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摄政王病了

宋知意拍拍季芳华的手安慰她：“娘莫担心，女儿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有那么多侍卫，何况还有死士。”

        季芳华苦着脸看她，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女儿嫁不出去老娘养着就是，又不是养不起！

        宋家那晚散会后，宋知意连续几日都是晚归。

        季芳华除了忙着帮她准备出门的东西外，儿媳那边也要时时注意着。太医推算临盆大概在十日后，请来的接生婆和奶娘都在府内安顿好了，一应所用之物生产也已备好，就等小娃娃落地了。

        江祚丞为了能顺利脱身去西北，不惜使用苦肉计，本月初一大朝会散后，京都百姓都知道摄政王在朝上吐血了。

        传来传去，宋知意最后听到耳朵里的是摄政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唉，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还未成家，为了咱们大康，竟然把身体都熬垮了。听说不止初一那日咳血，三花巷陈屠户家娘子的亲侄子，每次杀了猪都要往王府送新鲜猪肉，那小子回来说，王府上至管家，下至扫洒丫头，大气儿都不敢喘。”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犷汉子说完，旁边另一个眼睛精得跟老鼠似的矮个男人接腔，“我还听说，有人看到王府的采买婆子往灵铺去了。”

        灵铺是专门做祭祀用品的铺子，京都很多人家都会请灵铺的手艺师傅扎纸房子，纸马，纸人等死者用的东西。

        宋知意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把钱放在了桌上，带着青羽起身离去。

        上了马车，青羽忍不住问道：“姑娘，他们说的是真的？”

        宋知意当然不信，她第一反应就是他故意的！

        毕竟他们怎么也算是同盟关系，算算日子，就快要出发了呢。

        等会儿问问小皇帝吧，上司生病，作为下属知道了此事，明知是假的但总不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宋知意今日明显加快了讲课速度，给小皇帝留下课业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圣上，臣听闻摄政王殿下身体有恙？”

        江君泽听闻，低头垂眸抿抿嘴，这套招牌委屈姿势信手拈来，“皇叔为了大康，为了朕，兢兢业业，积劳成疾，大朝那日竟引发咳血之症，鲜血大口大口地往外吐。”

        他说着说着竟要哭了似的，宋知意差点就信了，“这么严重？下官现在才知道此事，还望圣上恕罪，明日下官就登门看望王爷。”

        “既然宋女傅要去，那顺便帮朕带些东西给皇叔，今日还早，索性你出宫直接去王府吧，还能赶上晚饭，王府的厨娘手艺可好了”

        宋知意：

        还能留我晚饭，看来也不是什么大病。

        宋知意带着小皇帝连她那份也备好了的名贵药材，“奉旨”前去探望江祚丞。

        王府长史正准备回家吃饭，突然接到宋知意前来探病的消息，眉头一皱，想不明白这位贵女临近日落突然造访是何用意。

        因为没有提前递拜帖，宋知意自知失礼，“王长史有礼，未递拜帖，骤然到访是下官唐突了。”

        王长史打着哈哈笑了几声：“宋女傅严重了，不知女傅此时到访，所谓何事？”

        “下官听闻殿下身体抱恙，今日问过圣人才知道，殿下遭此之罪。本想递上拜帖后明日再登门探望，碰巧圣人有东西要赏赐给殿下，下官遂携旨登门了。”

        长史一听是奉命前来，也不敢挑刺，把宋知意安置在前厅喝茶，他则亲自去禀告江祚丞。

        “王爷，千机堂宋女傅奉旨前来探望王爷，此时人正在前厅候着，王爷是否要见。”

        江祚丞正在书房的紫檀桌前看书，听到宋知意来的消息也微微一愣，眉头一挑，弯唇道：“请她到书房来。”

        王长史怀疑自己听错了，书房？是我所想的这个书房吗？

        王府有两个大 书房，一个在前院，接待客人一般不是在会客厅就是在前院外书房。

        另一个便是王府正院，王爷居住院落的书房，府里也叫内书房。

        见长史还没回应，江祚丞知道他在想什么，“把宋女傅请到内书房来，本王在这里等她，去吧！”

        “是，下官这就去。”王长史躬身退出，小跑着往前厅赶。

        王爷这是怎么了，王府内书房，除了武义侯是常客，除了他，就连扫洒丫鬟都不能进去。

        能做到王府长史这个位置，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抵达前厅时，王长史扶着柱子大口喘气，调整好气息准备进去。

