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习--矛盾

离报名日期才有五六天了，洛淇的心又开始纠结起来。

        现在路云其已经是准部长，明年他将会有很多工作，而且他还留了协会和院组织的工作，肯定会很忙。是不是只要忙碌起来就能忘记难过和孤单呢？

        做最坏的考虑讲，就算真的熬不住异地恋分手了，爱情可以再有，可机会只有一次，梦想只有一次，年轻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她不希望自己的余生在遗憾中度过。

        就算将来有一天她真的会后悔，可她宁愿后悔也不愿遗憾。

        于是，她打开了那个网站，鼓起勇气填了报名表。

        她知道征兵很难，要经过层层严格的筛选，几百个人之间才能录取一个人，就算她报名了，也未必就能通过考核，就算通过了考核，也未必能通过体检。如果到时候不能通过，那就是她命里注定与军旅无缘，可万一通过了，那也是她的命运。

        如果不试一试，她永远不会甘心。

        她决定把结果交给命运，把她的爱情也交给命运。

        自从面试结束后，他们便不再躲躲藏藏，他们决定让这么长时间的“地下恋情”公开在阳光下，是时候了。

        虽然洛淇不确定他们的爱情还能这样持续多久，但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渴望奇迹能在他们身上发生的。

        吃饭的时候，路云其感觉到洛淇心不在焉，满怀心事。她总是藏不住心事。

        “怎么了？”路云其问。

        洛淇咬咬嘴唇，壮了壮胆，决定告诉他实情。

        “你知道现在有个网上征兵吗？”

        “不知道，怎么了？”

        “我报名了。”

        路云其的手停在半空中，明显怔住了。

        “你要去当兵？”他抬起头，觉得不可思议地问。感觉洛淇说的不是一句话，而是抛出一个地雷。

        “嗯。”洛淇点点头。

        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许久不说话。洛淇也不知道路云其在想什么，她也不敢说话。

        沉默了许久，洛淇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一次性说清楚吧，不再藏着掖着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破天荒地选上了，你会等我吗？”洛淇小心翼翼地问他。

        路云其喝了一口汤，看着洛淇，冷冷地：“如果你走了，我就不要你了。”

        因为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洛淇无法判断他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开玩笑。

        但貌似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走了，他真的就不喜欢我了吗？

        他说的是真的吗？

        难道他喜欢我，只是因为我能在他身边吗？

        难道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有人陪伴吗？

        听了这话，洛淇突然有些害怕，难道她的第一场恋爱就会这么无疾而终吗？

        “哎呀，我只是说如果嘛，征兵的人那么多，征上的几率是百分之一，我估计很快就会被刷下来的。”说完洛淇嘿嘿一笑。路云其低头吃东西。

        离期末考试只有两个礼拜了，校园又进入一学期一次的复习高潮。图书馆，自习室，每个能学习的地方，每天都人满为患。

        这一天早上，洛淇跟往常一样，给路云其打电话约他去图书馆上自习。他说让洛淇先去占座，他晚点过去。可一直到十一点他还没去。洛淇看着对面空空的位子，桌子上还放着洛淇用来占座的课本，一放就是一个上午，集聚了多少愤愤不平的目光。

        洛淇以为他一定是临时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可是真的忙到连跟她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图书馆的学生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可他还是没有出现。洛淇走到走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

        “你在哪？”

        “食堂。”

        “……”

        他竟然在食堂？他竟然已经在吃饭了，为什么他不仅放她鸽子，连吃饭都不叫她？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图书馆等了他整整一个上午？

        洛淇忍了一上午的怒气突然喷涌而出，但还是强忍着控制自己的语气，她不会在电话里和他吵。

        “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舍友。”

        “......哦，那没事了。”

        说完洛淇就挂断了电话，她不知道是根本不想听他解释，还是怕听到他的解释。她也不知道挂了电话那头的路云其会是怎样的表情，她已不想去管。她没有心情再和他继续聊下去了，就这样机械般地，一问一答。也没有必要。

        挂了电话，洛淇靠在走廊上沉默了许久，思绪蔓延。她呆呆地望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有一个人的，两个人的，男男女女。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他们，还是只是在发呆，她想了很多事情。

        有时候，人的思绪之门一旦被打开，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和路云其，从遇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有纠缠。因为他，她改变了很多。她从来没想到一向不接受姐弟恋的自己，竟然谈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自己的学弟。从干事到部长，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自己的干事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同情不是爱，可对路云其，却从同情转变成了喜欢。在以前，如果要她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不会勉强自己，也不愿耽误别人。可却接受了路云其。

        她以为，她的这些改变都是值得的，她以为他会一直爱她如初，她以为他们会一直没有矛盾的好下去。从开始到现在，从“地下恋情”到阳光下的爱情，一切都变了。

        这都是她的错吗？

        自从那天她告诉他她报名了网上征兵后，他就变得忽冷忽热。有时对她好，她觉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她。可有时又对她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就像今天一样，无缘无故放她鸽子，也没有解释。

        虽然，她知道两个人相处不可能整天腻在一起，不可能没有矛盾。可是他们这样算腻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洛淇觉得今天这样确实过分了，不来你至少说一声啊！

        可见，这男生一旦变了心，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个人忍耐的限度都是有限的，一次宽容，两次宽容……多了，就没有空间了。

