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3.你的任务，就是珍惜你自己的人生。

“那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会陷入危险吗？”

        越水端着盘子的手顿了顿，慢慢直起腰身，清瘦的背影却倔强得让人心疼不起。服部双手环胸，并不着急她的答案；那本就是个众人皆知的结果，早说或晚说、肯定或否定，都不是某个人能操控的。

        “我尽力吧，”她偏过头，眉眼中尽是落寞，“尽力活下去。”

        那是否将会是一场暗无天日的杀戮，没人知道。

        “不是尽力，”他捏了捏她的肩膀，“而是一定。”

        令人愉悦的周末总是过得很快，主要是因为服部因为感冒还睡了大半天，剩下的时间就在别墅里和越水耗在一起。她依旧乖得像只猫，但他知道，她只是暂且将自己锋利的爪子藏在肉垫下面，只要他一离开，就会伺机而动。

        越水可没想那么多，权当自己在度假，除了翻翻小说和杂志，剩下时间就是在厨房里与柴米油盐混战，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两个人之间地关系并没想象的那么别扭或者尴尬，甚至还缓和了几分；越水满不在乎地拿着各种事情花式调侃他，他也不避讳，把所谓的“酒后乱性”的话题当成生活的调剂品，其乐融融。

        只是谁也没提那个吻背后的意义。

        周一拂晓，越水难得起了个大早，早餐没用面包咖啡糊弄过去，而是系上那条难看的围裙，认认真真地做起饭来。砂锅里小火炖着软烂肉糜米粥，水晶煎锅里正摊着厚蛋烧，桌子上摆着切好的水果和几样小菜，咖啡机里咕嘟着纯正的蓝山咖啡。

        “可真新鲜，”服部一边扣着衣领处的纽扣，一边走进餐厅，“你竟然还会起床做早餐？”

        “这不是某人上任第一天么，”她打了个哈欠，“你已经因为我错过你的升职聚会教训过我了，若不趁着此时献献殷勤，恐怕我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撇撇嘴，拿过咖啡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对她问，“来一杯么？”

        “免了，”她摆摆手，“我等一下还要睡个回笼觉。”

        “也不知道你每天都干点什么，”他摇摇头走出去，语气凉凉的，“那么能睡。”

        “那是福气，”她解开围裙，从长裙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深红色的盒子递给他，“喏，打开看看吧。”

        “什么东西？”他皱了皱眉，并没有接过。

        “放心，不是炸弹，”她将盒子打开，摆在他面前，“是袖扣。”

        cartier的烫金logo印在深蓝色绒布上方，一看便知这东西的价格不菲。纯黑色的玛瑙镶嵌在银色的底座上，周围细细密密地刻着时间刻度，精致得很。

        “怎么样？”她冲他扬扬手中的盒子，“你要的礼物，我送到了。”

        “可要是里面没藏着窃听器，我都觉得不是你的风格了，”他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直接拿出来带上，“多谢，破费了。”

        “比起志保扫荡的奢侈品，这个小玩意就是个零头，”越水摆摆手，“而且那里面也塞不下窃听器。”

        “小姐姐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我没钱没力的，帮不了她…”她打开药箱，又拿出个小药盒，“而且…对于那位江户川柯南，我也有所顾忌啊。”

        “顾忌？”服部有点诧异，“我还以为你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在无人岛上我就知道，要是小看了他，九条命都不够我玩的，我也很庆幸，他没有站到我的对立面……”她在药盒里装上药，又转身问他，“喂，你的公文包在哪里？”

        服部皱了皱眉没回答。

        “既然生了病就老老实实吃药，”她瞥了他一眼，“吃死了算我的。”

        他“噢“了一声然后没反应了，越水也懒得和一个连吃药都需要人敦促的男人唠叨什么，坐下来一起享用早餐。

        “诶，小平啊…”

        “嗯。”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不可能。”

        “按键手机很不方便。”

        “不妨碍你不安分。”

        “山口组那边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越水真的有些担忧，“万一半路出些幺蛾子…就不好收拾了啊…”

        “是惦记着小泉夏木这个身份吧？”服部抬眼看着她，“公司的新任董事消失了近一个月，下面的人免不了蠢蠢欲动；小泉红子名义上虽是真正的董事，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见人，所以夏木这张皮还得继续披着狐假虎威。”

