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胚胎

“那个肮脏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当然，这使得他更加肮脏可憎了——家族里的掌权人们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被污染了的族人？

        “仅仅只是剔除了他的血牙，剥夺了他的血脉力量，赶出了族群，可真是便宜他了，哼。

        “谁能想到他都落到那么半死不活的境地了还有能力活下来？可是他却抛弃了自己的灵魂，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心甘情愿被那个脏东西侵蚀。

        “呵，他带着那鬼东西，来到这里——他也知道约洛曼待不下去了啊——那个鬼东西需要的力量可不是那个蠢货可以提供的，自然需要一些路途上的‘补给’。”

        “所以，”夏洛蒂福尔摩斯现在的嗓子是暗哑的，她问道，“这个镇子就是所谓的‘补给站’？”

        头骨冷笑了一声，哼哼道：“你当然可以这样理解。”

        “那他现在还活着？”

        “也许吧，不过我怎么会知道？！我虽然是高贵的血族，但现在只是一块无辜的头骨！”

        【线索六】：一个肮脏的吸血鬼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为此他毫无底线地屠杀了一个小镇。

        李默心中突然蒸腾起一种杀意，但很快她就收敛了起来。

        她记得之前作为骑士长调取出的资料：五年前来自约洛曼帝国的吸血鬼在此处血洗了小镇。

        更深层次的东西早在血腥的屠杀中褪去，幸存者也都失落各地。

        只有她，在这样一个夜晚听到了诡异的祈祷声……

        夏洛蒂不自觉皱眉。她的神情掩没在灰黑色的斗篷中，明明暗暗，辨不分明。

        “那你呢？”她低头问道。

        头骨哑了声。

        “……好吧，我承认，我最初到这里的目的并不纯粹——当然，这都已经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我在这儿的时候你可能都没出生呢！”头骨哼哼唧唧地说，“这些算是我的隐私，我说不说是我的自由！自由你懂吧？你不是说只是想知道这个小镇发生了什么嘛！”

        “我来到这里时，听到了一阵关于被缚游灵的祈祷声。”

        夏洛蒂感受到头骨在口袋里抖了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归于支支吾吾。

        “那好吧。”夏洛蒂福尔摩斯叹了口气，蒙在厚布后的嘴角却微微上扬，“我当然会尊重你的‘小秘密’，也许有一天我会等到你亲口说出来的时候。”

        头骨似乎有些心虚，大声喊道：“喂喂，肮脏的人类，如果你诚心诚意地问我的话，我自然不会吝啬回答你的问题。”

        夏洛蒂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默默套上了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了头骨，盯着它说：“还是要重新认识一下，我不是什么‘肮脏的人类’，我叫夏洛蒂福尔摩斯。”

        头骨在从口袋中乍一出来，猝不及防下喋喋不休的嘴一下子哑了，哼哼唧唧了几下，回答道：“好吧，既然你这么真诚地请求，那我自然会仁慈地满足你的愿望。夏洛蒂福尔摩斯。不得不说，这真不是个好听的名字。”

        “不介绍一下自己？”夏洛蒂仿佛不经意间摇了摇头骨，把它放在月光下观察。

        头骨闻言，声音低沉下来，连对于夏洛蒂摇晃它的动作都没有多在意：“……嗯……蒙多斯顿。”它回答道，“卡利欧蒙多斯顿”

        头骨显然更希望或者说更习惯于别人称呼他为蒙多斯顿，才将姓氏第一个报出。

        夏洛蒂点点头，将头骨塞了回去，又脱去手套，说道：“我明白了，卡利欧。”

        头骨、或者说卡利欧蒙多斯顿再一次炸毛了：“叫我蒙多斯顿阁下！肮脏的人类！以及你为什么要在碰我的时候特意戴上手套，你以为你在嫌弃谁？——伟大的血族！蒙多斯顿阁下！”

        蒙多斯顿作为血族最尊贵的姓氏，每个看过《神起纪元》原著的人都不会陌生。

        然而李默熟悉的不仅仅是这个姓氏，还有那个名字：卡利欧。

        原著男主尤格里斯的仇家之一；

        也是贯穿主线的大反派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超长待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在剧情中活着的时间仅次于男主。

        尤格里斯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感到有些困倦。

        他们已经在这片林子逗留了一个星期之久，然而这火红颜色的枝叶的仍看不到尽头。

        这一个星期中，他们并没有遇到过于危险的境地，最多是这种潮湿环境带来的蛇蚁。

        现在对尤格里斯来说，最大的威胁并不是什么神秘的禁地里潜藏着什么危机，而是每晚频频的噩梦令他招架不住，以至于精神萎靡不振。

        【请宿主注意，这里最大的危机就是你的噩梦。】

        一道机械声传入尤格里斯的大脑中。

        这是尤格里斯的系统，在他穿越之初便绑定了他，自称是他觉醒的奥秘能力。

        但尤格里斯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所谓“能力”一直抱有警惕——尽管对方在他仓促穿越后一直帮助他躲避危险。