        他这把老骨头除了被自家娘子追着骂，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

        宋知意很渴，喝完一盏茶，本想继续喝，但碍于在别人家干点什么都不方便，于是喝完茶后就在厅内随意走动走动。

        王长史进来时，宋知意正站在博物架前欣赏一块玉珏。这块玉珏浑然天成，有些年头，但通身纹路清晰可见，看起来像是夏朝时期的产物。

        正看得入迷，王长史笑着朝她拱手道：“宋女傅，王爷正在书房等您，请随我来。

        宋知意没觉得不妥，上门探望病人，不是病到下不来床一般都不会请人入寝室探望。

        何况她又是一介女子，与摄政王非亲非故，除了会客厅，书房就是最好的议事之处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是王府内书房，堂堂摄政王寝院的书房。

        从前院到后面正院，这段路并不短。

        一路上，亭台楼阁，高台厚榭，王长史兴奋地给她介绍府里各种奇珍异草，“这株参天大树是从福建移植过来的，当时枝叶枯萎，都以为活不成了，谁知竟这么顽强，得六七个人才能把枝干全部抱住”

        王长史还在继续说：“夏日里府里奴仆们就喜欢在树下乘凉，要是遇上下雨天，困在半道上的小厮也会跑到下面去躲雨，枝繁叶茂的，淋不到哈哈哈哈哈”

        宋知意抽抽嘴角善意提醒他：“王长史，下次还是提醒他们，雷雨天尽量别在树下躲雨，尤其是大树，容易被雷劈。”

        王长史：

        被宋知意一盆冷水浇下来，王长史的表情犹如被雷劈过。

        她可真是话题终结者，王长史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把她领到内书房，示意她在廊下稍等片刻。

        “王爷，宋女傅到了。”

        江祚丞放下书，“请进来。”

        宋知意被引进书房，江祚丞立马对长史下逐客令：“长史辛苦了，宋女傅本王亲自招待，你回家去吧。”

        王长史没有迟疑，立马行礼告退。

        宋知意朝他行礼：“王爷万安，听闻王爷初一在朝会咳血了，您还好吗？”

        江祚丞示意她坐下，“想甩脱这帮老油条子，不下点狠药怎么行。”

        “噗呲。”

        宋知意没忍住笑了一声，“原来王爷也觉得他们烦人啊。”

        “嗯。”江祚丞嘴角噙笑回答得随意又欢快，看宋知意并不拘谨，他也轻松起来。

        “明日你兴许就能听到本王病情加重的消息了。”

        江祚丞把刚泡好的茶放到宋知意跟前，茶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就在长史告诉他宋知意来了的那一刻。

        “尝尝。”

        宋知意端起茶盏，掀盖一看，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然后徐徐下沉杯底，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

        “君山银针！”她欣喜地道，这品相，实属贡品级别了。

        “待会儿带几斤回去。”江祚丞看他那般高兴，此生第一次投其所好算是投对了。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宋知意喜欢，还是因为在戏园子碰见宋知意那回，从茶博士口中得知她点的就是这个茶，外面的哪有进贡的好。

        宋知意闻言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多谢王爷厚爱，这茶珍贵，王爷您还是赏赐给其他臣工吧。”

        哪有她来探病反倒从“病人”手里薅走东西的道理。

        “茶叶而已，你喜欢就给你，这茶太淡，我喝不惯。”

        他喝惯了浓茶，确实不太习惯这个，况且，品茶亦品性，像这般清幽灵性的茶，更适合明心见性的宋知意。

        宋知意见拒绝不了就收下，“那下官就不推辞了，谢王爷赏赐，其实我家也就我爱喝。”

        “王爷的计划是什么？”宋知意开门见山。

        “等流言再发酵几日，我借出京养病为由和武义侯先行一步，你告假的理由圣人已经想好了。”

        “届时我在京畿道上的影梅山庄等你。”

        宋知意见他都安排妥当，也不多再多问，便提醒他一些必带的东西。

        “路途遥远，人员多，饮食复杂且粗糙，王爷最好能带个大夫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现在是八月，但咱们到达西北地界起码也要九月半，那边昼夜温差大，要带好保暖衣服”

        宋知意嘴皮一张一合自顾自说个不停，江祚丞盯着她被茶水滋润过的嘴唇，思绪不禁有些游离。

        嗯，她刚刚说要带什么来着？

        “我最近总是忘事，再者多年未出京，府里众人也没什么远行的经验，打点起来多有疏忽，能否请宋女傅帮忙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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