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裴府，一夜无话。

        又是一个清晨，睁开眼睛，侧头看向窗外，还是那一片青松翠柏，还是那一帘藤蔓，还是那几株翠竹和斑斑碎影。一时间，顾航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游戏里时光回溯了，不知道一会儿自己会不会不由自主地写下“莫摇青碎影，好梦昼初长”十个字并有人称赞“好诗！好字！”

        只听得房门被“啪啪”拍响，须臾，又换成了轻轻地叩击声，“咚咚”，“咚咚”，伴着裴珑儿娇滴滴的声音：“顾公子，该动身了。”

        顾航悠悠起身，打开房门，皮笑肉不笑地道：“贵府连个丫鬟都养不起吗？居然要裴大小姐亲自来做叫早服务？”

        裴珑儿低头不语片刻，毅然抬头，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大小姐还会□□呢，你要不要试试？”

        大概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裴珑儿这小丫头居然也敢顶嘴了。顾航轻嗤了一声：“不必了，想来也不怎么样。”

        片刻后，裴珑儿愤愤地跟在顾航身后，心中无数次意淫想要踹他个王八趴。

        顾航走了几步，忽然想到：“林，呃，裴大公子呢？”

        裴珑儿翻了个白眼，道：“陪家父下棋呢。”

        这可真是稀奇了。顾航“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穿过松柏林间的小径，前面一个拐角处，林一林正在一块假山石前静立，想来是棋局已了，专在此处等候他二人。

        林一林今天又换了一身行头。头上戴着束发嵌珠玉冠，一身蓝色锦袍，手拿一把折扇，腰间一根银色腰带，缀着一块玉佩。端是清秀俊雅的贵公子一枚。

        只不过清秀俊雅的贵公子似乎并未发现身后来人，一向温文尔雅的假面褪去，薄薄的嘴唇轻抿，目光似乎并未落在眼前的山石上。无端的，顾航感受到了一种叫做“曲高和寡”的气质。翻译成普通话，大概就是孤高冷漠的意思。这种气质，无论是出现在养尊处优的裴林公子身上，还是出现在乐天达观的林一林身上，似乎都有些违和。

        气氛有些微妙，裴珑儿不自在地喊了一声：“兄长，顾公子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顾航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裴府没有早餐服务吗？”

        林一林一转身，华丽变身，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皎皎君子。他微笑道：“信郡王府赏花会会准备早点。顾兄要不要先用几块点心垫一垫？”

        顾航道：“不必了，也不是很饿。”就是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话说，珑儿小姐，你也得到诗会请柬了？”

        裴珑儿的脸顿时绿了，似乎顾航的话引起她什么不好的回忆。林一林打了个圆场，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路上说。”

        一路上风平浪静，系统没有出来搞事情，顾航也没有再追问裴珑儿请柬的事情，裴珑儿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她不想再让顾航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假装小寐。

        林一林从袖口里抽出一支玉笛递给顾航：“听闻抒雅公子在器乐方面颇有盛名，笛声更是一绝。这支玉笛乃是前朝乐府大家所留，为顾兄所用，正得其所，也免得留在库里蒙灰。”

        顾航接过玉笛，手腕处微烫。他凝神一看：

        【系统提示：玉笛初级功能开启：使用时魅力值立+300。无限次】

        他还以为这是玉笛隐藏在他意念中，想用的时候“嗖”就出现在他手中了呢。呵呵，果然是脑洞太大，想多了。

        顾航道：“多谢裴兄馈赠。”

        马车一路行至信郡王妃的别院，三人下了马车后，裴府下人将马车牵走，鬼知道会牵到什么地方。在郡王府家丁引领下来到院内，与信郡王妃和蔡晴以及两位飞雪社副社长齐渺和周怡打过招呼见过礼，便随意选了个方向信步走了过去。

        身后，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带着一个侍女追了上来，来到顾航三人面前，深揖一礼道：“见过裴公子，见过顾公子，见过裴小姐。”

        林一林和顾航二人同时回道：“不必多礼。”

