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7.人们总是努力地去抓住一些东西，来

“越水，说实话，时津润哉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吗？”

        越水沉默了一会儿，服部从她肩膀的位置看过去，腿上盖着的毛毯被她狠狠揪起。

        “你说呢？”

        “不是。”他语气果断。

        “在加入我们之前，你也没杀过人吧？”她想想又笑了声，“估计连只兔子都没杀过。”

        “的确。”

        “若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谁又愿意去做夺人性命的勾当？”越水的双手紧紧互握着，声音颤抖，“无论那人做了何事，那终究是一条生命。‘极恶不赦’在政客和民众的嘴上谈得轻巧，可说到底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道德绑架。要真让他们拿起屠刀去断送一人的性命，哼，估计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推着轮椅慢慢向前走：

        “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恢复越水七槻的身份？”

        “到我死的那天吧，”她平视着前方，“也可能永远不会。”

        “我是问，你自己，到底有没有打算过恢复正常的生活。”

        “…小平，”她垂下眼问，“什么叫正常？”

        服部脚步一顿，还没能回答便又叫她抢了先：

        “别用你的‘正常’来定义我的‘非常’。”

        “…所以，你，为了什么？”他推开铁门，“或是…为了谁？”

        “…明知故问，”她摇摇头，想拿着拐杖起身，却看见服部伸出的左手，“怎么了？”

        “雨下大了，拐杖不方便，我扶你过去。”

        她伸出右手没有拒绝，轮椅上的伞暂时搁置在那里。服部把自己的伞靠过去一点，伞面不大，他几乎是半抱着她的腰才能不让互相淋湿。门口距离停车的位置还有一百米的距离，他们走得不快，微陡的斜坡对于越水来说有点吃力，她几乎要把力气全部压在他的胳膊上，表情好像也没那么轻松了。

        “越水，”服部停下脚步，将雨伞递给她，又在她前面半蹲着，“我背你。”

        “我还没残废到那个程度。”

        “喂，上来吧，”他回过头，“弟弟背姐姐也没什么的。”

        越水的呼吸急促起来，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肩，慢慢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小平啊…”她把头靠在他的右肩，“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和其他女人讲这种话了。”

        “我单身。”

        “说得好像你不会恋爱结婚一样。”

        “你呢？坚持潇洒一人？”

        “没什么不好的，”她吐了口气，“也许应该叫孤独终老。”

        “你没必要那么伟大。”

        “哦？我倒是看不出我哪里伟大了。”

        “七年前，田中派你去卧底时，你提出了对等的条件，”他的声音低低的，“保证小姐姐的真实身份不被曝光，且永不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你是这样和田中说的吧。”

        “…彼时我对工藤新一的信任为零，zero、白马或你对我来说也都一样。如果你们谁都无法百分之百保证她的安全，那这件事终究只能由我亲手做。”

        “你可知，就这一个条件，足够田中压榨你一辈子的，”服部有些无奈，“别以为我们站在同一边，你和田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他之所以上位这么快，不可能没有山口组的配合支持，而你就是他们之间的线人。”

        “嘿…知道太多是会被杀掉的哦，小平。”

        虽是威胁的话，但被她慵懒的嗓音讲出，却是暧昧得很。

        “所以呢，你是打算表扬我，还是杀了我？”他不以为意，“亏我还以为，你肯定会站在我这边呢。”

        她没了声音，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

        “越水？”他扭过头。

        “小平，”她的声音闷闷的，“期待越高，失望越高。”

        已经到了平地，他蹲下放她下来。他知道她不愿让人轻看了她，更不愿意依靠别人，他对她的帮助恰到其份，保留着她的骄傲。

        “也许，再等等吧…”他搀着她，她打着伞，“一切都存在变数的。”

        是啊。

        一切都存在变数的。

        这是工藤新一想说的话。

        今天工藤志保难得不回家吃晚餐，柯南就收拾收拾散落一地的书籍，拿着钥匙去了隔壁阿笠博士家蹭饭。芙绘纱常年生活在国外，做得一手好料理，但碍于博士的体重超标，所以一直都没露一手的机会。当柯南打电话过去时她高兴得不得了，就是有点遗憾工藤志保不能一同。

        “诶，柯南啊，”趁着芙绘纱上楼接电话的功夫，博士端着满盘子的蔬菜沙拉凑过来，笑眯眯地和柯南商量，“让我也尝尝那个牛排呗。”

        柯南瞥了眼他的盘子，随后摇摇头：

        “要让芙绘纱阿姨和那女人发现我就惨了。”

        “那…这样，”博士先是苦恼了一下，然后又凑过来，“你给我切一小块，我告诉你一件志保的秘密？”

        “她能有什么秘…密，”柯南随口说出，可说到一半却停住了，“秘密？”

        “也不算什么秘密，是她叫我暂时不要告诉你，”博士一边用叉子搅着盘中的蔬菜一边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重点，博士，”柯南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他盘中，“其实我也觉得你偶尔吃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唔…前两天芙绘纱给她介绍了一个制药公司的小开，三十出头的样子，”博士连忙销毁证据，“她今天是去见那个人了，可是我听口气不像约会，也不像谈生意就是了…”

        是么？

        柯南在心里打下一个问号。

        不谈生意不约会，这句话和‘盖着棉被纯聊天’一样扯。

        可等她回来时他直接问她，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

        他从右手边的纸巾盒抽出纸巾擦擦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向外走。

        “这么快就走了？”博士问。

        “那女人约会的地址，”柯南伸出手，“博士肯定知道的吧？”

