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王顺路

江君泽让宋知意详细讲讲陇右道的地志，虽然打乱了宋知意的教学计划，但她猜多半和朝中大事有关，于是事无巨细地同江君泽讲起了陇右。

        没错，江君泽就是故意让宋知意讲陇西的，他看过宋知意排的计划，西北这块起码要下个月才能讲到，但他皇叔和连侯爷下月初就要动身前往陇西。

        为了让他们更清楚地了解边关，江君泽不得不让宋知意提前讲。

        “陇西地处西北，地理环境复杂且多样，它并不像常人所说的那般贫瘠荒芜。在兰州金城郡境内，有黄河之水穿城而过，是以，金城境内水土丰沃，能种植诸多种类的瓜果，京城许多水果，除了从岭南、西南一带运来，其余部分，多则是西北了。”

        “陇右地处诸多高原的交汇地带，境内地形环境复杂，山脉纵横交错，海拔相差悬殊，高山盆地，平川沙漠和戈壁兼而有之。干旱缺雨，温差较大，四季气候的特点是：春季升温快，冷暖变化大；夏季气温高，降水较集中；秋季降温快，除霜来临早；冬季雨雪少，寒冷时间长。”

        宋知意不看教案娓娓道来，一边拿出抄绘的舆地图给江君泽讲陇右大概的情况。

        在屏风后的江祚丞突然站起来走出去，连瑞来不及拉住他。

        那他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呀？

        宋知意被突然出现在室内的摄政王惊到，差点蹦出国粹，一时也忘了站起来行礼。

        江祚丞拱手朝宋知意拱手深揖：“静渊在屏风后听学已有数日，小人行径，恳请宋女傅原谅。”

        此时连瑞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宋知意拱手道歉：“子赫亦是，万望宋女傅原谅。”

        说完两人又是深深一揖。

        宋知意起身扶起他二人：“无妨，二位想必是怕现身在一旁会对我产生困扰，故在屏风后。我无碍的，二位入座吧。”

        在课堂上，宋知意为师，并未对他们行礼，招呼他俩落座后继续给小皇帝讲学。

        三位身份特别的学生听得很认真，但宋知意发现，他俩出来后就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原本是给小皇帝讲课的，最后变成了给摄政王和武义侯讲。

        不知不觉天已黑，此时宫门已经落钥，中途内侍进来提醒用膳，一次未果便也没有打扰。

        小皇帝留下他们一起用膳，他坐在上首，左侧下首是摄政王，接着是连瑞，宋知意在小皇帝的右首。

        席间，宋知意望着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摄政王和武义侯，对面这俩人可是她话本里的男主角呀，这就像是现代近距离磕西皮！

        宋知意心里激动地连下一册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宋女傅，可是不合胃口？”江祚丞发现宋知意还未动筷，便问道。

        宋知意缓过神来，脸也不红地淡定否认：“没有没有，刚刚在想问题，一时岔了。”

        “宋女傅如此博学，竟连吃饭时间也思考，连某佩服。”

        连瑞就喜欢热闹，食不言对他来说不是规矩，而是状态。平时都是一个人吃饭，今天这么多人陪他吃，能憋住就怪了。

        小皇帝也很兴奋，第一次在用膳事这么随意，叽叽喳喳也加入进来，几人一边优雅地用膳，一边侃聊，好不欢快。

        倒是摄政王并没有怎么出声，默默地用完晚膳，安静地听他们聊天，但嘴角一直上扬，看得出心情也是不错。

        宫门早已落钥，江祚丞在宫内倒是有住处，也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于是领着二人驱车回家。

        连瑞有意让二人相处，偷偷地跟小皇帝使眼色，让他别安排宋女傅的马车。

        小皇帝秒懂，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皇叔，夜已深，麻烦皇叔护送宋女傅归家。”

        宋知意本是有马车的，因着今日太晚，小皇帝肯定会派人护送她回家，于是谴人捎了口信让车夫先回去。

        没想到居然能蹭到堂堂摄政王殿下的马车。

        还没来得及激动又想到如果她在摄政王车内，那武义侯坐哪里，自己岂不是电灯泡。不行不行！

        “岂敢劳烦王爷相送，我家离宫里有段路，王爷明日还要上朝，陛下您另外安排人送我便好。”宋知意婉言拒绝。

        “无妨，本王顺路。”

        宋知意无语：您住离东宫最近的永昌坊，我住离您半条街远的永宁坊。

        顺路？顺哪条路？

        连瑞心里在狂奔，王爷呀，您终于开窍了！

        宋知意上了江祚丞的马车和他同行，连瑞的马车跟在后面。

        两人就这么无言坐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马车刚出宫门，最后还是江祚丞率先朝马车外开口：“初雀，去永宁坊，先送宋女傅回家。”

