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踏青1

李府的小花园里有个凉亭，是乘凉的好去处，此刻程方荀正低着头宠溺地看着埋头吃饺子的妻子，顺手拿着簪子帮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挽起，“慢点吃……”

        李起每逢春季早年打仗落下的腿伤就复发，所以这回是女婿程方荀替他外出巡视军务，而且这一去就去了大半个月，今天才赶回来，即使明明知道李歆在自己的娘家肯定吃好喝好，但他这一路上也还是十分记挂她，也就半个月不见，她的肚子更加显怀了，可李歆依然还是将门虎女本性，天天到处晃悠，看得他心惊肉跳。

        “我这些日子不在，你晚上肚子饿怎么办？”

        忍着呗……

        李歆抬起头，倒是没把事实说出来，她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擦擦嘴，“你不在时我晚上睡得早，不觉得饿……”

        这倒也不是骗他，她怀孕以后嗜睡又贪吃，晚上没有程方荀陪她她确实困得很。

        “你这次过去军营可有什么新奇事？我大哥和弟弟怎么样了？”

        程方荀牵着她的手说道，“休战以后要处理的事不少，他们都忙的很，不过李泽又高了，都快超过大哥了。”

        “是吗？你今天回来瞧见阿臻了吗？他也长高了不少，昨天见他回来还真有点六皇子的气派了……”李歆摸着肚子靠在丈夫怀里说话，“不过他可是在宫里越待越傻了，明明就是喜欢人家景国公主，还净说些不好听的话，我听着都想打他。”

        “景国的仪和公主？”

        “是啊。”李歆抬起头看他，“人家公主又漂亮又聪明，画画也好看，我还特地拜托她给你画个扇面呢。”

        程方荀疑惑地问：“你说她和阿臻怎么了？”

        李歆坐直些跟他八卦，“我觉得阿臻喜欢她，但阿臻自己不知道，净玩着讨人烦的把戏。”

        程方荀更疑惑了，“可我刚刚从厨房过来路过厢房看到他们两个在屋顶看星星啊……”

        ……

        李歆难以置信，“你没看错吗？”

        她弟弟是怎么突然开的窍？！

        “没看错。”程方荀点头，“我们家六殿下我这个做姐夫的还能认错？我虽然没见过那位公主，但是跟阿臻在屋顶上的肯定不是我们府里的姑娘。”

        “那还真是我小瞧他了……”李歆嘴角抽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要这么发展这公主讲不定还真能和我们成一家人？”

        程方荀：“不过和亲的公主身份尴尬，阿臻若是有心建功立业，娶公主于他而言可毫无裨益。”

        “你怎么变得跟父亲一样，动不动就爱计较这些利益得失。”李歆嫌弃道，“还好阿臻和你们不一样，不搞这些弯弯绕绕，他喜欢就行了，你们就别操这个心了。”

        李歆担心弟弟的姻缘被破坏，又强调了一遍，“你可千万别跟他说这些，他才多大啊你们就天天把那些什么家国大事都戴他脑袋上。”

        “是是是，听夫人的。”程方荀连连点头扶着她的肚子拢住她，“阿臻自己主意大着呢，哪是我们说得动的。”

        也就他宝贝夫人和岳母大人还把徐臻当小孩，他长在宫中又自小跟着太子殿下，最擅长的就是权衡利弊，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他低头朝妻子笑笑，这婚姻大事虽说难免有利益纠葛在里面，但有什么能比心上人还要珍贵呢？

        孟玥安后来几天都没有什么单独和徐臻说话的机会，那晚他送她回来后披风也就一直放在她那没有还回去，这未出阁的女子保留男子的衣物着实不合适，被别人看到可就彻底说不清楚了，于是孟玥安只能把它藏进自己的包裹里头，想着路上有机会再还给他。

        赵尚书带着迎亲的人马赶到后他们就又要启程了，讲实话孟玥安很享受在这里安静舒适的生活，李府上下对她都好极了，李歆又是真的拿她当妹妹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走，可是她也清楚这样的安稳只是短暂的，属实是她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的。

        思及此，离别时她的惆怅就多了几分，她紧赶慢赶总算在离开前把李府园子的画和给李歆的扇面画好了，甚至还给怀孕的李歆画了一幅工笔图，李歆赞不绝口的同时还让她一定要答应等她孩子出生要来教孩子画画，孟玥安自然是满口答应的，只不过在心里感慨她此去前路未知，今日一别终究不知何日再见。

        徐臻一早就出去清点人手，他毕竟是个男孩子，最讨厌女孩子家分别的时候婆婆妈妈哭哭啼啼，但也下了马在马车边等着孟玥安出来，孟玥安来的时候是被突然抓上马车的只带了个小包袱，走的时候光是新衣服就多带了好几身，李歆一家十分热情，当然她也是沾了徐臻的光，就差给她再贴点东西当嫁妆了。

        她今日穿的衣裙就是李夫人新给她做的，是宁国常见的齐胸粉色襦裙，胸前用颜色较深的线绣了绿枝桃花，又系了浅绿色的腰带，外面披着一件杏色轻纱上衣，衣袖只到肘间，她抬手行礼时，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看得徐臻眼都有点直了。

        平日里她常穿的都是景国的交领襦裙，徐臻还嫌弃她矜持又保守，可今日看她这副模样他却只想拿个衣服把她包住直接丢进马车里，连同那些钉在她身上的惊艳的目光，他都觉得碍眼极了。

        徐臻有点烦了。

        孟玥安上车时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却不想他哼了一声又把头扭到了一边就是不看她，她又无语又郁闷，也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他们一行人上路后午间先在道上歇息，白芍和孟玥安原本都在马车里小憩，突然马车车壁被人敲了两声，靠着车壁的孟玥安恍惚间就惊醒了，她掀开帘布就瞧见牵着马站在马车边上的徐臻，压低声音问他，“殿下，你这是？”

        “你想不想出去玩一会？”

        徐臻稍一低头看她就瞧见她露出来的漂亮的锁骨，只能不自在地又把眼神撇开。

        “好啊。”孟玥安答应后又开始犹豫，“可是会不会被发现？是不是不太好？”

        “你这边都是我的人，我打好招呼了，不会有人多嘴多舌的。”徐臻冲着她招手，“要就赶紧下来，你再磨蹭待会真就被人看到了。”

        “好，那你等我一下。”孟玥安把头缩回去，生怕白芍醒来后担心，给她留了个字条才轻轻地从马车里钻出来，徐臻脸上嫌弃，手却主动伸出去扶她下车，然后又好人做到底把她抱上了马，自己才踩着马镫翻身上去。

        护着孟玥安的马车的确实都是他的人，人家虽然不会乱说，但可没保证不会起哄。

        龙巡营的将士多是京城的军士之后，年龄大多比徐臻还要大些，徐臻自己从十二岁到开府前几乎都是和他们吃住在一起，除了是上下级以外，他们看徐臻更像看弟弟，这会自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他们彼此挤眉弄眼间满满的都是欣慰。

        徐臻挨个把他们瞪了一遍后，骑在马上拽着缰绳往大道边上的林间小道上绕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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