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险被撞破

摈退风儿之后，流苏独自静坐于花园凉亭中抄写佛经。花园位于流苏的公主寝室后方，平日里除了流苏甚少有人到这儿来，流苏便偷得清闲，时常在这个花园中作画写字。

        流苏抄写佛经是用以静心，但今日无风，天气异常压抑闷热，流苏越抄越是心烦意乱，总是想起桑云平那直直的真诚眼神和坚定模样，怕他因这样莽撞而惹祸上身，但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丝丝期待，期待他能带自己过新生活。哪怕流苏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该是有多痴心妄想，还是会忍不住生出浅浅期待。

        忽然，面前有股跌打药酒味，浅浅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流苏惊慌抬头，果然又是桑云平，他又逾越一切来到她面前了。

        “你怎么又来了？”流苏站起身，叹气低叫，“你快离开，被人看见不好！”

        桑云平的目光紧紧胶着在眼前佳人身上，低低地说：“你不要赶我走！你知道我不会走的！”

        “你——”流苏词穷，对他几乎没辙，“你还来做什么？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我有在努力。”桑云平也有些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摄住流苏的软肩，急切地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流苏轻轻推开他：“不——”

        “我只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不要再推开我了。”桑云平低低哀求。

        “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流苏的盈盈美目开始泛起水光。她总是需要这样违心拒绝，如何能不心痛？

        拒绝自己明明那么渴望的东西是多么深重的苦痛。

        “流苏——”桑云平轻柔地叫，“交给我努力就好了。”

        “我不爱你，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不需要你去努力，你听清了吗？”流苏气急而哭，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

        桑云平轻轻地帮她擦去泪水，粗糙的指腹贴在她的柔嫩肌肤上，更是贴上了她的心，使得她的眼泪更是越流越多。

        “别哭。你说什么不爱我的话我都不会听，因为我知道你的心，你的心在我这。”他疼惜地看着流苏梨花带雨，心痛的感觉弥漫开来，“别哭，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最见不得你的眼泪。”

        “你总是这么固执！总是这么一意孤行！”流苏哭着抱怨，“如果你真为我好，请你马上离开，我们不应该再这样相见。”

        “你赶不走我！”听到她小嘴里说出一句又一句那么残忍的话，他忍不住咬牙低吼，“我不会走！再说多少次我都是不会走！”

        “桑云平——你这样纠缠，只会让我生厌！”她转过头不再看他。

        他心急地绕到流苏面前，急切地摇着头，不相信她的话，伸出铁臂欲把流苏抱进怀里，想要用拥抱她在怀中的触感来填满内心所有的空虚和不确定。

        但流苏激烈抗拒，她双手挡着他的铁臂，用力推开他的怀抱，低低哀求：“走开！请你走开！”

        桑云平呆呆地看着她，一颗心里全是疼痛。他痛苦地闭了闭眼，被她拒绝远远比被命运拒绝更让他绝望。

        两人僵持着，流苏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倔强起来像头牛的桑云平死心，桑云平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流苏明白他愿抛弃一切只想要换得她相守的决心。

        “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即使要赔上性命我也心甘命抵。”桑云平低声怒吼，“我不甘心！”

        流苏闻言哭得更凶，她不停地摇着头：“我一点都不希望你赔上性命，你只需要离我远远的，活得好好的，就够了。”

        “离你远远的我又怎么能够活得好？”他真想剖开自己的心，让她看看这颗心是怎么为她而跳动的。

        流苏淡白樱唇微启，正欲开口，蓦地——

        前头公主寝室中传来侍女风儿的声音：“柯察副将，您请稍为等候，公主在后花园中，待风儿去请回公主。”

        然后是柯察的声音：“不用了，我自个儿到花园去见公主吧。”

        柯察应该是往花园这边过来了！流苏急忙推开拥着她的桑云平，颤抖的语气中是满满的恐惧：“你快走！莫被柯察看见你了。”

        桑云平不舍地抚摸她的雪白脸庞，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低声说：“我走——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流苏忙乱地摇头又重重点头，然后桑云平一跃而上围墙，消失在围墙的另一边了。

        柯察远远走来，向流苏行礼：“见过流苏公主。”

        他刚刚似乎看到一个身影跳到围墙那边去？

        流苏得体地微微一笑：“未知副将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刚哭过的眼睛水汪汪的，这一笑笑得天地霎时清朗，柯察不禁在心底赞叹，流苏果然是不负妍丽盛名。他眯起眼睛，说：“末将因公事进宫，刚好路过公主府邸，便冒昧进来拜见公主。”

        要多制造机会与流苏公主相见，才有机会为皇上所重，才有机会抱得美人归，柯察深谙此理。柯察有些痴迷地看着他爱慕多时的流苏，他仰慕流苏的才情，迷恋她的样貌，只可惜流苏好像一直没有怎么注意到他。

        自从上次在狩猎中勇夺第一之后，皇上很欣赏他，状似随意地跟他提过，有意把一位公主配给他，把他招揽为女婿，虽然宫中适婚公主很多，但皇上未明言是哪位公主，他就先斗胆找机会与流苏相处，希望得到她的好感。

        思及此，他又想起狩猎中那个碍眼的桑云平，不禁在心底不屑地哼了声，即使也夺得狩猎第一又如何，分得皇上注意又如何，身份低等就是低等，他桑云平再如何彪悍出众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公主驸马。

        “原来如此。”流苏珠玉般清脆的嗓音轻言，“副将公事如此繁忙，也不忘前来看望流苏，是对流苏的厚爱。”

        流苏当然知道，柯察自从狩猎中表现出色后如日中天，父皇对他甚为器重，他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得到父皇的准许。一想到父皇可能已经在打算为自己指婚，流苏心中不由得一凛。

        这时侍女已经奉上茶来。

        “公主冰雪玲珑，是柯察幸运才得以与公主共同饮茶。”柯察说话间拿起石桌上流苏抄写的佛经，道，“久闻公主才情横溢，柯察何其有幸，才可以一睹公主墨宝。”

        “副将言重了。”流苏笑笑，“流苏只不过闲来抄写，图个清静，谈不上才情。”

        “公主一直是独自在这凉亭中写字吗？末将方才过来时似乎看到围墙那边有些动静，不知道公主有无发现什么异常？”

        流苏心中咯噔一下，心跳急起来，她不动声色，轻柔地道：“流苏一直在写字，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柯察纵使心中疑惑，也不便多问：“末将可能一时眼花，请公主见谅。”

        “无妨，副将也是为流苏的安全着想。”

        柯察不语，盯着流苏的笑靥如花，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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