        “我会注意的。”尤格里斯在心中回复系统。

        “几十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枫树林。”伊丽莎白停下脚步，望着他青黑的下眼睑，眉头皱了起来，“然而连续十年的时间，每年都有人在这里失踪。”

        尤格里斯一下子明白了伊丽莎白这是在考前划重点，强打起精神，认真听着伊丽莎白的话语。

        “当地的官方派出精英小队前往调查，无一返回。”

        “最后，他们不得不将这件事上报给帝都，以期解决这个领地上的定时炸弹。”

        “帝都的小队来后，发现其中事实上是有密教在其中进行人体实验，然而就在他们将其中的情况传出来后，这一整个小队也失去了音信。”伊丽莎白说。

        尤格里斯惊讶出声：“帝都来的人也没能解决？”

        他在路上这一个星期的恶补中清楚地了解，在诺日瓦那，帝都所掌握的奥秘者资源是多么恐怖。

        伊丽莎白点头，继续说道：“最后的结果是，来自帝都的两位半神出面摆平这里，但是除了那两位半神冕下，其余人无一幸免——甚至祂们很有可能也受创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尤格里斯问道。

        伊丽莎白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胎儿，一个还未出生的邪神胚胎。”

        尤格里斯被看得发毛，但他早在一个月前的枪林弹雨中锻炼出了处事不变的态度。他现在就在思考：伊丽莎白到底是个什么人，知道这么多有关的内情。

        【哼，我以为你第一天就知道了伊丽莎白不是什么普通人。】系统的语气莫名。

        “那胚胎是还没有解决吗？现在这里还被当做禁地。”他打了个哈欠，没有理睬系统，问道。

        “邪神胚胎早就在那次两个半神的清洗下连灰都不剩了。”伊丽莎白说，“但是毕竟是不可名状的邪神，祂早在之前的十年甚至更久时间内留下的精神污染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祛除的。”

        “而灵感越高的人，受到精神污染的可能性越大。你的灵感太高，又不会控制灵感溢出，自然会被当做软柿子盯上。”

        尤格里斯听明白了，却依旧疑惑：“这就是我这几天老做噩梦的原因？那我应该怎么做？”

        以及，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一句话他即将出口，却又咽了下去。

        他隐隐有预感，这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内幕。

        【当然有内幕，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不，我不想知道。

        尤格里斯的直觉发出来疯狂的警告。

        在他回复之后，他能感受到系统冷笑了一声。

        伊丽莎白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搭在尤格里斯的肩上。

        尤格里斯顿时感到身上有一股热流涌了上来，视线暗了下来，视野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阴影。

        他对于此时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状态感到心惊，但碍于对于伊丽莎白的信任，他按耐了反抗的本能——事实上，他这个战五渣即便反抗了也于事无补。

        系统面对着一幕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伊丽莎白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夏洛蒂带着头骨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来到了圣法蒂城。

        她早在小镇就将蒙脸的厚布取了下来，斗篷也在卡利欧的强烈要求下只披在身上。

        然而夏洛蒂浑身依旧灰不溜秋的，甚至那廉价的斗篷上也到处是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补丁。

        唯一能撑得起来排面的，也只有那张黑发褐瞳的精致面孔。

        但是这张脸也总是耷拉着眼皮，似乎很困倦的样子，跟总是做噩梦而睡眠不足的尤格里斯有得一拼。

        圣法蒂城对于这个怪人表示了温和的接纳。

        作为国界线上闪烁的一颗明星、诺日瓦那的奇葩，圣法蒂城无疑是个包容的小国度。

        夏洛蒂在经历了三次勒索、七次扒窃和一个意图绑架之后，深深感受到了这个城池对她的欢迎程度之高。

        于是她也毫不犹豫地在头骨的叫嚷下，黑吃黑了三次勒索的人、将七个扒窃惯犯外加绑架犯拎到警察局门口。

        在警察们的目瞪口呆中离开了警察局后，她先去用黑吃黑得来的钱租了个房子——这将是她在主角来临之前的临时住所。

        至于剩下的……夏洛蒂望着租了房后迅速干瘪下来的钱包，不觉想起来刚来到这里时送上门来的现金。

        耳边还有卡利欧吹风的声音——由于他发声的原理是通过控风达到空气振动的效果，所以当他能直接在夏洛蒂的耳朵里说话。

        头骨大喊：“嘿，你这个阴险的人类，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不，为了我们日后不露宿街头，我必须去寻找一些接济，这怎么能算是坏主意呢？他们可是自愿帮助我们的啊。”夏洛蒂低头说，“以及，叫我夏洛蒂吧，卡利欧。”

        “什么？你这个卑鄙的人类，叫我蒙多斯顿阁下！”卡利欧跳脚。

        “我也不叫‘卑鄙的人类’啊，卡利欧先生。”夏洛蒂揉了揉眼，再一次耷拉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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