        男子道：“小人是郡王府管家孙谦。昨日蒙两位公子仗义相帮，萧小公子才不至闯祸，信郡王爷本欲当面谢过二位，只是初选当前，恐人生疑，故令小人将先谢礼送到。待二位荣登公子榜，信王爷再设宴向二位致谢并庆贺。”

        说着，身后侍女上前，孙谦从那人手中的案上拿过两个锦盒，分别交与林一林和顾航。

        又笑着对裴珑儿道：“信郡王妃闻听裴小姐聪颖活泼，甚是可爱。只是美人榜选拔在即，不便私下相见。特令侍女灵儿送上一枚玉佩，一根玉簪，预祝裴小姐荣登美人榜。”

        侍女灵儿对着裴珑儿深福一礼，将一个锦盒呈给裴珑儿。

        三人烦请管家和侍女代为转达对信郡王及王妃的谢意，便告辞。

        三人继续向前踱步，便来到一个方亭，亭子里有张长案，围着长案已经坐着一些人。齐渺和蔡晴都在，看见林一林和顾航三人，大家纷纷起身招呼。

        蔡晴道：“大家正要玩个游戏，，裴公子和顾公子，还有珑儿妹妹一起吧，人数刚刚好。”

        林一林回头看了看顾航，见他没有反对，就道：“好。”

        蔡晴给大家讲了游戏规则。

        这个游戏叫“谁是斥候”。在场7人，其中6人为游戏玩家，1人为主持。

        游戏开始后，主持人将写好的纸笺发给其他人。这些信笺上面写着词语，但只有一个上面的词语是和其他信笺不同但相关的。每一次，由其中一个人开始，描述自己拿到的词语，在不让斥候发觉的同时，给同伴以暗示。

        一轮描述过后，由大家选出谁是斥候，得票最多者出局。若是选对，游戏结束，斥候失败；若是选错，则游戏继续。反复此流程，直至场中只剩3人，斥候胜利。

        在座的一多半人在蔡晴说出游戏的名字时就开始咳个不停，顾航和林一林一口茶含在口中，差点喷了。这不就是快乐大本营里面的“谁是卧底”游戏吗？系统挪用得也太简单粗暴了，改成“谁是斥候”就给征用了，太没有新意了。

        游戏开始，顾航拿到的词语是“步摇”。他开始暗暗琢磨：和步摇相关的词语应该是发簪或是发钗。

        步摇是中国传统汉民族妇女的一种首饰，是带流苏吊坠的簪子，也就是在簪上加以事物发展而来。以金银丝编成枝，再往上缀满珠宝花饰，并有五彩珠垂下，使用时插于发际，也可与钗钿相混，簪于发上。其花式繁多，因为行走时随着脚步的移动，那些垂挂着的珠玉便会不停的摇动，故而称为“步摇”。

        发簪是不带流苏的簪子，秦汉以前称为“笄”。发簪一般为单股，古代妇女将头发挽成髻鬟，还要以簪钗贯连固定，以免髻鬟松散坠落。样式丰富，变化主要集中在簪首。男子的发簪较长装饰纹样则比较简单，偏重于实用。

        发钗则是由两股簪子交叉组合成的一种首饰，大体上和簪差不多，形状为两条金属丝最后绞成一股，在饰物的结尾处必定有流苏吊坠来衬托。

        三者区别不大，很难分开描述，不是特别熟悉饰物或古文化的，应该不太容易区分。顾航不动声色地望了望周围，大家都在低头思考。

        蔡晴道：“大家都已经拿到自己的词语了，就从渺儿妹妹开始描述吧。”

        齐渺道：“可为增色。”

        下一人接到：“可插发间。”

        “可为金银玉石。”

        “可设计为多种样式。”

        “其上可作雕饰。”

        “女子可用。”

        ……

        顾航暗暗思忖：根据大家的描述，暂时听不出差别，唯有“女子可用”有点意思。

        这“女子可用”是指只有女子可用呢，还是女子亦可用。若是只有女子可用，那就可以排除另一个词语是发簪的可能。若是女子亦可用，即是男子亦可用，那就不会是步摇或发钗。

        而发钗或是步摇这样明显的女人的事物，一般不会有人想到用“女子可用”这样模棱两可的描述。比如说描述一双高跟鞋，谁会想要说它“女子可用”？除非这件事物男女都可用，才会有人故意扰乱思路。那这个人拿到的词语一定是发簪。

