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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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茵被铺天盖地的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窗帘、家具陈设,无一不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的卧室。
她霎时清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后颈传来的隐隐痛感,让她瞬间想起,失去意识前,街边发生的那一幕。
难道,自己真的被拐卖了?
唐茵吓出一身冷汗,心都凉了,颤抖着手掀被下地。
这时,门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唐茵警惕地盯着他,这男人长得浓眉俊目,鼻梁高挺,气质冷淡,不就是那个精神病老太太的儿子,只是摘了棒球帽,露出了利落的寸头。
男人走到床边,朝她伸出一只手,唐茵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垂眸一看,是她的小皮包。
她一把抢过皮包,拉开拉链,埋头翻了起来。
手机、零钱、身份证……
都在,一样没少。
唐茵暗暗松了口气,抬眸瞪着面前的男人,壮着胆子质问:“是你把我打晕的?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干什么?”
“抱歉。”
男人双手插兜,平静地看着她:“这里是我家,老太太错把你认成了她儿媳妇,她精神有些问题,受不了刺激,所以,只好得罪把你带回来了。”
他虽然嘴里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冷淡,显得毫无诚意。
唐茵从没遇到过这种人、这种事,心里憋屈得不行,发泄似地甩开被子下床穿鞋,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我妈要留你吃晚饭。”男人再度开口。
听了这话,唐茵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抬起头瞪他:“你打晕了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我现在只想离开,你要是再纠缠,我就报警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拿过她的包,将一沓钱塞了进去,放回原位,“吃完这顿饭,我马上送你回去。”
唐茵视线落在那一沓红票票上,目测至少三千块,咽了下口水。
哪有人贩子给猎物送钱的,她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几分,可仍不敢掉以轻心,梗着脖子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男人忽然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语气玩味:“那我只好多留你住几天了。”
饭桌上摆满了六菜一汤,有荤有素,卖相极好。
唐茵中午本来吃得就少,此刻更是饿得头晕眼花,肚子很不配合地叫了一声。
老太太盛了满满一大碗饭端到唐茵面前,“梅丽啊,多吃点,瞧你瘦的,这些年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往后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
听着老太太关切地嘘寒问暖,唐茵忽然十分羡慕那个叫“梅丽”的女人。
没有血缘关系的婆婆尚且能把儿媳妇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而她的亲生母亲却吝啬给她一丁点关爱。
唐茵拿起筷子,夹起碗里堆成小山的饭菜,小口往嘴里送。
她饭量小,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看老太太还在不停地给她夹菜,连忙道:“您别再夹了,我已经吃饱了。”
“哎呀,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儿,是不是不合胃口啊?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妈做的红烧肉了,来,再吃一块。”
唐茵连连摆手,“我真的吃不下了。”说着向旁边的男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男人用筷子挡住老太太忙碌的手,“行了,她吃不下就别夹了。”
老太太神情难掩失望,只好把唐茵的饭碗推到了儿子面前。
男人不明所以,“干嘛?”
老太太瞪他:“什么干嘛,打扫剩饭呀,以前你媳妇的剩饭不都是你吃的。”
此话一出,唐茵差点被口水呛到,男人也是一愣。
两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夫妻,吃陌生人的剩饭,除非脑子进水了,唐茵以为他会果断拒绝,没想到,男人“哦”了一声,端起唐茵剩下的半碗饭,埋头扒了起来。
唐茵:“……”
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吃过饭,天已经黑透了,雨却越下越大,倾盆暴雨砸在屋顶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房子是典型的农村自建房,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卧房,用门连通。
老太太把儿子“儿媳”推进左边的卧房,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小两口这么多年没见,有不少体己话要说吧,妈就不打扰你们啦!”说完便关上了门。
经过刚才的“吃剩饭”事件,唐茵难免觉得有些尴尬,坐在床边低头摆弄手机。
男人倒是神色如常,拉出书桌下的椅子坐下,“我妈9点睡觉,等她睡着,我送你回去。”
唐茵点点头。
她已经查过地图,这里是江北市西郊的灵溪村,离她家有三十多公里,再想给母亲打个电话说晚点回去,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没了手机就等于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唐茵顿时有些心慌,扭头道:“喂,我手机没电了,借你充电器用一下。”
男人抬起头,瞟了眼她的手机,“我只有type-c的。”
唐茵彻底慌了,“那怎么办啊,你们这有卖的吗?”
