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溯

离开老马的桥洞，时间还早。石天沿着河，想从最近的距离观察一下新城，这座传闻中如天堂一样的城市。

        关节火辣辣的酸痛，让石天回想起临走时老马空洞洞的话语“如果天堂是这样，我宁愿下地狱。”在河的对岸，能够听到从新城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这种笑声不像旧城中的那样复杂。它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为什么老马会这么抵触呢？为什么老马曾今通过了仪式进入了新城会逃出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为什么老马特别反对自己去参加仪式呢？这些问题老马都能回答，为什么他不愿意说呢？所以，天堂究竟是什么模样？

        顺着河转了半圈，他依旧没有弄明白，新城那股令人向往的吸引力来自何处。这种感觉就像有人硬生生的把要去新城这个想法塞进了自己的身体中，从老马那里出来以后，这种违和感就愈发的显露出来。做事总得有个理由，去新城的理由是什么呢？

        本来以为和老马见面能解决这些问题，可石天并没有得到想要安心感，疑惑反而更多了。

        家里的一切显得陌生又熟悉，电视上依旧还在不间断的播放古城遗迹相关的报道。似乎所有人都期待能从中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些能改变现状的东西。自从三十多年前与天人的战争过后，人类就像被扼住了咽喉，各领域的科学都无法再有突破。在各国首脑都一筹莫展之际，波多耶夫·马里昂的父亲也就是小斯塔克的爷爷，做出了一个令全世界震惊举动——成为第一个进入高塔的探险者，并成功带回了天人的信物。各个国家开始纷纷效仿，派遣探险队进入天人区域，与天人达成协定，彻底结束了这场断断续续延续了几千年的战争。

        而协定的内容就是仪式：天人会不定时传授他们的科技，人类必须随时做好准备，参与仪式的人中，极少的人能通过考验成功通过进入高塔；大部分人进入天人区域过后，会停留几天接受馈赠。有的会选择回来，更多的是留在高塔附近成为“子嗣”。虽然这一举动看起来确实让人类损失了无数顶尖头脑，但那些选择回来的人，他们所掌握的理论和科学，也的的确确超出了人类原有科技的概念，将人类的发展推到了更为广阔的高度。

        人类因此分成了两个派系，少数人认为，所谓的馈赠就是一种奴役，人类应该发展自己的科技，否则永远无法战胜天人；主流派系认为，与天人的协定利大于弊，千年以来人类从未真正战胜过天人，只有吸收学习天人的科技，并在这个基础上加以发展，才有可能战胜。而且没有人喜欢战争，和平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就是石天所知道的一切，当然大部分人都和他知道的差不多。因为在课本中，少数派被描述成顽固不化的笨蛋，是破坏城市的恶人；而参与仪式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只有人类精英才有资格。

        石天左思右想，总觉得家里少了些什么。这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

        “例行检查！”

        检察官萧琳带着她的一众狗腿子站在门外，石天长叹了口气打趣道：“美女检察官大人，你是爱上我了还是怎么个意思？天天有事没事就往我家里跑？”

        “滚！”萧琳又好气又好笑的骂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张搜查令“有人匿名举报你家中藏着违禁品，让让吧？”

        石天往边上一站，做了个请的手势：“匿名举报？这一个星期五六次的，你能告诉我是谁吗？”

        萧琳打了个响指：“对不起，无可奉告！”

        见她根本没有进门的意思，石天接着打趣道：“你不进来？不怕你的手下漏了什么？”

        萧琳摇了摇头，凝视着房间内的情况，然后大声说道：“你们好好搜！不要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石天，现在我要对你例行审问。”

        “审问？”不由得石天拒绝，萧琳把他拉到了楼道里。

        “诶，对！让你手下好好搜，我正好有东西不见了，各位好好找找，找到了我请你们吃饭！”

        “你真不知道是谁？”萧琳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显得有些紧张。在确认手下的检察官们短时间内不会出来以后，小声问道“有烟吗？”