        “我警告过你吧，小平”越水忽然严肃起来，“事情一码归一码，可一旦涉及到财产问题，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你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他拿过报纸翻看，“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

        “想挣大钱，就得豁出命。”

        “对于你，我暂时不会放手不管的，”服部端起咖啡，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可你最好也安分些。”

        “田中知道你这么胡闹吗？”

        “保你平安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也不愿意撤出连接山口组与公安的线，”他再一次瞥向她，“总之，你好自为之。”

        越水舀着米粥的手顿了顿，随后放到嘴边轻轻地吹凉，再慢慢送到嘴里。

        “现在我会着手准备对你身份洗白的相关事情，需要一点时间，”他倏地冒出这么一句，她只觉得刚刚那口粥直接噎到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感觉实在不妙，“在这期间，你自己留个心眼。”

        “等，等一下！”她放下手中的瓷勺，一脸诧异，“洗白？现在？你疯了么？”

        “怎么？”他合上报纸，不悦地站起身，“你有你的计划，我可以当做假装不知道，配合你们演戏，但这种关系是建立在对等相信的基础上的。我可以不阻拦你继续以fino或是小泉夏木的身份做事，但我需要恢复的，是你越水七槻的身份。”

        “越水七槻早在七年前就死了！”她拍桌而起，“现在认不清楚事实的是你！”

        “那教会案件救场的那个短发女人是谁？外面山口组正在全力追杀的女人又是谁？”服部眯着眼，流露出一丝同那晚一样的危险信号，“越水，你为了你的计划，选择开启潘多拉的盒子，而在那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你所能控制得了的。”

        “田中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冷哼一声，“不，应该这么说，田中早就知道你动了这个念头，但不知道你已经实施到这一步了，对吧？”

        “是。”

        “你有十分的把握让他同意你？”

        “他也不是一样反对你这次的行动？可又能怎样？”他套上西服，拿着公文包转身向车库走去，“在忽悠他这件事情上，我们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哦？是这样么？”她充满鄙夷的语调着实让人不快，“恐怕在这方面，你还欠了点火候。”

        “小时候，长辈总说做个诚实的的人，凡事要讲真话；可只有当小孩子第一次学会了撒谎，他们才发现真正能保护自己的，不是苍白的真话，而是被美化过的谎言。”

        服部拉开车门却没坐进去，像是特意站在那里说给她听，虽没回头，他也清楚她现在的表情：挑着眉，眯着眼睛，一脸的不屑中夹杂着几分狡猾。

        “你什么意思？”

        “你是想和田中一样扮演长辈的角色，还是想当我的盟友一起合作下去？”

        虽这么问着，可他并没有听她回答的意思，关上车门发动起汽车，直视着前方。

        越水听后思索了一会儿，忽地笑了笑，撇撇嘴。她才不信什么“合作”“盟友”之类的鬼话，谈得拢的是买卖，谈不拢的大部分都闹成两败俱伤。

        而商人，首先追求的利益最大化，其次，才是相互制衡。

        车子启动着，他系好了安全带，并没有急着出去的样子，而是透过右侧的后视镜观察着她。他看着她环着胸慢慢走近，伸出右手敲了敲车窗，目光紧贴在他的身上。

        “什么事？”他摇下车窗问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她身体前倾，双臂撑着车门，水蓝色的眼睛波光粼粼，“你说对吧，小平？”

        “朋友？敌人？”服部难得笑了一下，“我可从来没想过，我们的关系将会是其中一种。”

        “那好，就从今天起这么想吧，”嘴角上扬，她像只得意洋洋的猫正炫耀着自己带刀的肥老鼠，“我有我坚持的东西，但我想你也是，dearmrspy（间谍）”

        “想赌吗？”他将右手肘靠在车窗上，脸微微凑近她的耳边，“misscareerist（野心家）”

        “当然，”她偏了偏头，躲过他暧昧的角度，忽然伸出手，从本应存放硬币的匣子中抽出一个拆开包装的烟盒，对着他晃了晃，“哟，兔崽子，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话题莫名转得有些快，服部皱了皱眉，视线移向前方，这才看清楚她拿在手里的是什么，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他的烟瘾并不大，却被她抢先一步打断：

