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宁桑伸手想招呼店小二，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弹琵琶的女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妇人，秦嬷嬷心领神会，她打扮成刘嬷嬷的样子，和另一个年纪轻的女子云儿搀扶宁桑从春星斋后门出去，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她们把宁桑直接扔在车里，趁着夜色快马加鞭地出了城。

        刘嬷嬷醒来的时候已是三个时辰后，她被人打晕放在了春星斋的马厩里。

        她意识到出大事了，来不及管身上的马粪，直冲五楼，哪还有孟宁桑的影子，她急的冷汗直冒，朗朗跄跄下了楼。周围的人闻到臭味都避之不及，刘嬷嬷直奔回了孟府。

        萧列在上京的宽深巷的桥头等了好久，依然不见宁桑。等上京街上的人寥寥无几，一直不见人。他略感失落，桥下的小船靠了岸熄了灯，街道变得昏暗起来。他只好回了王府。

        孟林听了事件的原委，定是有人掳走了宁桑，他让刘嬷嬷找六殿下，自己则命令家丁全城搜查。

        萧列下了马车，看到焦急的刘嬷嬷，“殿下，我家小姐失踪了，当时她在春星斋等殿下，老妇出去了一会儿，被人给敲晕，回来小姐就不见了。求求殿下快想想办法吧！”

        刘嬷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股脑的乞求。

        萧列越听越不对劲，“本王约定的是在宽深巷的石桥碰面，你家小姐怎么会去春星斋？”

        刘嬷嬷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痛哭道：“坏了，定是有人在中间设计，绑了我家小姐。”

        萧列安抚了一下刘嬷嬷，他骑马往城外赶去，吩咐杜护卫带一些人手，以上京城为中心，搜查四面八方的官道全力追击。

        此前有三人曾追捕过宁桑，估计她们得手，已经出了上京。

        他曾暗暗调查此三人的底细，三人以贩卖年青女人为生，也干一些拿钱替人做些铤而走险的事。

        萧列挥着马鞭奔驰在官道上，他额前渗出汗珠，黑暗遮挡了视线，时间慢慢过去，呼呼地风声穿耳而过。

        马蹄的急促声踏在他的心口，如果再找不到孟宁桑，她的处境可想而知。

        萧列放缓速度，前方出现了亮光，好像是一家农舍，他勒马停住。

        他踩着一地的污泥走近院子，一位一瘸一拐的老人，用破布裹住头，枯干的手指抱一捆柴往灶房走。

        萧列道：“打扰了老嬷嬷，请问有没有见过陌生的人在此经过？”

        老妇人爱答不理道：“这一天，我就只见到你一个陌生人。”

        屋内出来一个少年喊道：“奶奶，阿姐的病又犯了，您快来看看。”

        老妇人冷漠的赶人道：“看到了吧！公子，我家孙女得的麻风病，别传染给你，你另行打听去吧！”

        她见萧列还立在那，掀起自己的裤腿，一片的皮肤上挤满了许多的疙瘩，他看到一阵的犯恶心，老妇人又道：“我也被传染了，公子速速离去。病气过给你了，老妇我可不负责。”

        萧列退出院子，一步三回头看后面的农舍，他驾马又朝前赶。

        她们听到马蹄声渐远，撕下乔装，秦嬷嬷从农舍后面拉出马车，宁桑还未清醒。

        “这丫头睡的给猪一样，我的迷魂散毒性什么时候那么强了？”云儿疑惑的说道。

        弹琵琶的女子名唤媚骨，她拍了拍宁桑的脸，又捏了捏屁股，“好货，这一阵折腾，等了大半个月终于把她给拿下了。秦嬷嬷，打算怎么处置？”

        秦嬷嬷点燃一根旱烟袋，吸了几口，吐出几个烟圈道：“听说最近蛮酋士卒对汉人女子特别感兴趣，不如我们把她送去，说不定领主还会赏赐我们一笔也说不定。”

        媚骨提醒道：“嬷嬷怎么又提领主，别把我们真实的身份泄露了，汉人最痛恨我们蛮族了。你不想活着回蛮国了？”

        秦嬷嬷笑道：“老妇我会怕么？会怕就不会干这些勾当了，两国大战，谁还会顾得上我们？这丫头遇上我们也是倒霉，不知道得罪谁了，竟然花了大手笔让我们把她卖了。”

        她们也不敢多留，趁着夜色浓重，卸下马车，单独牵起马把宁桑捆绑之后放在马背。

        萧列直追到几百里地依然一无所获，等他回过神，再去路过的农舍时，已经是人去屋空。

        他上当了，大脑一片空白，一掌打在了树上，惊起几只鸦雀飞起，手上的血往外冒。

        城中，孟林带着家丁找了一夜，一无所获。

        宁桑像是从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一丝的印记。

        萧列一怒之下命人把春星斋封了。

        出征的那天，皇上在城楼亲自送他，可他却高兴不起来。穿上甲胄，他辞别上京的父皇和百姓，踏上了去往南淮的路。队伍浩浩荡荡甚是壮观，战旗飘飘，萧列带着愧疚和满腔的愤恨出发了。