“没有,这里只有小卖部,不卖充电器。”
唐茵欲哭无泪,回头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才8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呢,没有手机,可怎么打发时间啊!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过头,被床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那可恶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搬着椅子坐到了她身边。
“你干嘛?”唐茵下意识往后一缩。
男人趴在椅背上问:“我叫陆屿,你叫什么?”
唐茵反应过来,这人估计是怕她无聊,特意陪她聊天来了。
聊就聊吧,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玩手指头。
“我叫唐茵。”
陆屿:“你不是本地人吧?”
唐茵讶异:“你怎么知道?”
陆屿:“我从没见过你。”
唐茵:“哦。”
陆屿:“什么时候搬来的?”
唐茵:“昨天。”
陆屿:“你多大了?”
唐茵:“17,你呢?”
陆屿:“22。”
唐茵:“哦。”
……
两人都自带“话题终结者”属性,尬聊了没两句就把天聊死了。
好在9点快到了。
陆屿开门出去,不一会儿进来说:“我妈已经睡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暴雨依然没有变小的趋势。
陆屿驱车行驶在山路上,路面曲折湿滑,又没有路灯,车开得很慢。
唐茵被车里的暖风熏得昏昏欲睡,忽然被叫醒。
“到了?”唐茵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陆屿打开车顶灯,指了指前面,“前边塌方了,过不去。”
唐茵瞬间惊醒,打开车门跑过去一看,路边的山体果然坍塌了一大片,泥土碎石把路面堵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办?”
唐茵失魂落魄地站在雨里,欲哭无泪。
她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
陆屿把伞撑过她头顶,“回去吧,住一晚再走。”
唐茵被他拽回车里,调转方向,二十分钟后又回到了他家。
唐茵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接过陆屿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头发。
身上的连衣裙也湿透了,贴在身上极其不舒服。
陆屿说:“我睡外面沙发,你有事叫我。”
正要关门时,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一晚?”
唐茵咬着唇不说话。
她和这个陆屿不过刚认识一天,她怎么能穿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衣服睡觉!
可穿着湿衣服睡一晚得多难受啊!
天人交战的当口,陆屿已经开门出去了,唐茵有些懊丧,只好把裙子连同内衣脱下来拧干。
就在这时,陆屿拿着t恤推开门,乍然见到屋里的景象,呆了一瞬,直到听到一声短促的尖叫,才缓过神来,匆忙背过身去。
唐茵哪里想到他会去而复返,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
“我,我来给你送衣服,不是故意的,你别哭……我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这话,唐茵哭得更凶了,胡乱用衣服遮在胸前,积压了一天的委屈愤懑再也控制不住,开闸泄洪般汹涌而出。
“你睡吧,我走了。”陆屿从来没应付过这种场面,背着身把t恤扔在床上,匆匆出了屋子。
唐茵把湿裙子重新穿上,坐在床边哭了半晌,直到情绪完全发泄干净了,才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她已经筋疲力尽,缩在床角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噩梦一个连着一个,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冻醒了。
双脚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嗓子也有些不舒服,唐茵意识到,这样下去非感冒不可,也顾不上赌气了,把湿裙子脱下来,捞过陆屿的t恤套上,裹紧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时,小腹突然一阵绞痛,唐茵再次醒了过来。
大概是真的着凉了。
唐茵闭上眼叹了口气,她记得这家的厕所在院子里,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黑黢黢的,半点亮光也没有。
她从小就怕黑,城市灯火通明的夜路尚且不敢走,更别提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农村了。
可是她就快要憋不住了,索性心一横,掀被下床拉开了门。
堂屋关着灯,借着卧室透出的光,唐茵依稀分辩出大门的位置,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你去哪儿?”
低哑困顿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过来,吓得唐茵腿一软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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