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从所谓的裴府下人口中，二人得知了萧小公子遇刺事件调查的后续发展。

        正如林顾二人所料，僧人静真正是内应。

        幕后人最初的打算，是将萧小公子出其不意地带走，扔进哪个青楼或是伶人馆，务必要坐实他荒唐□□的口碑，进而给信郡王府抹黑。然而阴错阳差地，萧小公子跑了，只扔下个小厮在禅房里。黑衣人潜入禅房时与正在鬼祟张望的小厮来了个面对面，一愣之下反应不及，被小厮一嗓子“来人哪，有贼人闯进来了”惊得失手将他刺死，流了一地的血。

        黑衣人正在头疼萧小公子人不见了，小厮又被他一剑刺死，连个口信都没问出来，回去怎么交差，房门一响，另一个小厮回来取银子了。这回黑衣人有所准备，先是把小厮制住，警告他不许大喊大叫，然后才开始逼问他萧小公子的下落。

        这小厮颇为油滑，云山雾罩地一顿胡扯不肯说实话，黑衣人怒极正要下狠手，好不好的，萧小公子自投罗网，自己跑回来了。黑衣人一个手刀劈晕小厮，想要制住萧小公子免得他喊人来，没想到萧小公子自己就吓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静觉来收食盒，发现食盒未动，房内又没人回应，按照静真事先吩咐的，赶紧去禀告主持。黑衣人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该马上带着萧小公子离开，感觉这差事是彻底办砸了。

        静真来得极快，他假借主持的吩咐，率先带人来闯门，就是想赶在众人之前进入禅房，掩去有外人进入的痕迹，进一步把现场伪装成萧小公子自己偷跑出去的样子。

        只是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静真事前所料。静真进了院门，一闻到血腥味便敏锐的发觉事情有变，闯进房门后发现一片血泊，当下把跟随的僧人打发走，与躲在门后的黑衣人简单几句对话，马上做出决定。

        萧小公子这会儿就是个麻烦体，不能带走，否则容易惹祸上身，成为众矢之的。两个小厮得带走处理掉，用来引开众人的调查方向。最后，静真一咬牙，拿着匕首对着萧小公子腹部刺了一下，一来任务没有完成心中愤恨，二来萧小公子重伤的情况下，郡王府众人必会将救治萧小公子放在首位，侍卫们也会将郡王府和别院禅房等处的安全守卫作为重点，搜寻工作一时必然松泛，黑衣人可趁机脱身。

        仓促之间做出这样周密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全，只是没想到，因为牵扯到林顾两位公子的行迹，为自证清白，二人联手展现查案天赋，抽丝剥茧地把事情一一剖析开来，最后萧小公子的提前醒来，更是将真相彻底揭穿。

        只是黑衣人到底还是逃了，没能抓到。静真也没有说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便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监牢里。两个小厮已经找了回来，或者说只找回一个，另一个已经成为了尸体。

        表面上一切似乎都已经平静下来，毕竟粉饰太平是这些人最擅长的。只是可怜萧小公子经过这一番惊吓，这回彻底老实了，哪也去不了，在床上老老实实躺了两周后，终于能下地走动，就赶紧给裴府下帖子，要来拜谢两位公子。裴府哪能让这么个麻烦上门，况且萧小公子有伤在身，所以裴大人做主，回了帖子，道是二人礼当亲往郡王府探望萧小公子。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信郡王府探望萧小公子？啧啧，看裴公子这身装扮，我还以为我们是要去哪家喝花酒呢！”

        林一林正拿起桌上的杯子喝茶，闻言“噗”地一口茶水全吐在了半空中：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喝花酒？你这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花酒吗？再说了，我这身装扮怎么了？不帅吗？不是，我是想说，这装扮是系统设定的，是我想要穿的吗？你自己不也一天换一身吗？哎哟哟，我想起来了，顾公子想必是还没在游戏里照过镜子吧！”

        听林一林喊自己小屁孩，顾航登时便恼了，正要反唇相讥，又听得他说自己在游戏里没照过镜子，心思一动，傲娇道：“我又不是女子，没事照什么镜子？”