        顾航已经确定另一个词语是“发簪”，只是不知道这两个词语，哪一个是“斥候”。

        第一轮描述下来，众人投票，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被迫出局。蔡晴微笑着宣布：“斥候没有被选中，游戏继续。”

        第二轮描述从裴珑儿开始，裴珑儿谨慎地道：“可束发。”

        顾航立刻断定，自己就是斥候。

        众人接道：“多有诗句赞之。”

        “可为礼赠。”

        “长短不定。”

        “大小不等。”

        顾航既然知道自己是斥候，便不再试图寻找同伙。他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一轮描述下来，又有一个公子哥被迫出局。

        大家纷纷调笑道：“这个斥候藏得可真深啊！不信这局挖不出他。”

        蔡晴目光投向顾航，微笑道：“这轮先请顾公子开始描述。”

        顾航知道，经过两轮描述，大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判定，描述的内容会更趋清晰明确，答案已是呼之欲出。如果自己还是中规中矩，擦边描述，很可能就会被怀疑。

        他决定主动出击：“可为长者赠。”

        其实这样的说法就很赖皮了，很容易误导人的思维方向，而顾航要的就是这种误导。

        果然，经过这一轮描述，没有人怀疑他，他成功的成为最后留在场上的三人之一。

        蔡晴深深地看了顾航一眼，宣布游戏最后的结果是斥候胜利。在场的众人除了顾航，各自饮了一杯酒。

        林一林凑到顾航耳边，嬉笑道：“没想到抒雅公子也有如此狡猾的一面，嗯？”

        顾航傲娇道：“探花郎没听过兵不厌诈吗？”

        “你这不叫兵不厌诈，应该叫瞒天过海，说是混水摸鱼也行。”

        “那我现在要走为上计了，你待如何？”说罢，顾航起身，整了整下摆，施施然离开长案，往方亭外面走去。

        林一林眯眼看着顾航的傲然笔直的背影，把扇子从袖口翻了出来，摇了几下，跟了上去。

        顾航不耐道：“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说完又觉得有点心虚。

        林一林想了想，故作讶道：“‘令尊’托付‘家父’照看你，‘家父’又不能参加这种诗会，只能转而嘱咐我，要亦步亦趋地，照，看，你。”

        顾航嗤道：“那可真是辛苦了，我谢谢你啊！”

        林一林凑到近处：“怎么？担心我的存在太过于耀眼，遮盖了你的光芒，耽误你撩妹啊？”

        “你这么不要脸，‘裴伯母’知道吗？”

        “我这么玉树临风，伟岸挺拔，承京的人都知道。”

        伟岸挺拔这个词，成功惹得顾航变脸。

        是的，他在游戏场景里的身高，正是最坏的那种可能，足足比实际身高矮了5厘米。和游戏里185厘米的林一林，整整差了12厘米。

        本来林一林每次和他说话，都是主动凑过来，略略低头，顾航也没感觉太怎么样。可这样被一下子挑明，身高的差距就变得让人无法忽视。

        顾航一下子黑了脸，拂一拂衣袖，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林一林忙跟了上来，忍笑道：“怎么忽然走那么快？”

        顾航白了他一眼：“裴公子这么伟，岸，挺，拔，我怕我离你太近，人家会以为我弱不禁风，仪容不整，走几步路还要撑根杆子借力。”

        林一林哈哈笑了几声，复又敛容严肃地道：“抒雅公子雅号之下，嘴巴这么毒，承京的小娘子们一定不知道。”

        “那就有劳探花郎为小弟广为扬名了！”

        林一林小喇叭终于电量告罄，成功闭嘴。

        二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不远处一群人正聚在一处，不时哗然一片。林一林提议道：“我们也去看看？”

        顾航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二人朝人群走了过去。走到近处才知道，这些人在玩“飞花令”。顾航顿时起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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