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左权之死

 : : : :　　一千米的距离，其实子弹在平时只需要两分钟。只是现在丧尸已经横行在了路上，硬生生地拖慢了子弹的速度。

         : : : :　　枪声越来越密集，子弹的身影游离在尸群之间，渐渐化成一道残影。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 : : :　　十分钟后，子弹浑身是血地站在了左权身前，全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惨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像个魔鬼。

         : : : :　　只不过比起躺在地上的左权来说，他的伤实在不算什么。子弹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这个不算英俊但是很耐看的青年。他看起来依然那么沉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像个正在熟睡的孩子，只是他的下身却不见了，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躺在干枯的秋叶中，成河的鲜血给了本应发黄的落叶一种妖异的红。

         : : : :　　子弹看到他的时候，一只丧尸正用力撕咬着他的肠子。子弹有些手足无措，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他的手在抖，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了探左权的鼻息，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热度。

         : : : :　　他拼命地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枪发泄般地打死了几只不长眼想要过来的丧尸，然后不管三七二十抓住左权仅剩的上半身，放到一辆汽车的车顶。

         : : : :　　“小子，你他妈不是说自己不死吗？你不是号称有金属无敌吗？现在金属给你找来了，你他妈倒是自愈啊！你倒是给我呼吸啊！你不是要去见王言吗？那你赶紧给我吸收金属啊！你为什么不动？你为什么不呼吸！你快给我呼吸！……”子弹向着青年英俊的脸拼命地大吼着，一向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此刻也已泪流满面。

         : : : :　　夜已深，只剩下几点星光。

         : : : :　　左权依然是那个左权，只是腹部的伤口却没有一丝要恢复的痕迹。

         : : : :　　他死了，子弹无力地靠在了车上。他死了，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没有即时地赶到，因为他一向出色的表现让自己误以为他已经是个优秀的战士，却忘了他还是个孩子，仅仅是一个刚刚接受训练了不到二十天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本不应该随着自己出来战斗的。他应该和安静一样，在那个相对安全的据点等着自己应有的那一份物资。

         : : : :　　可是他出来了，他不但出来了，接受了自己的训练，还表现的那么勇敢，那么优秀。

         : : : :　　我说过要照顾好他的，可是现在他却死了，有一半的身体进了丧尸的肚子。他还是笑着的，笑的还是那么安详。该死，他一定认为自己会救下他。可是现在自己却让他失望了。

         : : : :　　“该死，该死！”子弹无以发泄心中悔恨交加的情绪，狠狠地捶打着左权身下的车辆。不久，又全身无力地靠回了车上，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取出打火机颤颤巍巍地点上。

         : : : :　　漆黑的夜，只剩下烟头若隐若现的亮光。就像这个新世界的生命，在黑暗中摇曳着，挣扎着，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然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找不到他的痕迹了。

         : : : :　　两天后，幸存者据点。

         : : : :　　安静望着小坟包上的墓碑，哭得成了泪人。她做梦也没想到，在她身边第一个死去的会是那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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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自己身边的人，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都会像他一样，接二连三地离开自己吧。也许是离去，也许是死亡，但无论怎样，自己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 : : :　　那些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战斗的日子，就这样，随着逐渐变冷的晚秋去了。成了一段再也回不去的记忆。

         : : : :　　小雨淅淅沥沥，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安全眯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静静地出神。

         : : : :　　他是医生，作为世上众多接触死亡最多的职业之一，他已经看惯了生离死别。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在身边每多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

         : : : :　　只是他想到了结局，却想不到结局来得这么快。

         : : : :　　也许这就是生活，命运伸出手来，我们无能为力。在未来面前，没有人能够反抗，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忍受……

         : : : :　　子弹跪在左权的墓碑前，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左权”两个大字。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他却没有察觉一般。他只是抚摸着，雨水顺着刻字的凹槽留下，不停地冲刷着子弹手上留下的血迹。

         : : : :　　阿伦轻轻地搂紧了安静的肩膀：“好了，死者长已矣！不要太悲伤了，你还有我。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 : : :　　安静突然像炸了毛的小猫，猛地推了阿伦一下，吼道：“你不是一直盼他死吗？现在他死了，你高兴了？”

         : : : :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没错，我承认我不喜欢他，因为我害怕他从我身边抢走你，我害怕他不是好人，会把咱们都害了。但是后来我真的把他当成了我们的一员，现在他死了。”阿伦顿了顿，眼圈有些红，“我的确是应该高兴的，可是我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他死的好……可惜。”

         : : : :　　阿伦盯着安静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希，望，他，活，着。”

         : : : :　　安静没有说话，泪水又一次顺着红肿的双眼流下，她扑进了阿伦的怀中，呜咽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有什么丧尸，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 : : :　　阿伦紧紧地抱住安静：“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都不会。”谁也没有看见，阿伦此刻怪异的眼神。

         : : : :　　安静只是紧紧地靠着阿伦，秋风吹过，安静微微打了个冷战，在这个男人怀中，她莫名其妙地没有一丝安全感。

         : : : :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随着秋风飘来，“机械万千，璇玑百变，三世顿悟，两生情缘，不负红颜，负了因缘。”

         : : : :　　安静心中一颤，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好像没人听到。正想说出来，脑中轰的一声响起，刚才的话，却一个以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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