        “遵命！”

        说完这句话后，车内又安静下来，宋知意只好干巴巴笑着地朝他道声谢：“今夜多谢王爷相送。”

        “不必勉强，笑得真难看！”

        宋知意的笑容还卡在脸上，听到这句话笑也不是，收也不是。

        她就知道，这位爷不是位好伺候的主。

        收回笑容，宋知意正襟危坐，也没有继续出声，只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还有多久到家，这车内她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这些年你走过很多地方？”江祚丞突然蹦出一句问她。

        “大康境内，除西北沙漠之处未涉足，其他地方，多少都去过。”

        宋知意从容回答。

        “那你对西北了解多少？”江祚丞继续问。

        “略知一二。”她虽然是北方人，但对这个朝代西北确实了解不多，可凭借自己十多年的学识，也不能说知之甚少！

        她又补充一句：“前朝古诸多籍有西北详述记载，下官和祖父曾在西北境内留驻过一年，虽不是知详尽善，但也不会一无所知。”

        “你可愿再走一趟西北？”江祚丞看着她认真询问道。

        宋知意想不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其实她不是很想去，且不说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光走一趟回来都要十月了。

        “本王下月要入西北，朝中熟悉西北的官员刚好被调派了。这段时间听了宋女傅不少课，收获颇丰，故想请宋女傅随行，不知宋女傅可愿意？”

        她听爹他们说起过陇右近年来频繁请军械，再结合最近小皇帝让她提前讲陇右的事情，大概知道摄政王去西北所为何事了。

        “王爷亲自前往吗？”

        “本王亲自前往，武义侯随同。”

        哦哟，两人公费出差（恋爱）？宋知意脑子里又在九曲十八绕了。

        “那下官多嘴问一句，可是隐匿出行？”

        江祚丞闻言目光定住宋知意，这姑娘好犀利，她知道什么了？

        “乔装隐匿！”他也不隐瞒。

        “容下官考虑考虑吧，毕竟这行路艰难苦，风餐露宿之苦下官已经吃够了。”

        宋知意眼睛眨巴眨巴望着江祚丞，婉拒中带点委屈。

        江祚丞原本也没指望让她答应，带女子出行对于一帮大老爷们儿来说，终归是不方便的。何况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宋知意的才华和家世摆在那里，想让她随行，宋家长辈那边估计难答应。

        “三日后给本王答复吧。”

        “王爷出发日期定在何时，走水路还是一直走陆路？”宋知意既然没有一口回绝，就代表她还是想去的。

        “暂定八月初，具体日子视情况而定。从京都出发，前往之时一直走陆路，返程可走水路。”

        那就是说要快马加鞭赶着去，解决事情后回来就不用赶路了。

        “那王爷打算带多少护卫随行？”

        宋知意又问到关键处。

        江祚丞既然想拉她一起去，就没想瞒着：“两千精兵皆分批乔装暗中潜入陇西，此次出行，明面上只带五十人乔装成商队，暗中还有死士和侍卫，这点你无需操心。”

        “那允许我带几人？”宋知意明显心动了，她还没有被这么大阵仗保护过。

        江祚丞静默一瞬回答：“你看着办，主仆不超过四人最好。”

        他也知道这些夫人娘子出行往往都是奴仆成群，箱笼几马车几马车地拉。

        思及此，他扶额加了一句：“随行箱笼最好不超过一马车，途中有需要再买。”

        宋姑娘随意地挥挥衣袖，快言快语道：“咳，这点无需你操心。”

        江祚丞看着她没说话，这话怎么这么熟？

        宋知意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王爷莫介意，熟络些我这人就随意起来了。”

        宋女傅性子挺好，这就跟熟络起来了？

        接触下来，她这性子其实江祚丞挺喜欢的，他以前也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只是皇兄走后重担都压在了他身上，性子也变得沉稳寡言。

        江祚丞弯唇回答：“既然熟络了，那便不用拘束，你自然些便好。”

        宋知意又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

        坊门已经关闭，马车外侍卫拿出摄政王的令牌才进入坊内，一路行驶到宋家大门口。

        “下官到家了，多谢王爷相送。”

        宋知意朝他再次行了个礼，便利落地下了马车，看着宋知意从侧门进去了，江祚丞才吩咐车夫驱车回府。

        回到院内，青羽和阿墨还没睡，和素绾一直在廊下纳凉唠嗑，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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