        洛淇决定，除非他主动找她，不然她是不会去搭理他的。洛淇回到座位，将对面桌上的东西收了回来，把东西收了一下就去吃东西了。

        没有他，她照样可以正常生活。

        到了晚上，路云其还是没有找他，洛淇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们可能要完了。

        第二天一大早，洛淇的手机就震个不停，她忍无可忍，抓起手机一看，全是路云其的微信消息。

        “‘洛，怎么了？我打你电话不接，生气了？”

        “洛，你在吗？”

        “你看到的话就回我信息好吗？”

        “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对不起，昨天上午我打游戏一直输，我又一直想要赢一局，然后赢了一局我又还想再打个boss，所以就忘了你还在图书馆等我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洛，你理我一下好吗？”

        “昨天中午你给我打电话是约我吃饭的吧，我舍友约我一起，所以就去了，我以为那个点你大概已经吃了。”

        “你今天还去图书馆吗？我去占座。”

        “我占到座了。在三楼127、128。”

        “我等你。”

        洛淇一口气看完，真的是对这位路大奇葩的逻辑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看了一下通话记录，玛雅，五个未接电话。

        有病啊？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现在知道忏悔，早干嘛去了？

        看看时间才八点一刻，洛淇用被子蒙住头，等待着八点二十的闹钟响。

        当洛淇赶到图书馆指定位置时，路云其果然已经在那了。

        本来今天洛淇是不打算来图书馆的，她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在宿舍。

        看着黑压压的都是脑袋，洛淇顿感恐惧。大学的期末考才是真正的“期末考”，初高中的学生们都在无数的周考、月考中麻木了，早已忽略了期末考对他们身心地压榨和摧残。

        洛淇忽然很同情自己，以及和自己一类的人。

        平时工作忙，落学习，现在忙着学习，跟dog一样。就差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了，估计就算这样也补不回来了。

        洛淇刚走进去，路云其就看到她了。他选了一个对着门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门口。

        他一看到洛淇，就眯起眼睛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在那里。洛淇朝他走过去，面无表情。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消你昨天犯下的所有过错吗？妄想！

        “你来啦？”路云其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的微笑，就像洛淇刚认识他的时候常挂着的笑容一般，澄澈的眼眸是那样的天真无邪，让人看了连继续生气的想法都没有了。

        洛淇说过，她喜欢他的笑容，毫无抵抗力。

        “嗯！”洛淇点点头，把双肩背包搭在椅背上，然后坐下来拿出课本，一句话也不说就开始学习。

        洛淇发现桌子上放着两瓶生榨椰子汁，这是她最近最喜欢的一种饮料。哼，想用饮料讨好我，还真够挖空心思的。她假装没有看到那椰汁，也不看他。毕竟，她现在还应该在生气。

        路云其看到一向见到椰汁就两眼发光的洛淇，今天却无动于衷，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次洛淇是真的生气了。

        图书馆太安静，他也不方便跟洛淇说话便拿出了手机给她发微信。

        “洛，特意给你买的你最喜欢的椰汁哦。”

        洛淇的手机随即震动了一下，洛淇用余光瞟了一眼屏幕：路小花给你发了一条消息，便又收回目光继续学习，当作没有看到。

        路小花这个名字的由来有一个典故。因为路云其总是做出一些比较雷人的举动，洛淇就叫他路大奇葩，于是有一天洛淇对他说“你就是一朵花，名字叫奇葩”，所以之后就把他的备注改成了路小花。

        “你今天的发型很漂亮哦。”

        洛淇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她看都没看。

        路云其见洛淇不理他，有点失落。

        “你”

        “真”

        “的”

        “生”

        “气”

        “了”

        “吗”

        “？”

        洛淇的手机炸了。于是，洛淇拿过手机，调成了静音。

        路云其：……（我真的错了！）

        他知道发微信已经没用了，但他还是不罢休，于是敲了敲脑门。又找到了新的方法。

        说实话，洛淇着实很佩服他这不依不饶的阿Q精神。如果说洛淇最后原谅他了，那一定是被他的阿Q精神感动的。

        “中午请你吃麻辣烫吧，兜里刚好有六块钱。”一张纸条横空飞到洛淇眼前，刚好挡住了她正在看的问题。

        他这次是改变策略了？知道一味地讨好认错不管用，得来点不一样的。

        “滚！”

        这一招无赖果然耍的有效果，洛淇唰唰唰写了一个大字扔了过去。心里却忍不住想笑。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至少她终于理他了。路云其的诡计得逞，高兴地咧了咧嘴。看来相比于他的笑脸，他的无赖更让洛淇没有抵抗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路云其趁热打铁地又在纸条上回了消息：“那你要是不想吃麻辣烫。我们去吃鸡公煲也行啊。钱不够我可以卖身洗碗还钱。”

        “滚！”

        “呜呜~那我亲自下厨做鸭给你吃。”

        “噗！”终于洛淇被他的无赖打败了，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然后抬头白了他一眼。

        “能不能好好说话？姐不吃鸭。”

        “那你吃鸡吗？”

        “吃你！”

        “好说。”

        “……”

        一场矛盾化解。

        看着面前为了讨好自己而想尽各种办法的路云其，洛淇突然觉得好幸福。如果有一个人能永远这么宠着她惯着她、包容她所有的小情绪该有多好，知道她生气了就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了解她的所有喜好。最重要的是，当她需要陪伴的时候，他都会在身边。

        可是，这样的幸福又会持续多久呢？是不是很快就会戛然而止？

        她突然好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一切！

        报名已经截止好多天了，初审结果马上就会出来，她过了还是没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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