        “戒了，我讨厌烟草的味道。”

        说完，她捏着烟盒向后退了两步，水蓝色的眼睛恢复成一片死寂。

        他没回复好或者不好，用遥控器打开了车库的大门，在那笨重而又缓慢的卷帘门开到三分之一时，他按下车窗按钮，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进去吧。”

        车窗慢慢遮住他英朗的侧脸，她弯弯眼睛偏头一笑，踩着微风进到屋子里。

        在幽暗的车库被清晨的阳光完全照亮时，他听见那扇连接别墅与车库之间小门落锁的声音，轻吐了口气，拉下手刹，准备开始崭新的一天。

        “哎呦喂，红子，你快看看谁来了！”

        越水刚推开酒馆的门，就听见黑羽快斗明亮且欠揍的声音。越水忽然有点后悔那天没把这家伙直接丢进横滨港喂鱼，只好晃了晃手上的枪，扣上扳机随便瞄了瞄他，警告他不要再多嘴。

        “小七？”红子今天并没化妆，散着头发从后厨走出来，“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当然是想你了，”她扬扬下巴，瞥了眼得瑟着的黑羽，“再顺便…扫扫卧底。”

        黑羽知道自己还被越水怀疑着，摸了摸鼻子知趣地走开，却还不忘调戏一下自家女人：

        “红子，今晚继续啊~”

        “当然~”红子眉梢带着点兴奋，脸颊稍红。

        就算瞎了也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有点啥，越水光明正大地送了两个人一人一个白眼，把枪往桌子上一扣，清了声嗓子：

        “黑羽快斗……”

        “有何指教？”笑得依然很贱。

        “滚蛋！”

        红子不理会这边两个人快要点燃的火星，从酒柜里拿了瓶开过的红酒，又开了罐苏打汽水倒入加冰的玻璃杯中，递到越水面前。

        “鉴于你还是个病人，红酒就归我独占了。”

        酒馆没了别人，红子摇晃着深色的红酒瓶，随后直接干脆地灌下去。

        “切，”越水虽不情愿，但还是拿过那杯汽水，咬着吸管慢慢喝着，“昨晚回来的？”

        “五点下的飞机。”

        “然后就被某人逮个正着？”她挑挑眉。

        “诶~你情我愿的事而已嘛。”

        “不打算对他负责？”

        “没那个冲动。”

        “你们俩的恋爱观还真是奇葩呢，”越水双手摊开表示不理解，“爱得死去活来是你们，得不到对方就互相折磨的也是你们，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切麻烦、却又说不会对方负责任的还是你们----红子啊，你把你们两个人的那点破事写成少女漫，绝对畅销啊。”

        “因为太狗血了么？”红子找了根发带把头发拢起，“话说，你今天不是来和我讨论狗血少女漫的创作与发行的吧？”

        “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这周五，sherry那边的项目指标会以文件的形式，正式发送到水原制药那边，好让上钩的鱼儿尝点甜头，在那之后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需要…”红子打量了一下越水的装扮，“算了，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啊……”

        “尽快结束尽快安心，”越水皱了下眉，“服部已经有些察觉了。”

        “你还怕他？”红子轻笑了声。

        “怕啊，怎么不怕？”一扬头，可乐见了底，越水挑了块冰咬着，“满腔热血的人什么时候都可怕。”

        “喂，我可看见…”红子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越水生生瞪了回去，只好换了个话题，“呐，水原诚那边，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五五分吧，”越水从怀里掏出包皱巴巴的烟盒，无聊地摆弄着，“这件事就只有成功与不成功，理论上来说，概率是一样的。”

        “可为了他，你都舍得让sherry来做诱饵，要是失败了，代价就太大咯。”

        “是么？我可不觉得我会损失什么。”

        “人心嘛…”

        “什么？”

        “没什么，”红子耸耸肩，“你什么时候去公司报到？”

        “上午十点有个例行的会议，你收拾一下跟着旁听，毕竟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越水看了看表，现在已经9:20了，她们动作得快一些，“把sherry放在你这里的化妆箱拿出来，五分钟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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