        石天掏出烟，淡淡的说：“王约翰嘛，早就知道了。”

        “那你就不想点办法？凭你的实力，干点什么不好，成天游手好闲的要到什么时候。”

        “想什么办法？人家现在是市长”石天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嘴里下意识接着蹦出了“秘书”两个字。

        萧琳身为检察官，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有问题：“你怎么了？”

        “今天几号？”

        “11月11号”萧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怎么呢？”

        “不是日期，现在是几几年？”

        “2109年11月11号”萧琳不耐烦瞪了他一眼：“我说，您是在修仙呢？过的是神仙日子吧，现在是多少年都不知道？昨天喝多了还没缓过来？”

        “昨天？昨天我喝酒了？”

        “哎哟，我的天哥，您还记得您的生日吗？”

        “哦，原来昨天是我的生日啊。”石天拍了拍脑门，难怪觉得屋子里这么乱，他依稀记得昨天和小斯塔克一起去吃了夜宵，想起了那个叫苏曦燚的女孩，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对了，王约翰现在还是秘书吗？”

        “啊？”萧琳刻意拉长了语调，露出标志性的轻蔑表情“他不是秘书还能成市长啊？就他那水平？哎，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关注那家伙干嘛？”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石天噘着嘴，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总是有个王约翰当上了市长的念头。

        萧琳长叹了口气：“也有道理，你最近注意点，王约翰正千方百计找你的茬，关键时期凡事多忍忍，别坏了大事。”

        “所以昨天你们一起帮我过的生日，还喝了酒？还有什么？”

        “这不废话嘛！”萧琳突然脸就红了，白皙脸上透出那种少女才有的娇羞。

        “你这表情会让我浮想联翩的”

        “别乱想，就你看到的那些！”

        “我都看了什么了？”不是石天明知故问，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去去，去问你那个好兄弟去！”

        “长官！没有搜查到任何可疑物品！长官？”两人谈了一会，搜查也完成了。

        萧琳理了理头发，给石天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变成了最开始那样一本正经的扑克脸：“你！严肃点！别和我嬉皮笑脸的，听清楚了吗！”

        “好的，美女检察官大人。”

        “叫我长官！”

        “好的，长官！”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是摆给手下的人看的，昨晚生日宴过后石天和小斯塔克一起出去，萧琳提前就把石天的家里收拾过，要有违禁品早被她收走了。

        “我们走！”

        “长官，没找到任何东西就这么回去，怎么和秘书交代？”这时，一个满脸肥油的搜察官站了出来，他似乎对搜查的结果很不满意。

        “秘书？”萧琳有些生气，想不到王约翰这家伙手伸得这么长“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向迁勘同志？”

        “对不起长官，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再仔细搜查一次”

        不出意料，萧琳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除了石天以外，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归根到底，不管再怎么变，萧琳依旧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扇人巴掌的大小姐。而且，她还能够打得振振有词。

        “你们肯定想问我有什么资格打人，我为什么打人？你们不用问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们检查机关，是国家的公器，如果有人因为个人私欲滥用职权，或者想用这个工作给自己谋点什么好处？这一巴掌就是警告，这不是我一个人打的，这一巴掌是人民打的，让你们时刻记得自己的责任和身份，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我们走！”

        石天目送他们离开，强忍着的笑意一下就爆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王还是女王啊，服了服了！”

        站在门口笑了大概有两分钟，石天打开用来放置电闸的盒子，电闸左右两边是镂空的，任谁也想不到，有人会把东西藏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石天用手探了探，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是从老马那里借来的，来自某位船员的航海日志，里面写满了千奇百怪的见闻，这东西要被发现可是重罪。

        有一张纸条散发着香气，应该是萧琳昨天晚上留下的。

        “明天晚上8点，香榭咖啡见，有人介绍给你认识

        萧琳

        ps：叫上斯塔克，爱你哟。”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黑色布袋，挺沉的。打开一看，里面放着老马随身携带的望远镜，这是他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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