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这事，越早查出来越好。

        张钰青不停地安慰钱英。

        陈北生在和马华翔说话，此时的马华翔已经坐进了车内。

        “马叔，我想起来了，公安局那边有个王志，是我们副厂长的一个侄子，您注意一下他。”

        “你们的副厂长，是王常福对吧？”马华翔蹙眉，“我最近一直在调查他的事！”

        陈北生：“我也在查他，我师父坐牢，和他脱不了干系！”

        马华翔叮嘱：“你当心点，他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你别着了他的道。”

        快到工作时间，马华翔去上班了，他很镇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进了公安局。

        ……

        张钰青领着孩子回家。

        过没两天，“一帆风顺”四个表哥，除了一哥在开火车，不能来，其他三个都精神旺盛地跑来，准备帮她干活！

        得知今年不种冬小麦，三个表哥就拿着新买的地笼准备下海。

        而那些地笼是可以捕虾的。

        旗峰岛那边的虾很好吃，甜甜的，但一般很少有人会去捕捞。

        虽然，浅海岩礁多的地方，虾多。

        它们喜在岩礁缝隙、石洞或珊瑚窟窿内活动。

        但是虾都不够大。

        现在的人，主要还是集中在想吃肉方面，吃虾的，可能也会有，但是少。

        所以收虾的贩子，不是特别多，不过如果能捞到“中国龙虾”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一只大的，能有七八两重，因为稀少，能卖出一块钱的高价！

        张钰青瞧见两个哥哥去烧锅炉后，明显变瘦不少。

        顺子哥脸变得黑红，风哥脖子那里是青紫色，一问才知道，是被倒下来的铁架子砸到了脖子。

        明明很疼，两个表哥却笑得很灿烂。

        “啥？你们要带他俩到旗峰岛放地笼？不行不行，你们粗心，孩子掉水里，你们都不知道。”

        “放心，一定给你安全送回来，而且这两个小娃，第一次去，说不定运气会很好，我多放几个地笼，万一能捕到两三只龙虾，咱们回来加餐！”

        陈小南眼巴巴瞅着：“对，赚钱钱。”

        陈小起可怜兮兮看她：“钰青阿姨……”

        张钰青拿两个孩子没辙，他们现在对赚钱有瘾。

        “那……你们别顾着放地笼，也要注意一下他们，早去早回。”

        两个孩子开心得转圈圈：“谢谢钰青阿姨！”

        两大两小四个人，带了十多条地笼，围绕在旗峰岛附近海域，捕龙虾，这边放几个，那边放几个，两个孩子都是瞎指挥！

        大家也就出来玩一玩，压根没有抱希望。

        杨顺以前不是没放过地笼，那大龙虾很难找，基本都是一些小海虾。

        小海虾多到吃不完，晒干倒是可以保存起来慢慢吃，可是天天吃也就那个味儿。

        ……

        此时。

        张钰青在家里做玉米饼子。

        杨帆没去放地笼，他在吃玉米饼子，他好这一口，特别喜欢吃宣软香喷喷的饼子。

        杨帆吃了一个饼子，竖起拇指夸赞，“好吃！”

        顿了顿又道：“多帮我做一些，你舅妈也喜欢吃，上次你送给我家的那一百斤玉米面，全被我妈做成了饼子，我们一家人，半个月全部搞定！”

        “吃这么快？”张钰青非常惊讶。

        那可是一百斤啊！

        可是想到四个将近一米九的大小伙，还有很能吃的舅舅，于是又变得了然。

        “行，你们回去的时候，再带一些玉米面走，我再给你，多做十斤饼子，让你带回家！”

        张钰青一下午，在厨房忙活着，她喜欢给家人做吃的，整个屋子都是玉米面的清香。

        喷香的饼子，通过烟囱，把味道散出去，外面的娃在流口水，小阿德和小阿顺跑进来。

        没过多久，嘴里各叼着一个饼子笑呵呵离开。

        玉米面调得很稀，但饼子却很有筋道。

        “真香，你放了糖，对吧？”

        “放了一点。”

        “难怪口感香甜绵软。”

        吃完了饼子，杨帆坐在灶边上控火，只需木炭余温就行，所以要把燃烧的柴火夹出来。

        他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问道：“钰青，你以后，不继续当老师了吗？”

