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修）

独自回到院落中，凌霄将被厉风行割破的衣裳扔了，换了一身新的法衣。

        收拾完毕后，她开始打坐调息。

        眼下厉风行的令牌已到手，她今晚便准备去后山寻找五蕴苦。

        冰灵根的消融迹象越来越明显，凌霄却没有什么心疼的感觉。

        亲手摧毁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成果，虽然肉疼，但她内心的担子却轻了。

        尚未天黑时，门口的禁制传来扣响声。

        “凌霄师姐，你在吗？”来人声音温柔怯懦，很是令人熟悉。

        凌霄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来到门前，打开禁制。

        来者正是这几日以身体不适为由，霸占着月星河和占星宫的人——乔碧云。

        “凌霄师姐，听说你在今日的比试中受伤了，我特地过来看看你。”乔碧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神露出明显的讨好。

        她身上披着一件淡蓝色的法裘，雪白色的妖狐绒毛围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脸色异常苍白，显然是那日犯的病还没完全好。

        凌霄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我什么没事，无需挂怀。”

        她不需要乔碧云的关心，她的关心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见她态度冷淡，似介怀自己拜入陨星峰之事，乔碧云罥烟眉皱起，楚楚可怜地说道：“师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碧云了？碧云哪里做的不好，师姐告诉碧云，碧云一定改。”

        看着她惺惺作态的姿态，凌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明白她今晚非要过来表演。

        她不是月星河和厉风行，她不喜欢她。

        凌霄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抬手做出送客的姿态：“快入夜了，师妹你还是赶紧走吧，别又在我这冻着了。万一你又冻坏了，这份罪责我可承担不起。”

        见凌霄要赶自己走，乔碧云抬起手，拉住她的袖子，恳求道：“师姐等等，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缺。”凌霄摇摇头，兴趣缺缺地道。

        “不不，这是从占星宫拿来的。”乔碧云急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堆东西，往她怀中一塞。

        占星宫拿来的？

        “听说师姐受伤了，我便向师尊请求下山探望师姐。”乔碧云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双眸含税，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凌霄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低头扫了怀里的东西一眼。

        那是三个小药瓶和一个红色的小方盒。

        凌霄神识在冰冷的小瓶上一探，发现三瓶都是用来稳固境界的上品六君子丸，而那个红色的小方盒则是活血化瘀的伤药。

        活血化瘀的伤药……乔碧云何时那么细心了，还知道她膝盖受伤了。

        凌霄双指在方盒柔软的缎上摩挲了一下，嘴角旋即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这些药都是你挑给我的？”

        乔碧云怯怯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很好。

        乔碧云身子骨不好，凌霄一直以来都知道。

        据乔碧云自己说，她体内有一条自娘胎里带来的火灵根残留，导致她体质羸弱，灵根驳杂，需以丹药的辅助。她的冰灵根不像其他冰灵根纯粹，若练功不慎，火灵根与冰灵根对冲，体内将陷入冰火两重天的状态。

        其实，乔碧云和她的状态很像，看起来适合修习冰属性功法，实际上各有隐患。

        因此，六君子丸是乔碧云的必需品，用于温养身体、疏通经络，保证她练功不出现岔子。

        平时乔碧云对整个陨星峰的六君子丸看得很紧，没想到这次她大方得很，给她送来六君子丸。

        凌霄想了想，乔碧云这次看似来给她送药，实际上是来耀武扬威的。她想告诉她，今后她再也不用发愁没有六君子丸，今后月星河的丹药库全都是她的天下。

        望着乔碧云无害的小脸，凌霄耳畔传来义父的声音：“孩儿，你可知，为何他人会对你心生恶念，总是对你恶意相向？”

        “凌霄不知。”

        “心生恶念便是魔。心中邪念过多，便是魔由心生。”

        ……

        “多谢你的心意。”凌霄嘴角一扯，将丹药收进了储物袋中。

        既然乔碧云强行给她送丹药，她何必将到手的钱财拒之门外。

        “凌霄师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乔碧云微笑地交代了几句，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她前脚刚离开，凌霄后脚便关上了禁制。

        陨星峰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没有人真正在乎她。

        凌霄低下头，望着掌心黑色龟背纹路的令牌，咬了咬牙。

        她要回魔界。

        夜深时分，万籁俱寂。

        凌霄着一身暗色的衣裳，乘着一把低品飞剑，往后山飞去。

        为了掩藏身形和气息，她特地选择低空飞行。

        来到后山一处偏僻的角落中，她用厉风行的令牌快速扫开结界，往里面钻了进去。

        夜幕下，整座后山被掩在浓墨中，唯有藏宝阁悬挂的灯笼散发着明亮的光。借着灯光，凌霄看见顶楼人影晃动，显然有人值守。

        凌霄深吸一口气，掏出探测指针。

        这枚指针是她从魔渊内带来的，由一颗精纯至极的情意石制作而成，每次使用都会消耗本身石头的寿命。

        去年她用了一次后，便没再敢动它。

        将这枚红色指针放在右掌后，凌霄闭上双眸，用神识去将它唤醒，尝试与它建立联系。

        片刻后，指针接纳了她，接着滴溜溜转了一圈，指向东方。

        凌霄内心一喜，跟着指针的方向，往前行去。

        虽然她内心比谁都急，但后山守卫森严，她不敢大大咧咧直接飞过去。她每走一步都会回头看几眼，极力掩藏着自己的身形。

        遇上巡逻弟子时，她会在低矮的树丛中缓慢绕行，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

        凌霄走着走着，发现高大巍峨藏宝阁距离她越来越近。

        “千万不要在藏宝阁里……”