        等宁桑清醒过来，周边是一片陌生的世界，夕阳的光从木板的缝隙照进船舱，外边有水声，原来她在一艘船上。她动了动，几只密觅食的老鼠叽叽在她脚边叫，宁桑惊吓的连连往后挪。嘴里塞了一块布，她喊不出声音，船舱里有很浓重的鱼腥味，这不是一艘客船而是渔船，船开的并不稳，摇晃的她想吐。

        有人掀开木板，大片的光洒进来，云儿端了一桶稀粥下来，几个人从黑暗中冲出来，跪在桶边端着破碗等待分食。此刻她才发现，在船舱的角落除了自己还有七八个姑娘，看样子和她一样都是被强掳来的。

        “你们几个别再装贞洁烈女了，吃饱肚子好好活，这年头，能有地方吃饱饭已经不错。”云儿冲着瑟缩在角落的没有来吃饭的姑娘训道。

        “还是你们识时务，到时候上岸了，到达南淮，为你们找个好人家。”云儿一面往桶边的女孩碗里添粥一面又观察没来吃饭的女孩的反应。

        宁桑听到南淮，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她踢了踢旁边的鱼篓，云儿轻笑道：“看吧，有个比你们还识时务的。”

        她拔掉宁桑嘴里的破布又松了绑，宁桑感觉牙齿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充满口腔。

        来不及多想，她端起云儿舀好的稀粥喝起来，她不记得几天没有吃饭，吃的太急，她噎到了，捶打着胸口，好不容易下去了。

        云儿哈哈大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是名门小姐，看来也是如我们这般粗鄙。”

        秦嬷嬷走下来，她的旱烟袋挎在腰上：“那几个货还不吃饭吗？到时候别怪我把她们扔下去喂鱼。”

        角落的小姑娘还是全身抖着，有一个冲过来跪在秦嬷嬷跟前双手合十乞求道：“好心的嬷嬷，放我回家吧！我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顾，如果我不在，他定要被饿死。您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您放了我。”

        秦嬷嬷捏着她的脸颊，冷笑道：“你弟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我只要钱，你乖乖配合，让我把生意做了。”

        女孩绝望的吼道：“你们这些人发昧心财，早晚会遭报应。”

        秦嬷嬷命令云儿：“拉上去，让她吹吹风，清醒清醒。”

        宁桑吃得七八分饱，见女孩很是可怜，她拦住道：“这江上风很大，既然你想把她卖了换钱，肯定要讲究货色是否好，如果能多卖钱的，被你们这样一折腾，重责闹出人命，轻则少赚银钱。你们等着，我会劝她吃饭，保证这顿饭让她吃下去。”

        云儿看了看秦嬷嬷，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孩：“听见了吗，有人替你出头。”她又看向孟宁桑，警告道：“她如果不吃饭，你跟着她一起去上边吹风。”

        宁桑端了一碗稀粥，并不急于劝她吃，她也晓得，强劝她吃，她只会更加抵触。于是，就听到船舱里，宁桑喝一点粥，然后大声的吧唧嘴，还在那评头论足，把口感，味道，以及吃粥的好处统统说了一遍。

        旁边的林花花被她三言两语说的肚子咕咕叫，宁桑舔着脸端着碗送她嘴边：“喝吧，你看大家处境和你一样，不吃才是跟自己过不去。”

        林花花一碗粥喝尽，还想要第二碗，云儿鄙夷道：“你的饭就这些，早干嘛去了，非惹本姑奶奶生气。”

        云儿和秦嬷嬷一同离开，走至楼梯，秦嬷嬷皮笑肉不笑，皱纹缩在一起，像是千年老树皮，“都老实点，把自己照顾好，别给脸不要脸。”

        又教训了几句，秦嬷嬷她们方才离去。

        宁桑舒了口气，去南淮，那里正在战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阿秀和小虎，还有她能不能有机会再见见白起村，还有那棵百年桑葚树，想了好多，最后她脑海里闪过萧列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失踪，会担心吗？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在来南淮的路上了吧！

        林花花挨近宁桑，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落入人贩子手里，你不害怕吗？”

        宁桑淡淡回：“怕啊，如果想要逃出去，是不是我们首先得活着，以后的事才会有希望。”

        林花花看着一脸笑靥的宁桑，憋出一句：“我看你倒不像被掳来的，倒是主动愿意被绑架的。”

        宁桑轻笑道：“她们不是说要到南淮把我们出手卖了吗？因为我的家乡就在南淮境内，我怎能不高兴呢！”

        其他几个姑娘听她这样说，都围拢过来，眼中带着希望，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问宁桑：“那我们逃跑是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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