        “嗯。”张钰青想到自己在城里做临时教师的那几个月，每个月才拿十五块钱，根本养不活自己。

        也不包吃住。

        她要从那十五块钱里面，租二块五一个月的房子。

        还要买米、买菜，当时在城里，看着那十五块钱的工资，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向老父亲要钱。

        其实，一开始被教育局分配到乡下，如果坚持久一点的话，在那个老山村也能习惯，就是日子苦一点。

        “那你准备一直当小保姆？我先声明，我没有瞧不起小保姆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不教书，可惜了！”

        张钰青一边摊饼子，一边认真想了想：“其实，我更想有个家！”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眼眶竟然泛红。

        杨帆心里瞬间被触动，有些难受。

        想到那两个孩子，他忽然之间明白了表妹为什么宁愿做个小保姆。

        因为她真的太孤独，太缺少人陪伴。

        “那要不这样？我们单位有个不错的年轻人，我给你们做个介绍？”

        “我身体不好，结不了婚。”她把饼子放到篮子里，再用湿棉布盖好。

        杨帆站起来：“是因为你病了一个月，你担心有人会说你的闲话？”

        “不是。”

        张钰青低下头，又调稀了一大盆玉米面：“我以前下冷水太多，冬天也出去捕鱼，那时候，也没母亲教我如何保护身体。你也知道，我妈死得早。然后医生说，我很难怀孕。”

        张钰青说完，冲杨帆苦笑。

        杨帆瞳孔在缩紧，唇部蠕动。

        能听到他很轻的声音：“怎么会这样？你那时候捕鱼，天天下水吗？”

        “有啊，我常常被迫冬泳，鱼太多，我提不起网，直接从船上侧翻下去，掉进海里常有的事！”

        “唉……”杨帆一把捂住脸，懊恼摇头，“怪我们，也怪我妈，怎么就没提醒你一声！”

        “不怪舅妈，你们也不知道我天天捕鱼。那时候，我家住在破破烂烂的房子，台风天一来，那后屋就垮了半边，整栋房子变成危房。当时，我想帮我父亲一把，他太累太辛苦，有风湿，到了冬天就难受，我才卯足了劲，捕鱼赚钱，想争取让家里早点盖栋新房子！”

        杨帆越听越心酸。

        喉头堵塞，一阵阵刺痛，堵得十分不舒服。

        看到表妹这么平静讲述着过去的那些艰难日子。

        他忍不住想哭，扭过头去，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替表妹难受。

        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别急，先去好好治疗，治疗好了，说不定也可以结婚！”

        张钰青点点头，笑容中带着一抹坚强：“我现在每天都在吃中药！”

        杨帆：“是镇上卫生院的老中医，给你开的药么？他很厉害，我妈腰痛，也是被他治好的，那个老中医给你开了药，说明还有希望，没关系，你还年轻，晚点结婚也行！”

        “嗯……”张钰青用力点头。

        她心里，一直怀有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所以就算中药难以下咽，每天也雷打不动的按时吃。

        ……

        屋外传来陈小南和陈小起欢快的笑声。

        紧接着，是杨风和杨顺的声音。

        那咚咚跑步声，没过多久穿过堂屋跑进了厨房。

        陈小南抬头挺胸，肉肉小手，骄傲指着后面那个桶：“大龙虾，好大的龙虾！”

        张钰青好奇地看了看，吓了一大跳，竟然有一桶。

        这种又叫“中国龙虾”，橄榄色，有很多那种小麻点，个头大。

        “你们去哪抓的？”

        “我们就去那个旗峰岛礁石区域附近，竟然还真有收获，那边的龙虾，好多，我怀疑可能是今年的气温比较低，也没热多久，所以龙虾多，一个地笼下去，十多只呢，一只差不多八两重，这里有二十斤左右的龙虾！”

        张钰青太开心，喜不自胜。

        擦了擦手，这种虾，主产于国内，但像他们这种地方，很少能抓到龙虾。

        一般抓到小的，都会把它重新扔回海里不吃，但大的就不一样，不光能卖个好价钱，就算自己吃，那肉也多，肉质鲜美，很嫩的。

        不管是蒜蓉龙虾，或是清蒸龙虾。

        味道都特别好！

        “地笼还有没有放在那里？”杨帆问两个弟弟。

        杨顺道：“十二个地笼，全扔到了那附近的海域！”

        听弟弟这么说，杨帆点点头：“行，等晚上退潮的时候，我们再去捞地笼！”