        凌霄停在了藏宝阁一丈远处，屏住了呼吸，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藏宝阁门派守卫森严，它敢认第二，就只有诛魔台敢认第一。

        凌霄紧张地盯着手中的指针，发现它没有换方向的迹象，只好唉声叹气，往藏宝阁后方的围墙行去。

        当她正准备抬起脚，跨入藏宝阁地界时，忽然，她心念一动，感觉到指针有了变化。

        她蓦地低下头，发现那指针一歪，偏移了一个角度。

        “五蕴苦竟然不在藏宝阁里？！”

        凌霄内心一喜，赶紧往后退去，撤出藏宝阁范围。

        “只要不在藏宝阁里，哪里都行。”

        她美滋滋地捧着指针，跟着它指向的方向，在后山继续潜行。

        走着走着，凌霄来到了一处缓坡，发现自己即将走出后山。

        这一次，凌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五蕴苦之前明明就在后山，为何指针忽然调转方向，指向后山以外的地方？

        莫非五蕴苦还会走路不成？

        凌霄虽然满腔疑惑，但由于指针的气息越来越弱，她不得不走出后山结界，跟着指针指向的新方向跑。

        凌霄乘坐飞剑，飞了一段路程，发现附近的环境越来越熟悉。

        她看向下方积雪的树林和被冻住的瀑布，顿时一惊。

        不知何时，她已经进入了陨星峰范围。

        五蕴苦竟然在陨星峰里？！

        凌霄内心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比起令她熟悉陨星峰，她更希望五蕴苦在藏宝阁。

        大不了她闯完了藏宝阁后叛出门派，流浪天涯。反正没有人会在乎她。

        凌霄虽然内心百般不愿，然而还是换了身衣服，跟着指针一路往北进发。

        当她来到陨星峰峰顶时，东方太阳已渐渐升起，晨曦初升的阳光映照在占星宫的白色的穹顶上，反射出温暖的阳光。

        望着自己掌心的指针，凌霄头皮发麻。

        五蕴苦竟然真在陨星峰……

        凌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一时不知该安慰自己什么才好。

        也许……五蕴苦就在占星宫某个角落。

        “希望如此吧。”凌霄闭了闭眼。

        她在占星宫门口站一小会，便鼓起勇气，跟着指针指向的方向，走了进去。

        占星宫内。

        凌霄小碎步走在光可鉴人的千年寒冰地砖上，空旷的宫殿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和回声，让她的心慢慢揪紧。

        她眼睛死死盯着指针，从未感觉到时间如此漫长。

        路过月星河书阁方向的时候，她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了一抹红色。

        凌霄脚步一顿，好奇地看了一眼。她看不清窗边院墙的那团红色是什么，只能大概看出来是一朵朵红色的花。

        陨星峰常年天寒地冻，不适宜任何植物生长，就好像她被冰雪覆盖的气海山脉，那里终年白雪，了无生机，死气沉沉。

        她心里闪过一丝好奇，月星河竟然会种花？

        就在这时，她的神识传来一阵阵提醒，指针已经发现了五蕴苦的位置。

        确认五蕴苦就在占星宫，凌霄的心跳不断加快。

        “师尊。”书阁前偏厅传来一道女子娇弱的嗓音，“是碧云身子骨弱，让您费心照顾了。”

        听到这道熟悉声音，凌霄突然停下脚步。

        她右手托着指针，呆立在偏殿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刚刚才见过乔碧云，她分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能住在占星宫里？

        月星河就……就那么舍不得她么？

        难以名状的酸楚和悲伤涌上心头，凌霄没有发现，雪山山脉下魔种又亮起一团紫色的光。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偏殿内，传来月星河清冷的声音。

        是在对她说话。

        凌霄从进入占星宫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月星河是灵界最顶级的修仙者，他的神识能覆盖至方圆百里，凌霄在占星宫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进来。”月星河又命令道。

        凌霄深吸一口气，也不知自己到底哪来的力气，朝着偏殿内走了进去。

        乔碧云又躺在了她儿时睡的榻上，月星河则坐在了她的身旁，身边放置着一堆瓶瓶罐罐，似是刚为她治疗完毕。

        凌霄望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那指针拼尽最后的力气，毫不犹豫将鲜红色的针尖，对准了她面前那位一袭雪袍，出尘不染的男人。

        “咔。”

        指针在她的神识中，发出一道破碎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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