        杯户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里，工藤志保优雅地吃着法式料理，对面的两个男人时不时同她聊上两句，样子倒也严肃。柯南摘了眼镜坐在能看见他们的地方，点了杯咖啡后开始自己的监视之旅。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和工藤博士正式切磋一下啊，”坐在工藤志保正对面的男人说，“我大学毕业之后便进了我家公司，从事的都是一些和研究不怎么搭边的工作，实在惭愧。”

        “请您别这么说，若是上级的指标批下来，我们少不了您的支持，”工藤志保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到时候恐怕您就空闲不下了。”

        “不知您可曾在研究所打听过这次的指标？”

        “很多人都对这次的机会垂涎，我资历不够深，也不敢在人前妄想。”

        “此言差矣，工藤小姐，”另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开了口，“您的成就是名扬国内外，这种科研项目不在于资历够不够深，而在于带头人的能力。”

        “您谬赞了。”她浅笑。

        无趣的对话就这么进行着，对方似乎只是对工藤志保手下的研究感兴趣，而她只是来回打着太极，不肯给那两人一个准话。咖啡端上来，柯南回过神不打算在去读唇语时，那位年长一些的男人却开了口：

        “那，工藤小姐，请问…强化端粒酶的活性真的可以延缓衰老吗？”

        柯南愣住了，她竟然同这些人讲这些？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工藤志保放下刀叉，“因为实验器材和实验次数的限制，我们还未完全成功。”

        “未完全成功的意思是……”

        “999％的死亡率。”

        “那就是成功过了？”年轻男人的脸上写满惊奇。

        “的确…曾经有一只小白鼠逃过一劫，可是----”

        她拖着不往下说，显然吊足了其余两人的胃口。

        “可是什么？”

        “变成幼年形态后不久，它就死了。”

        “看来稳定性不好掌控啊……”

        “但这就是我们研究的方向啊，”年轻男人笑笑，“若是真有这种从根本上延缓衰老---或者说让人年轻的药物，那它的前景不容小觑。”

        工藤志保没接着下去，只是摇晃着杯中所剩不多的红酒，轻轻勾起嘴角。那笑容在旁人眼中是美艳的，可认识了她十年之久的柯南又怎会不知，此刻她心中的那些小九九？

        是打算重启组织未完成的研究吗？

        他又觉得不对，她若是这般打算，何不直接全盘托出？而且她刚刚所说的实验数据也和他所知的并不一样。当年她还是灰原哀时，他监督过她的几次试验，也曾在闲聊中得知了一些并不重要的中期实验数据；如果她此时是真心想从头做起，没必要在数据上做文章欺骗合作伙伴----

        那这么说，她还有别的目的？

        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他却没碰一下。那边的谈话看样子也快结束了，此时还不能让她发现了自己。柯南带上帽衫上的帽子，背对着她走向电梯。

        “柯南君？”

        站在电梯前等待的时候，左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正对上一张笑脸，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孩子。

        “步美，是你啊，”柯南点点头，从衣兜中拿出眼镜戴上，“好巧。”

        “是啊，我是陪奈奈子过生日的，”她指了指一个长发的女孩，“隔壁班的，你应该有印象吧？”

        柯南对着奈奈子点点头，事实上他并没太注意过她，只是步美和她走得比较近而已。

        “柯南君？”另一个女孩凑了过来，“那个高中生侦探？”

        “我们以前都是少年侦探团的呢，”步美笑着说，“还有一班的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

        “真的么？那你们还上过报纸呢。”

        柯南无心再和他们闲聊下去，他已经瞥见工藤志保一行人正向电梯这边走来，他可没有被她发现的打算。

        “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吧，对了，工藤夫人呢？”步美倒是热情，正好一回头看见工藤志保，欢快地挥着手，“工藤夫人！”

        工藤志保的脸上一瞬间写满错愕，但很快恢复平常的样子，微微点点头，和两位男士说了什么，接着就向着这边走来。

        “步美越发标志了呢，”她摸摸少女齐肩的直发，“好久不见都不敢相认。”

        “还好啦……”

        步美羞涩一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赞扬，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会照单全收。

        其余两个女孩子都惊艳于面前的这位工藤夫人，那种美而不妖的端庄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就的，想必与从小受到的教育密不可分。

        “步美，介绍一下啦。”奈奈子扯了扯步美的袖子。

        “这位工藤夫人是柯南君的小姨，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科学家哦。”

        “你们好。”工藤志保微微一笑。

        “那个，”被忽视了很久的柯南发了声，“她还要送客人，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抱歉，今天还有些杂事处理。若不嫌弃，欢迎各位下次来寒舍做客。”

        工藤志保从包里拿出两张名片递过去，两个女孩诚惶诚恐地接过，也对她微微行了个礼。

        她并未回礼，稍稍点了下头，回过身向电梯方向走去。

        “那个，步美啊，”奈奈子拿着名片仔细读着，“你刚才叫她----工藤夫人？”

        “是啊，”步美点点头，“她结婚了，只不过丈夫早逝，她和柯南君生活在一起。”

        “喂，她的丈夫该不会…是十年前的那个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吧？”

        “嗯，”步美独自叹了口气，“是新一哥哥。”

        “可……”

        “好了，打听这些做什么啊，”步美勾着两人的胳膊向里面走去，“今天不是给你过生日么……”

        “对呀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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