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56）

程夫人在桥上驻足，丫鬟跟着停下了脚步，此时远远走来两个侍从，见了夫人，远远欠身行礼，程夫人不冷不热地点点头，丫鬟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看他们走了，又看了程夫人一眼。
夫人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淡淡说，“还说什么了？”
“好像是说接下来还要继续去找燕将军。”丫鬟说，“但是为什么这件事是汇报给老爷的呢？还说什么任务失败了？”
丫鬟心思简单，只知道燕将军和他们有亲戚关系，完全没往复杂处想，但是大理寺是干什么的她多少还有些了解，一时不太明白，为什么燕将军失踪这事要首先来和老爷汇报？
不过听说燕将军此次去北疆是将功赎罪，虽然她一直不信燕将军能有什么罪，但如此看来，若真是有罪了，大理寺牵扯其中似乎也没那么奇怪了。
程夫人一直没说话，丫鬟在一边也闭口不言。一时只听见微微风声和水面轻柔的波动，园内安静极了，丫鬟看着夫人紧锁的眉头，也感到气氛十分紧张。事情好像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过了一会儿，程夫人才说，“这件事到我这里为止，千万不要再和别人说了。”
丫鬟自然点了点头。
只听程夫人又说，“帮我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是，夫人要去哪里？”
“徐相府上。”
“程夫人到。”
徐琴生听到仆人从门口传话来的时候正在书房里愁眉不展，一听程夫人，还有一瞬间恍惚，问，“哪个程夫人？”
仆人在边上提醒着，“就是大理寺那位……”
“哦！”徐琴生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快请快请，好茶招待！”
徐琴生和燕临川情如手足，对程夫人早就当成自家姐姐了，一听来了，自然高兴的，赶紧稍微收拾收拾就去前厅迎接去了。
程夫人在厅中刚一入座，就见徐相匆匆跑来，“哎呀哎呀，夫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程夫人笑了笑，看他还是老样子，不过看起来有点疲惫，“你们都没怎么变，不管什么时候来，总还是那副样子。”
徐琴生也跟着笑，“也没过去多久呀，姐姐也依旧是那么好看的。”
“就你会说话……”
“哎，不是，有感而发而已，对着姐姐我可不敢说假话。”
程夫人闻言，便看他说，“不说假话？这可是你说的。”
徐琴生从这话里听出来有话，眉头微微一皱，说，“怎么了？夫人这次来……”
程夫人微微小声说道，“有一事问你，你千万不要瞒我。”
“知无不言。”
徐琴生说着，挥退了左右，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直以来，燕临川的事情徐琴生最了解，这次如果燕临川有什么事情，程夫人毫不怀疑徐琴生也一定知道，她这次来就是要求证的，不管别人如何说，她一定要来听听徐琴生是如何说的才愿意接受。只不过此时，话到嘴边，她又有些畏缩了，生怕徐琴生说的不是她想得到的答案。
于是程夫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临川他……你实话告诉我他在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程夫人要来问，不在乎也就是和燕临川相关的事情，徐琴生在她开口前就有了心里准备，只是这次连他也不知道燕临川到底什么情况，就在刚才他还是在想要不要和卫影联系上，不然按照燕临川现在的情况就算寄，也只有等他寄信来，觉没有回信的道理，因为连地址也不确定。
徐琴生直话直说道，“他联系过我一次，之后就……不知道了。我也联系不上他。”
程夫人把衣袖捏在手里，眉还是皱着，“其实我今天听到了一些消息，我觉得临川现在情况应该不太妙。”
徐琴生抬眼看向她，紧张道，“什么消息？他出什么事了？”
程夫人慢慢把事情的前后都和徐琴生说了，徐琴生一言不发的听完，看起来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见这中途他表情变换好多次，最后简直难以置信。
“这……这么说难道是……？？？”
难道是程辉一直在背地里搞事情？
徐琴生这半句话没说完，但是两人也都明白这意思了。
程夫人皱着眉头，没点头也没摇头，好像是在做一个两难的抉择。
徐琴生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说了，他沉吟片刻，放缓了声音，说，“姐，你先别急，我去查一查，我们暂且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好轻举妄动，我这两天先试着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们，然后我们在做行动。”
程夫人点了点头，半晌不太放心道，“这是和他脱不开关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程辉他究竟为什么要……临川他、他是我亲弟弟啊？他竟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事吗？要不是这次碰巧听到些消息，只恐怕哪一天临川他……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琴生啊，我真的担心……”
徐琴生自然知道程夫人心中苦闷，但是毕竟是道听途说，他也不好立刻就下评判，况且燕临川连踪迹也不让他知道的时候，徐琴生心里就有些觉得不对劲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跟踪他，说不定当时皇城那伙人追着他又到北疆去了。
如果是程辉的话……
徐琴生皱了皱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程辉的城府实在是深的有些可怕了。
想来燕临川还在皇城那会儿，这程辉似乎是有点不对劲，但是他一向不与燕临川有什么往来，他还只当是大理寺不近人情，较为疏远，现在想来，分明就是要燕临川翻不了身了。
但是程夫人在，他不能这么说，只能暂时宽慰道，“姐，别慌，燕临川什么没见过，就这些人，没人能拿他怎么样的，放心吧。你回去，千万别多想，程辉不简单，若是真的，你千万别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来，我怕他对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燕临川回来还不打死我？”
他一副夸张的样子，程夫人见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点苦涩，她也知道徐琴生是为她考虑，于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临川的事情，只能拜托你了……”
徐琴生点了点头，“放心，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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