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凤凰阿阁1

令月嘉辰，条风和畅。陆璿宁的生辰宴，若是放在平素，未必是有这许多亲友过来捧场的。

        只是都听说了这陆氏“阿阁园”，要被蔡相家的雷尚书给赚了去，这才不约而同地都过来赏玩。毕竟这蔡相虽说豪侈，却也算风雅人，可这雷尚书的风格可不敢恭维，届时不知得将这精致艺术的园子怎么个糟改法呢！

        ——舞郑卫之异色，激河淇之名讴。荐海岳之珍馐，倾上邦之美禄。

        销金簟、锦绣帐、苏合香……要的般般有，人间气象全。使人如入石家金谷园，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信尘壤所未识也。

        宴坐人如玉，子弟如列琨。把酒言欢，相劝不息。

        而良辰美景，佳人少年……若非在场之大儒、耆宿十之二三，这次第，都能赶上三月三了。

        行走游玩处，眉来眼去者，也不乏其人。

        陆时荀只是出钱做东，便躲清静去了。往来招呼的活计便都甩给了其弟陆昭，美其名曰：给他个机会，结交名流硕儒也好。

        陆昭见好友谢澄与高家庶女高妙漪当着这么多人面儿，都能眉来眼去，也是恨铁不成钢。

        瞧着自家妹妹被高妙漪哄得就要起身拉着高妙漪往他们这厢走过来，陆昭忙将谢澄拉至一旁芭蕉阴翳处，因劝道：“天下女子才色并美者不好找，但你堂堂宜都县公嫡长子，还能不好找吗？”

        【ps本小说……没有“国公”这种爵位……按照南朝最高“郡公”封……主要是感觉“国公”听着有点儿浮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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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澄不言。

        陆昭仍道：“你若真娶了高氏女，于你声名也是不利。什么情情爱爱，情深义重，旁人只当你是好色，而自甘下贱。为区区一女子而失爱于父母高堂，旁人也只会道你不孝。”

        【ps高氏门第被说得这么“不堪”，高氏庶女为啥也能来？跟陆小妹搞好关系了呗，怎么不算是有两把刷子的呢！不然也不能把谢澄这个谢家嫡长子搞定啊。。。。。。。。以及看标题……】

        谢澄脸色已是不好看。

        陆昭道：“高氏若真心爱着你，何以不能体谅你的前程，你的名声？”

        谢澄冷冷地道：“她是不是真心爱着我，我不知道？还能让你知道了？”

        陆昭道：“你家若只有你一个不着调的也就罢了，你也不看看你二弟！”

        陆昭这话算是说得极其明白了，与你一母同胞——你家的可不一定是你的！

        谢澄听得他言外之意，仿佛是高妙漪图谋的乃是他的身份，而非他这个人，也是老大不开心，道：“不劳霁明操心。”【ps陆昭，字霁明】

        陆昭还要刺他几句，却见表弟徐君夷带着他的表妹曹画诺，笑着往这边过来。

        谢澄掸掸被陆昭拉皱的衣襟，也冷冷刺道：“曹画诺这种样样拿不出手瞧着都碍眼的土包子，你都想着要与你表弟相争，等你把自己摘干净了，再来说我吧。”

        陆昭脸拉得老长，又臭又黑。

        曹画诺笑道：“陆家兄长，看你这么老长的‘马脸’，就知道呀……饶是再厉害的杏林圣手也治不了那些害了疯症的人。”

        谢澄自是知道她意有所指，当即鼻孔如火，怒道：“你！”

        徐君夷笑着将曹画诺拦在身后，忙劝架道：“元澈兄，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勿要与区区小女子计较，她也是天真烂漫、心直口直、童言无忌。”【ps谢澄字元澈】

        谢澄冷笑道：“……呵，‘童言无忌’？不是留着丱发，就是天真小女儿的，她若是‘小童’，那也是‘狡童’，不然你们这两个正经衣冠子，怎么被她哄得团团转。”

        曹画诺笑道：“哈哈哈，谢家兄长不愧是王武库都夸赞过的‘若是魏晋君子在，可以把臂入竹林’啊！不过呢……我倒是觉得王武库这回可是说错了。”【ps谢安的典故:‘若是魏晋君子在，可以把臂入竹林’=王武库说他君子风度可比竹林七贤。】

        谢澄不屑地道：“错在何处，请指教。”

        曹画诺狡黠一笑，道：“饶是那竹林五君子，阮籍何曾娶于闾左，阮咸也得待老母两/腿/一/蹬，才敢私/通奴婢。厚古薄今实在是不该呀，‘后浪’可是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哟喂……”【ps闾左：平民贫民。阮咸着孝与鲜卑婢私/通。】

        这话是直接将谢澄和高妙漪狠狠嘲笑了一番。

        谢澄怒得就要动手，忙被徐君夷拦了，陆昭也在旁边劝道：“你是着了什么魇！荀安止今日也来了，我给你出个百贯钱，你也驱驱邪可好？”

        谢澄脸色极难看，站得倒是笔直，硬气如松，冷笑道：“你们三番两次地嘲讽高氏，你们倒是说说，高氏除了家世略显低微外，还有什么入不了你们‘法眼’的，我定洗耳恭听。”

        这“洗耳恭听”四字，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曹画诺一挑眉，淡淡地嘲讽意味，在她脸上如泼墨般晕开，更衬得她容颜娇媚，艳光溢目。

        曹画诺推搡了徐君夷，示意他打头阵。

        徐君夷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高氏家实在是不中用，老的小的，都是一群心术不正的主儿。”

        谢澄冷道：“何谓‘心术不正’！”

        徐君夷道：“高氏虽说家世寒微，到底是得先帝和当今陛下器重，也算是勋贵后进了。高靳、高耿也是一流将帅之选，高慜更称得上世之文宗。

        所以当初你和裴家郎君、郑家郎君、李家郎君等人才会跟着高慜学习。马援绛帐授徒、韦母绛纱授业。古今授业，皆降纱幕以示尊师重道。鄙人卑下，实在不知，领了束脩禽犊、为人传道受业解惑的师长，还能上赶着攀附自己学生的？

        孔门皆贤人——孔夫子就是做了‘田成子’，这女儿也不够他嫁吧。”【注1】

        【ps古代老师授课需要放帷幕，师生之间都是帷幕放下来，非必要都不能见多少次、看得多仔细的。一直到【明朝】都是如此！而且古代开明的朝代，高门大户缙绅殷实之家请教师都不忌讳给女儿请【男教师】的。所以高氏女跟谢澄还能做到这么情谊甚笃？也是够难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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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甚毒——曹画诺扶着腰，乐不可支，这徐君夷损人的功夫着实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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