        “啊？二哥，你怎么比我们还积极，你明天不要上班吗，晚上不睡觉啦？”

        杨帆突然道：“钰青，我们今晚在你这里住一晚，不会太麻烦吧？”

        “当然不会，随便住，我家房子多，空在这里也是浪费，不过帆哥，你怎么对龙虾这么感兴趣，你是准备拿出去卖吗？”

        “我不是卖，我是拿去送人。”杨帆解释。

        张钰青表示理解。

        这位表哥会来事，所以才能在短短六年，爬上百货商店主任的位子。

        像有些人，可能在百货商店做一辈子，也就是一个普通站柜台的职员。

        她迟疑起来：“那这些龙虾，不吃了吧？“”

        “吃，咱们把这些龙虾全吃了，如果吃不完，把它赶紧煮熟，否则龙虾死了后，肉会化成水，会变成空壳！”

        海边上的人，从不吃死了超过半天的海鲜。

        张钰青开心。

        负责做蒸龙虾，炒龙虾，盐焗龙虾，生腌龙虾。

        孩子们就跟过年似的：“吃龙虾，吃龙虾，好棒！”

        陈小起以前在饭店里面吃过大龙虾，记得好好吃。

        可惜那个饭店，才一只龙虾，也就只有一点点肉，全被他们两个小朋友给吃光，陈小起现在，还记得虾肉真的好嫩，好香！

        张钰青看到孩子笑，也跟着笑，能让他们吃好就行！

        今天，乡亲们得知张钰青家里来了客人，他们就都没有来看电视。

        小孩子也被家人压着，没来蹭饭，毕竟人家屋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再来蹭饭，太没礼貌。

        “好吃，这龙虾肉竟有一股甘甜的味道。”

        “好细嫩的肉，一口下去，满足了呜呜！”

        “确实不错，蘸点酱汁，蒜瓣一样的肉，特别香甜！”

        没敢给孩子吃太多的龙虾肉，张钰青让他们吃了一些鸡蛋羹，吃了一点炒红薯藤的嫩尖。

        ……

        晚上睡觉，张钰青听到隔壁，在开门。

        张钰青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小床上的孩子们，陈小南在打小呼噜，四仰八叉，肚皮一鼓一鼓的。

        陈小起睡得文静，蜷在床边，一动不动。

        想到几个表哥大概去找笼，她也没管，翻个身，继续睡。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张钰青被惊醒。

        床头柜的手表，显示四点半，外面有公鸡打鸣声。

        三个高壮的表哥，提着六个大木桶，快乐的回来。

        笑得眼睛放光，一晚上没睡，却精神奕奕。

        张钰青看着他们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你们去补个觉，等下还得上班呢！”

        “不补觉，这些龙虾，是我的精神粮食，我睡不着！”

        “这么多？你们是去打劫了龙虾的老巢？”

        “我猜大概是吧，”杨帆也很开心。

        张钰青急忙去外面找麦秆过来，一只只的给龙虾绑上腿，防止他们打架把钳子给夹掉。

        这龙虾一堆堆的，简直晃眼睛，她的小心脏都怦怦跳个不停。

        杨顺：“表妹，你先不要告诉你们村里的人，我今天晚上还过来！”

        “你们晚上出海，身体扛得住吗？”张钰青担忧地看着他。

        杨顺很自信：“扛得住，你放心吧，我给钱，让人帮我顶几天班，白天补个觉，晚上再过来……你知道在城里，大龙虾多少钱一只吗？两块一只都买不到！”

        因为走私犯多，舍得吃的人，也变多。

        “这个东西，国营大饭店特别想要收购！”杨帆倒是没说再来，他对挣这个钱，没什么想法。

        只是警告的瞪两个弟弟一眼：“你们适可而止，不要做得太过分，这工作该干的，还是得去干，不要一天到晚想着花钱买别人来干活，让父亲知道，又会打你们两个！”

        “噢！”杨顺咧嘴笑得像个傻子。

        杨风不以为然：“二哥，你那工作是铁饭碗，你好好端着就行，我们一个看锅炉的，干不干无所谓！”

        张钰青倒是想让两位表哥，能多一些赚钱的机会。

        而且最近。

        村里吃绝户的二流子，也有点蠢蠢欲动，总在旁敲侧击，打她房子的注意。

        正好，她能让两个将近一米九的表哥来镇镇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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