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50）

天知道这帮人这些日子以来在这片儿兜兜转转了半天，连燕临川一根头发都没看见，耗费了这么多时间都是白费。一群人正急着不知道怎么和上面交待这事儿呢，这下倒好，消息送上门来了，当时门内的人就顾不上许多，赶紧道：“当真？快来和我详细说说！”
燕临川在门口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楼上没人守着，楼下的人应该也没听见动静。
门内隐约浮现了一个人影，很快有人过来打开了门，先是开了一条门缝，有人露出了半张脸，眯着眼打量燕临川，见他有点眼生，谨慎得很，“你的腰牌呢？”
燕临川不慌不忙，往前半步，一手往腰上一带，似乎是要拿出腰牌来证明身份，门内那人注意力在他手上，就着半步的距离，燕临川整个人忽然近至他身前，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卡住他脖颈，侧身一挡，他一个转身，顺势就带着人进了屋内，用脚一勾，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唔唔唔！”那人拼命挣扎，怒瞪着双目，额上青筋暴起，奈何燕临川反手将他扣住，此时一把将他抵在墙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嗖地滑到手中，他将刀柄一抓，刀刃正好卡在他脖子上，一阵寒气，那人动也不敢动了。
燕临川盯着他双眼，低声道：“你聪明一点，不然就让你试试是你舌头快还是我的刀快。”
这一招猝不及防，那人被掐着命门，根本也就是单方面压制，哪还敢反抗，只能赶紧点了点头，示意赶紧放了他。
燕临川冷着脸松了手，这人没被吓死也差点被憋死，一张脸通红通红，捂着嗓子咳了半天，猛地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在边上畏畏缩缩地拿眼睛瞥燕临川这边，好像在打量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在这个江湖待久了，功夫没怎么见长，看人的功力倒是只增不减，表面上是为主子做事，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自己小命重要。要说北疆这个地方他们根本没什么仇人，能主动找上门来的不是劫掠的土匪就是故人，土匪没这么含蓄，只能是故人找来了。
故人、故人，能是谁呢，还不就是燕临川那一伙儿人么。这人弯着腰在边上，就着喘气的机会脑子转的飞快，能有这个身手，在燕军里除了将军本人，也就只能是卫影了，但是卫影一直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行踪他们都一清二楚，除非卫影能一分为二，否则绝无可能此时出现在这里……那面前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就应该是燕将本人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是燕临川的样子，但是一旦这样想了，这身形怎么看怎么就是燕临川。如此一想，对方也不张扬，默默咽了一下口水，一时煎熬无比。
燕临川没时间和他耗着，直接就问，“谁派你们来的。”
这人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哪会甘愿什么都交待了，他猜燕临川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他，所幸装傻充愣，“大侠饶命，拿钱办事，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燕临川笑了一声，没说话，目光凉凉地看他，“没工夫和你玩，最后一个机会，你想好了再讲。”
“我说得都是真……”他话讲到一半，燕临川那匕首已然动了，他动作干脆利落，一刀笔直地插下来，正中在这人扶着桌子的手背上，直接将人定在桌子上，紧接着一手紧紧捂住他嘴，把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捂回了嗓子里，闭着眼睛发出含糊的低鸣，疼得冷汗瞬间就顺着额头下来了。
燕临川微微弯腰靠近他一点，语气颇为平淡道，“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吗？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了，还跟我装模作样的？”
这人瞪大眼睛看着他，疼的颤抖不已。
燕临川继续道，“现在清醒点了吗？知道怎么说了吗？”
对方点了点头。
这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是有人发现他上来以后许久没下去了，觉得有点奇怪，便上来找人了。
屋里的两个人视线都往门边瞥了一眼。
那人好像看见了点希望，不过不敢在燕临川面前表现出来。
谁知道燕临川相当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说：“你最好不要指望别人，谁知道他们一会赶来是救你的还是给你收尸的。”
对方恐惧地看自己还钉在桌上的手，怀疑这个人真的有可能做得到，忍着痛摇了摇头。
楼下的人很快到了门口，他先看了一圈，发现门口没什么异样，便在外面先敲了敲门，接着有人问道，“大人？没事吧？”
燕临川看了他一眼，略带警告，然后缓缓松开了捂在他嘴上的手。
这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回答说：“没事。你上来干什么。”
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接着实话实说道：“呃，属下刚才见店里的一个伙计上来了之后好像没见着他了，所以……”
“哪有人……你们与其看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如赶紧找找燕临川的下落……”
他说着，喘了口气，看了燕临川一眼，燕临川微微点了点头，看起来对他的表现还比较满意。
“是……”门口的人就退下去了。
燕临川点了点头，“很好，我不为难你，说吧，你们究竟受谁指示？”
“程……程大人……”
“哪个程大人？”
“程、程辉……大理寺程辉……”
虽然已有所准备，但是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燕临川还是有些恍惚，若远若近，来北疆日子不长，但这时候想想，程辉这个名字竟然也有点遥远，感觉上一次见他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他和程辉关系一直就不冷不热，多数情况下还是碍着他姐姐程夫人在场，捧个笑脸罢了，只是没想到程辉会在背后使手段等着他。
他想干什么？大理寺这么闲吗？弄倒他又有什么好处？财？不好意思，全然没有……权？军权也已然被削掉了大半，他不过是个光杆司令。
燕临川沉默了一瞬，冷声道，“大理寺你也敢说，这话你可要想好？”
对方欲哭无泪，“命都在你手上了，还要小人怎么证明呢。”
“在夏国时，也是你们跟着我么？”
“是……”
燕临川没说话了，他冷哼一声，话到此，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他后退了两步，往窗边走去，正要撤退，那人看燕临川不在他身边，忽然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快来人！是燕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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