        林一林早就喊裴府下人搬来一幅能照进全身的铜镜过来他面前：“喏，好好看看你自己在游戏里的形象，是不是也是花孔雀一般，不要只是盯着我说嘴哦。”

        顾航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在游戏里的样子，虽然铜镜的清晰度远远不及水银镜面，但是仍能看出，镜子里站着的那是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公子。

        那少年公子十八九岁年纪，面色有若桃杏，剑眉轻挑入鬓，乌木般的黑色瞳孔眨动着波光，嗔而有情，怒而若笑。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束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一双白鹿皮靴踏在脚下，带了一丝憨顽之态。一袭绣绿色纹的紫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稠色面的乳白色对襟背袄。一条白玉腰带系在腰间，上面斜插一只玉笛，越发称得人如中秋之月，春晓之花。

        顾航一时有些看呆了，定了定神，依稀在这人面上看出了自己的几分影子。这就是自己在游戏中的造型吗？

        林一林在一旁忍笑：“怎么？被镜子里的自己帅呆了？不用不好意思，我经常这样。”

        顾航没理他，对着铜镜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不过从那忍不住翘起的唇角，可以看得出，他现在心情甚是愉悦。

        林一林捉黠道：“请问顾小公子，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去信郡王府了吗？”

        顾航板着脸：“请把‘小’字去掉，谢谢！小——林——子！”

        二人去了信郡王府探过萧小公子。萧小公子伤势已无大碍，除了可以下地在房间里走动，还能在书房弄些个小册子来看，并无委顿之态。

        出了信郡王府，林一林叹道：“这萧小公子定是流年不利，我若是信郡王妃，还是要去庙里拜一拜，多捐些香火钱。”

        顾航很是鄙视他这番感慨：“平素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啊？别忘了，他就是在禅院出的事，况且，与其多捐香火钱，不如多做善事。”又晒道：“瞧瞧咱俩这心操的，这不过是游戏情节罢了。”

        俩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无话。

        虽然知道这是游戏情景设置，可是代入感太强，很多时候他们都忘了这是假的，会不由自主地投入真实的情感。

        回到裴府，下人们个个正兴奋不已，见到二人回府，忙上前道：“恭喜大公子，恭喜顾公子！”

        林一林温声道：“哦？你家公子何喜之有？”

        裴府管家拨开众人，引他二人来到前厅，边走边禀告：“刚刚传来消息，公子榜单已经落定，两位公子俱在榜上。恭喜二位公子，贺喜二位公子。”

        林一林轻轻颔首：“名次如何。”

        管家的笑容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顾丞公子榜三，大公子榜五。”

        林一林拿出扇子摇了几下，挡住半张脸，冲着顾航眨眼：“呵呵，恭喜顾公子，摘了公子榜的探花郎。”

        顾航很是矜持：“裴大公子，承让了。”

        游戏进行到这一步，就剩下最后一个任务了。俩人研究了一下，系统并未说明怎样算是完成任务。是要获得美人芳心，还是须结亲，又或者是肢体的的接触？拉手接吻或是洞房，到哪一步算？呃，这个就有点尴尬了，毕竟他俩谁也没有想过要在游戏里怎样。

        俩人心照不宣地，并没有把最后一种猜想宣之于口，互相打了几声哈哈，躲过这个话题。

        坐在房间里也等不来美女，完不成任务，顾航提议：“我们去静水居坐坐吧！”

        林一林觉得这也不失一个好法子：“说不定出去走走能偶遇美女，不小心就虏获芳心了呢！哎，对了，这次回来，没见裴珑儿那小丫头呢？”

        “这你都猜不出。”

        “请顾公子指点一二？”

        “不敢当。我猜，她是没进美人榜初选，还在上一个游戏情景里冲关呢。”

        “哦？竟会是这样？”

        “装得一点都不像。”

        “哈哈哈！”

