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秦家

秦风左右手交换着用力地掐自己的后颈，面容疲惫不堪。

        当收到秦家派出精锐刺杀长公主的消息，秦风跑遍了都城大街小巷，终于在郊外的湖边找到公主殿下，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被送入宫，便收到陛下下达的护卫长公主的命令。

        只是长公主武艺高超，寻常的刺杀对她来说便是“猫捉老鼠”。

        所以她并未出手过，这既是陛下的命令，又是她自己的喜欢。

        看着意气风发的公主殿下对刺客的捉弄，别提多可爱。这也是她黑暗无光的人生中的一件乐事。

        拖着透支倦怠的身体，秦风至那秦府。

        “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壁辉煌。玉簪珠履，紫绶金章。”

        好不雅致华丽，可这对秦风来说，却是极寒之地。

        “秦风啊，快进来啊，都等着你呢，”一雍容华贵的妇女忙招呼着，笑容灿烂。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自己母亲，不，是自己的养母。

        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依旧恭敬地请安回应。

        被送入宫之前，秦风哭闹着要找父亲母亲，但被下人看守的严严实实。

        多次尝试未果，她竟不知何时府里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竟突然武艺长进了？

        “肯定是自己的伤势影响发挥，”秦风暗想道。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溜出来了，秦风火急火燎地奔向母亲住所，却听到了父母亲的对话，顿时惊愕失色。

        “我们给了她秦府嫡女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好吃好喝供着，都足以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母亲愤懑的声音响起，秦风一脸错愕，这是平日里端方温柔的母亲么？

        “我知道，我们养她这么大，现在也是时候偿还我们的养育之恩了，”

        父亲严厉的声音响起，如宣判般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而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晓，当年的人，秦风查了十年都杳无音讯。

        她知道，这必是涉及重大事件，恐怕一不小心，怎么死无葬身之地的都不知道。

        所以第二天，她装做什么都不知情进了宫，一直装到现在。

        十年来，她拼命提高自己的武艺，长居陛下“卫人”十年不倒，并逐渐取得陛下信任。

        因为她知道，她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取代的棋子，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每三年的生死战，纵使挑筋断骨、血肉模糊，只要有一口气在，她都屹立不倒。

        “听说今天长公主遇刺，你去救驾了，有没有发现什么，是哪个不长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暗杀公主殿下？”秦相气愤填膺地问。

        秦风心中一阵好笑，虽然没有证据指明，但这事件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今圣上只有一个皇子一个皇女，而宋国有女帝执政的历史，所以公主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谁人不知，先皇后与陛下伉俪情深，对刁蛮任性的长公主百般维护，比对太子殿下都宽容宠爱。

        而秦相这些年来把持朝政，只手遮天，还不是仰仗着胞妹是皇后、外甥是太子、女儿是“卫人”。

        朝野上下可谓是对其毕恭毕敬，除了长公主当面怼得他面红耳赤。

        他深知，长公主对他的厌恶和对秦府的不满，长公主即位之日，便是他身死之时。所以十年来暗杀一波接着一波。

        “回父亲，没有任何线索，都是死士，查无可查。”

        秦风深知，若是就此指出对秦相的怀疑，怕是今日都走不出这秦府大门了。

        毕竟她的这条性命在秦相心中毫无重量、随时可以舍弃。

        “你没事多保护点太子殿下，他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长公主的事你少掺和点，她心狠手辣，得罪不少人，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秦相一脸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秦风默默点点头，安静地吃完了这一顿鸿门宴。

        “秦风啊，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就在家里睡一晚吧，”

        “好，麻烦母亲了。”

        数年来，秦风从未当面忤逆过秦相夫妇分毫，毕竟，她是秦府的乖巧嫡女嘛。

        随后秦风走出食肆，沿着湖边走，纵使身心疲惫，但却一点也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

        当年清醒之后，她被关在自己闺房数天，直至伤好进宫，数个黑夜只有自己一人。

        每逢房中响起些微动静，十岁的女孩儿总是被吓得心颤，一个人躲在被里包裹得严严实实，无声地哽咽哭泣。

        随后几年中，她每晚都必须伴着蜡烛光才能入睡。

        行之处遇到一座小亭，秦风实在疲惫得厉害，便倚着圆柱闭眼休息，手捏了捏自己的双腿。

        说起太子宋许，秦风心里一阵气急。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可在秦风十岁那年，太子遇刺，十多人围剿，而当时他们远离手下，去草边玩耍。

        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六岁，情况千钧一发。

        十岁的秦风当时死死地护住宋许，那时她心里并没有太子的概念，只是觉得我是姐姐，要好好地护住弟弟。

        那一战打得甚是激烈，秦风身上无一块完整的肉，疼痛逼迫着眼泪如断珠般绵绵不绝地沾湿衣裳，一袭白衣破烂不堪，布满血渍。

        终于等到援军，秦风才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清醒之时，宫中“卫人”的旨意早已到达，也是从那时起，秦风再也没有穿过白衣，从此以后，一袭黑衣一穿便是十年。

        其实也不能怪宋许，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用命死死护住那个懵懂白净的小男孩儿。

        说不准，也是得多亏了这件事，让秦府发现她卓越的天赋，进宫请旨召为“卫人”。

        否则，便没有了这么多年的“父慈子孝”，可能早就撕破脸皮、亲情荡然无存了。

        “姐姐、姐姐——”甜甜的孩童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丝绸般光滑的白衣裹挟而下。

        秦随急忙扯开箍着自己脖子的软软的手臂，往后倒退几步，作揖道“参见太子殿下”。

        宋许嘟囔道：“姐姐每次都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弄得我数次怀疑自己是洪水猛兽不成？”

        看着单纯可爱的弟弟，虽然不是亲弟，但秦风却是把他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来疼，可能事实上，她也只有这一个亲人吧？

        宋许生活得顺风顺水，作为陛下唯一的皇子，万千宠爱自是不少。

        而后被立为太子，有着秦府这根基深厚的靠山。

        十六岁的他虽棱角分明，慢慢显示出英俊的脸庞，但却依旧保留着六岁的稚气。

        陛下虽宠爱太子，但作为陛下的剑——“卫人”秦风，怎能和太子走得太近？

        陛下难道不会猜忌太子居心叵测，要来篡位吗？虽然可能是恶意揣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秦风不敢冒险，不敢拿这乖巧的小孩儿的性命冒险。

        毕竟“帝王怒，一怒浮尸千里，再怒地裂山崩，三怒天地变色。”

        也许拉开距离，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可这弟弟傻傻的，偏偏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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