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63）

琴门是来看望的，看到青瑛没什么大碍，再寒暄了两句，便没什么话好说了。
青瑛是有些疲惫，春山君更不用提，琴门仙君倒是话多，但是刚刚被他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不轻，走了半天神，聊什么都觉得不太合适，只好闭嘴告辞了。
两人出了武神殿，秋山和春水便没再送了，春山君走在前面，琴门仙君本以为他立刻就要走的，没想到他看起来一点儿不急，便两三步也跟了上去。
“哎，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青瑛说要回去出征的事情。”琴门走在他边上，嫌弃两个人之间有点安静了，他又开口问道。
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战役不少，帝君压根没有收手的意思，自从几百年前那一战之后，他对魔界这根“刺”是相当执著，一日不将它连根拔起，帝君必然是要再继续派人出去的。
最后都不像是战役，反倒是像一场赌局式的执念，却比赌场还吓人，毕竟赌场输的是钱，这战场上输得可是数不清的命。
青瑛这次刚回来，就被帝君召请过去要重新加入战役之中，局势很明确，也难怪春山君会不太满意，这和上次一样，不仅事情棘手，再说还有狰河在，说不好会不会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
但是青瑛答应了。琴门仙君后来想了想，不知道青瑛怎么还会答应下来，换做是他，说不定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春山君步伐不快，非常冷淡地回答道，“没有。”然后他又看了琴门仙君一眼，好像这才发现这人跟着自己走了这么长一截路，“你跟着我干嘛？不回去么？”
“哦。我跟着你走走，你刚回来，我也有点不太放心呢。”琴门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他心里想着事情，跟着春山君往前走，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走到哪儿了，其实刚才那句不知道他最想问的，最想问的这句话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草稿，反复想了好几遍，最后实在忍不住，啧了一声，直接道，“春山啊，我问你件事。”
“什么？”
“你是不是……是不是……什么都记得啊？”
春山君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两个人之间本来就稍显沉默，这会儿春山君眼神往这边看过来，琴门仙君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是不是不该问比较好？
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呢？
就在琴门仙君今天第二次有点后悔的时候，春山君点了点头，说，“是。”
我都记得，可是他不记得。
琴门仙君看他一眼，觉得春山君的眼睛里都是这样的话。
他甚至觉得春山君大概是那个最想把事情告诉青瑛的人。
琴门十分惊讶，“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
“告诉他什么？”春山君冷笑了一声，“重蹈覆辙，然后再把他送下去？”
“这……可是这样下去，对你们都……”琴门自己说着这话都觉得有点不太有底气，但是这样下去，他总有一种预感，狰河那边是不会放过这个把柄的，有一次就还有第二次，到时候青瑛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这个消息岂不是更加糟糕吗？
“……”春山君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他停下了脚步，看向琴门道，“你先走吧，我想起来还有点别的事。”
琴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点萌，“啊？你这……你自己吗？我……”
春山君摆了摆手，站在原地看他，“我自己，你先走吧。”
琴门犹豫了一下，但是看春山站着，大有要目送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多废话，叹了一大口气，“你路上小心”丢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春山君一直到他背影消失不见，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他看着无际天边，像是自顾自地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迈开步子，往回去的方向重新迈开步子。
武神殿四周布有结界，这和烟岚岛的四周云烟密布是一个道理，所以但凡来武神殿者，必须规规矩矩在门口等着，若是秋山不放人，便没人能进得了武神殿。想当年就连狰河也只能站在门口等着。
但，就像青瑛在烟岚岛上出入自由一样，武神殿的结界对春山君来说也是毫无作用。
春山君从门口进去时，恰好秋山他们都不在门口，结界还没作用，所以谁也不知道春山君又回来了。
青瑛来到屋门前，刚准备关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庭院中走来，他恍惚了一下，关门的手一顿，还以为是幻觉。
“春山？你怎么……”
春山君就站在三阶楼梯开外的地方，负手看着他，“有点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你。”
青瑛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打开了屋门，“进来说吧，这会儿外面还有点凉。”
算起来，自从武神殿建成以后春山君也没来过几次，这会儿走进屋子，越看越觉得这屋子和烟岚岛上的有点相似。
青瑛正要倒茶，春山君跟在他后面，说，“茶就不必了。我说两句话便走。”
“哦，那……坐。”青瑛手上停了一下，把茶盏放在一边，坐在春山君桌子的另一边，“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春山君先摇了摇头，他打量了屋里一圈，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月影呢？怎么不见它。”
“它……其实它还没醒。”
“什么？”
青瑛皱了皱眉头，道，“我回来之后，还没见过它，也没和它说上话。我猜是我离开太久了，它这会儿还没完全醒来。可能需要再等一阵子。”
这种情况也并不是不可能。就像踏云和整个烟岚岛都依附于春山君的力量，他在与不在简直就是两个样子。
只是……
春山君皱了皱眉头，道，“你什么时候出发？还来得及吗？”
“大约来得及。”青瑛道，“何况现在也不是当年，我应该也能应付一些。”
春山君却不这么想，他道，“那狰河呢？他也一起？”
青瑛点了点头，“嗯。”
“你忘了他以前……”春山君顿了一下，他有点不太确定青瑛是否还记得这一部分，也有可能全都忘了。
好在青瑛嗯了一声，“记得，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因。春山，这件事你就不必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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