        静水居里热闹得很，大家都在议论刚刚新鲜出炉的公子榜十大公子，看见林顾二人走进来，更是一阵喧闹：

        “那个就是裴尚书府上大公子，今科钦点探花郎，果然是儒雅端方，气质出尘，让人望之便生仰慕之情！”

        “那个小公子就是人称抒雅公子的顾丞顾公子吗？哇，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那双眼睛，好漂亮啊！”

        “听说抒雅公子书法已成大家，箫也吹得极好呢！”

        “真想听听顾公子吹箫呢！”

        “是啊是啊！”

        顾航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那不叫箫！那叫笛子！笛子！！

        林一林覷了觑顾航的脸色，忍笑忍到内伤：“顾丞公子竟善吹箫？倒是不曾见识！”

        顾航乌木般的瞳子倏地射向林一林：“改天定当让裴公子见识一下？”

        林一林心忽地一荡，看着顾航一双含嗔带怒的眸子和唇红齿白的恼怒模样，竟愣住了。

        须臾，他方才回过神来，微微垂下双目，以期掩饰自己的失态：“你的玉笛呢？”

        “问这个做什么？”

        “如我所料不差，你那玉笛应该是有魅力点加成的，不如你我笛埙合奏一曲，一来，辟谣，二来，此间众多小娘子，说不定就有人被你我魅力所吸引，骗回家了去呢。”

        顾航做了个深呼吸，沉目片刻，也无他法可想，遂将玉笛从腰间抽了出来，算是答应了林一林的提议。

        笛埙合奏一起，静水居内的喧哗声顿时被按了暂停键。众人顷刻间就被二人吹奏的悱恻缠绵的曲子吸引住，一个个屏息凝神地静听。

        顾航吹奏的是当下比较流行的歌曲《等你归来》，曲调颇具唯美的古风。笛声初起时，有如絮语在耳旁诉说不尽的期许，而后埙声轻和，似是摇动流年的风影，定格了一世的情动。

        一曲终了，众人鼓掌赞叹不已，而林顾二人似也沉沦在曲中，对视良久，方才一笑各自收起笛埙。

        林一林：“你的笛子吹得这么好。”

        顾航：“你的埙吹得也不差啊。”

        林一林但笑不语，顾航撇了撇嘴，而唇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向上弯。

        一个小公子带着书童来到了桌前：“我可以坐在这吗？”

        二人同时无语：我们瞎，我们看不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小美人。

        小美人见二人都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就自顾坐下了，拱了拱手：“久闻二位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一林：“呵呵，小公子客气了。”

        小美人明显对顾航更有兴趣：“顾公子的箫吹得真好！”

        “咳咳，”林一林，“顾兄的笛音的确有如天籁，小公子有品味，有眼光。”

        小美人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几转：“顾公子如此人品，定有不知多少小娘子趋之若鹜，不知顾公子可有定亲？”

        顾航简直呆了：这女人，这小娘子也太彪悍了。还有，趋之若鹜是这么用的吗？

        林一林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小娘美人一番，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旁边立着的书童，当下心有计较：“好教小公子得知，顾公子尚未结亲。但顾公子已心有所属，非卿不娶。”

        顾航不满地看了看林一林：“裴兄休要乱说。”

        小美人失望道：“哦，不知是何等人物，能叫顾公子这般人物也念念不忘。”

        林一林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伤了顾公子颜面事小，伤了小娘子的名节事大。”

        小美人也低声道：“不会的不会的，说来我听听。”

        林一林道：“听闻当今有一位八公主，至真至纯，水木清华，顾兄虽未曾亲见，然心向往之。”

        小美人“啊”的一声，用手捂住小脸：“真的吗？顾公子真的这么想？顾公子喜欢那位，八公主？”

        林一林叹了口气：“哎！顾公子一片赤诚。只是那八公主何等身份，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企及？顾公子这一腔痴心怕是要付诸流水了！”话毕摇了摇头，拿起杯子，摇了摇杯中的茶水。

        小美人目光盈盈：“顾公子此心可昭日月，定不会空付。在下告辞！”便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顾航道：“你又搞什么？”

        林一林道：“帮你搞定个小美人，你就坐等美人入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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