握上她的指尖，他的唇凑近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染上她的耳，她的脸颊。

        宁桑心扑通扑通敲打着她的胸膛，似是警告，似是鼓舞，她脑子一片混沌。男女情爱之事她本就是空白，他如一朵妖艳的罂粟释放着欲望的网，死死粘住落在上面的宁桑。

        西屋角落里的蝈蝈不合时宜的叫起来，将沉浸在这诱惑的气氛中的她神智唤醒。

        她扣上自己半开的衣襟，羞得脸色通红。她什么也没说，逃入这夏风温暖的夜里。

        夜晚忽然响起了马蹄声，还有人大喊大叫的声音。宁桑睡的轻，听声音好像是土匪来抢劫，但仔细一听，不会是蛮族的人过来进攻了吧？她穿上鞋，叫醒嬷嬷，又去西屋叫小白。

        小白比宁桑还机警，早已来到院子，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蛮族人这是冲破了盛朝官兵的防守，夜里渡河而来。

        小白看见为首的几个人，不正是经常在白龙河捕鱼的渔民吗？他眼神凌厉，果然唱的调子是有问题的。

        宁桑悄声的跟在他身后，也不敢作声，那些人她曾见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前有盛朝官兵相抗，村民们没有受到多大损失。

        今夜却不同，他们的架势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阻拦。只听到外面蛮族人叫嚣：“赶紧把盛朝的皇子交出来，我们不会祸害村子，否则，就别怪我族对你们赶尽杀绝。”

        宁桑听他们叫嚷，心里不免胆战心惊。她道，“盛朝皇子怎么会来这种偏僻的山村？这蛮族人，想做打家劫舍的勾当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白没有任何反应，面上已经越来越沉重。

        几个蛮族人过来他们这个方向了，看来是要抓人。宁桑抓着小白的衣襟嘴上嘟囔道：“不好，他们要抓我们了。”

        刘嬷嬷不动声色的拉住小白道：“这个院子最南边有一个密道，你赶紧躲起来，看样子，他们是想抓所有逗留在白起村的外乡人。”

        小白也不客气，看了一眼宁桑，眼神中是少有的严肃和认真，他迅速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猛烈的踹门声响起，还未来得及开门，门锁被一刀劈开。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小院。

        蛮族人连推带拉的把他们三个赶到了白龙河岸边，此时阿秀一家，小虎一家，还有平时和她互相看不惯的小倩，几乎所有白起村的村民都在这岸边聚拢了。

        为首的一个胖胖的，留着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家伙。说着一口不流利的盛朝话：“我们是来抓盛朝七皇子，不会伤害村民，你们村最近有没有外来人员？”他手拿刀，用刀尖对着小倩的阿爹问道。

        小倩的阿爹支支吾吾，刚想说，小倩转头用眼睛瞪了他爹一眼，他爹道：“没见过，这每天都会有商船经过，有的会靠岸歇脚，来来往往，我们也记不住的。”

        那人眼睛露出凶光，用刀指着阿秀道：“你，有没有见到外来人员？”

        阿秀摇摇头，也不敢作声。

        问了一圈，所有人都否认见过。

        胖胖的蛮族人哈哈的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他用刀砍向其中一个村民，那个村民人头瞬间落地，快的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宁桑吓得把身体蜷缩的越来越低，身上吓出一身的冷汗。看来今晚活命的机率是不大了。

        “说还是不说，那个人到底哪里去了？”他用刀一横，横在了宁桑面前。

        宁桑抬头看向刀刃，在火把的映照下，发着寒光，她仿佛可以闻到那上面的血腥味。宁桑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个人。”

        见那人想举刀砍下去。

        刘嬷嬷镇定自若道：“这白起村本就是个小小渡口，往来人员难道还要一一都报备不成？你们蛮国人抓人抓到我们盛朝的土地来，杀百姓，这要是再次引起战争，您不知道担不担当的起？”

        胖子蛮族人见有个不怕死的，他跳下马，来到刘嬷嬷面前：“有气魄，敢和我的刀讲道理，今夜你的命也就到此为止吧！”

        刘嬷嬷站的端正，脊背挺直，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

        “不好了，山里起火了。看来盛朝的官兵来了。”

        胖子道：“不慌，把这些人全部推到河里淹死，把所有能抢的都抢走。”

        正当蛮族人往河里赶宁桑她们时，不知何时，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眼里尽是嘲讽。

        看不清来人的长相，胖子举刀叫道：“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抓住他！”

        宁桑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和眉眼，知道是小白去而又返，心中腾的如油煎。

        凶狠的蛮人抓住了他，即便他不是七皇子，也会被折磨致死。

        看向他健步如飞的朝山火的方向跑，她刚想追上去。刘嬷嬷扯住了她的胳膊道：“赶紧走，他自有办法脱身。”

        小白引开这些满族人往背面而去。他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康复，如果一直奔跑，他是跑不过这些骑马的蛮国人。他灵机一动，朝着着火的山跑。

        白起村村民见蛮国人离开，都匆匆的四下逃散，

        宁桑甩开刘嬷嬷的手：“嬷嬷，对不起，我要去找他。”

        刘嬷嬷拦住她，脸上动怒道：“胡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摸不清底细的陌生人，也值得你去拼命？”

        宁桑哀求道：“嬷嬷，让我去吧！再晚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

        刘嬷嬷见她去意已决，也没有办法。她妥协道:“好吧，小桑，今日之事，我预感和小白有关。是福是祸，总归我是你的奶妈，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犯险。”

        宁桑抱紧嬷嬷，说不出话来。

        当她们摸黑来到南山时，传来了蛮国人胜利的喧嚣声，隐约听到：“摔进这南山的清潭里，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救了，就等着清潭把他给煮了吧！”

        宁桑静静听着，双腿发软。

        清潭，那个让所有人害怕的一汪碧绿泉水。据说，清潭周边长满了荆棘，平常人们是无法靠近的，荆棘丛里还埋伏着无数种毒物，这泉水看似清澈，甘冽。实际上，只要活物掉进去，像滚滚的开水，不消一会化为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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