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要找到你

鱼儿居占地面积百里有余，背倚青山，斜靠池塘，此时塘水之上漂浮着几片残荷，碧油油的叶子，开至荼蘼的花瓣，在星光掩映之下，静谧无声。而巧巧驮着江瑕闯进鱼儿居的时候，万籁俱寂，灯火皆灭，大家早已熟睡，却被这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惊了一跳。几个睡眼惺忪的小丫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衣衫凌乱地走了出来，刚懒洋洋地喊了一句“谁啊”，就见到了昏昏沉沉的江瑕，以及满头大汗的巧巧，几个丫头花容失色，手忙脚乱上去搀扶，还有一个丫头急急忙忙奔去了里间，叫苏樱起床。

        “耗力过度，晕厥而已，不打紧的。”苏樱替江瑕把过脉之后，开了养气宁神的方子，交给了一旁的丫头，然后小心翼翼替江瑕捏好了被角，爱怜地看着他，用手温柔地抚摸他的眉梢眼角，见他气息安稳，已经沉沉睡去，这才站起身来，叫巧巧去前厅说话。

        “怎么回事？”苏樱的声音冷冷冰冰，一如她此刻淡漠的神情。

        巧巧熟悉苏樱的脾气，她越是看着镇定，越是心里窝火，待会还不知道会被如何数落，只好一五一十将他们如何在桃花谷听到猪叫声，然后寻声进了山猪洞，结果遭到了摩加罗的埋伏，又如何被摩加罗抢走了若湖，打伤了江瑕，悉数告知苏樱。

        苏樱听完之后，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托腮沉思片刻，竟然嘴角微微上扬，点头道：

        “如此说来，小虾也算是英勇了一回，可惜技不如人罢了。”

        巧巧听不懂苏樱这话的意思，究竟是赞许江瑕英雄护美的勇气呢，还是叹息他武功不精呢？然而苏樱不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看了看几乎快要天亮的窗外，淡淡地说：

        “你先回房休息吧，一切都等明日再说。”

        苏樱虽然说话声不大，语气也十分温柔，但这温柔之中却又透露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巧巧和熊霸小时候经常来桃花谷找江瑕玩，比起那位鬼点子层出不穷的江小鱼伯伯，他们更怕这位如冰山美人般的苏樱伯母，因此无论她吩咐什么，哪怕俏皮如巧巧，也不敢违拗，只能老老实实照做。

        第二天，日上三竿，巧巧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这也难怪，她昨天披星戴月把江瑕送回来，又和苏樱一起看护了江瑕好一会，最后还得汇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等被丫头带回房间睡下，已到丑时末了，因此第二日没法早起，实属正常。

        苏樱倒也没有差人叫她，等到她自然醒，来了前厅，这才招呼她坐下，先吃饭食。巧巧不敢和苏樱多说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来麻烦，因此乖乖埋头吃饭。等她吃到一半，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江瑕。

        “小虾，你醒了？”苏樱轻声慰问。

        江瑕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然后也和巧巧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只是他望着满桌的点心，胃口欠佳，什么也吃不下。巧巧偷偷看了一眼江瑕，见他神情失落，显然还在为昨天没有保护好若湖耿耿于怀，现在又因为苏樱在场，她不敢说什么，只好继续埋头吃饭，并不与江瑕搭讪。

        苏樱见江瑕郁郁寡欢，猜到了他的心事，也不劝他吃饭，只是走到门口，翘首盼望着什么。若是平时，江瑕铁定会好奇苏樱这番举动意欲何为，但现在他垂头丧气，心灰意冷，对于旁人旁事，已经不闻不问了。

        巧巧尴尬地吃完了自己的早午餐，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望着江瑕，而江瑕则低着头，谁也没看，苏樱则一会儿站在门槛上观望，一会儿又转回身来坐在上首喝茶，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门外的丫头匆匆跑来报信：

        “来了，来了！”

        巧巧不知谁来了，抬头看向门外，苏樱则喜上眉梢，叠着小碎步迎上前去，很快就有两个丫头领着华紫音一家三口到了门口。

        “快去请万神医过来。”苏樱吩咐。

        华紫音和父母刚跨过门槛，苏樱就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指着江瑕道：

        “侄媳妇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这呆儿子吧。”

        苏樱说完这句话，又亲自请华小满和格里里坐了东首，为他们斟茶，笑着说：

        “风尘仆仆，辛苦亲家了。”

        华小满和格里里随着华紫音在中原游历了一番，后来与万春流商定不日启程回祁族，便由苏樱派了两名丫头将他们三人接到桃花谷中，和万春流汇合以后共同出发。两人见了苏樱，满脸堆笑，一边接过了茶杯，一边打量着江瑕，道：

        “这孩子是怎么了？”

        大家都发现江瑕今日尤其不对劲，平常都是喜笑颜开，油嘴滑舌的，今天却跟失了魂一样，也不和长辈打招呼，也不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实在古怪至极。

        苏樱抿嘴不说，没过一会儿，一个丫头领着万春流也进了前厅，华氏夫妇连忙起身，和万春流施礼，双方打了照面，彼此闲话，苏樱见这满屋子的人也不好说话，便请了几位长辈去后堂叙话，嘱咐华紫音留下来开导江瑕。

        自从江云走后，华紫音带着父母游览中原的大好河山，一方面是尽孝道，另一方面也是借游山玩水纾解自己对江云的相思之情。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华氏夫妇要回祁族，华紫音便将他们送来桃花谷，却未曾料想也能见到江瑕，毕竟她之前听江云说，江瑕游手好闲，不喜欢待在家里，经常和巧巧、熊霸一起混江湖，一年里至少有大半时间都是不在家的。如今骤然见到他，尤其见他眉头紧锁，双目失神，那鼻子和嘴巴，还有那脸的轮廓，隐约有几分江云的影子，心中一动，不自觉就对江瑕多了几分好感，走上前，柔声宽慰：

        “小虾，什么事不开心？”

        江瑕淡淡地看了一眼华紫音，却又垂下眼睑，并不搭理她。华紫音一怔，没想到江瑕今日如此沉默，便只好去问巧巧。巧巧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桌旁，翘着小腿，无奈地说：

        “哎，长话短说，就是若湖被别人抢走了，小虾和我没本事救她，所以……”她没把话说完，只是努了努嘴，余光瞟向江瑕，见他一副懊恼沮丧的模样，不必多说，也知道他为何如此行径了。

        华紫音没想到温柔可人的若湖竟然会被人拐走，她在九秀山庄的时候听黑惜凤等人闲言碎语，知道若湖是被抢过来的新娘子，方才巧巧没把话说明白，也不知怎么又被人抢走了。华紫音素来行侠仗义，就算对陌生人也常常施以援手，更何况若湖既然是江瑕的朋友，那便也算和江云有了关系，那也就等于和自己有了关系，怎能袖手旁观。因此，她追问：

        “被何人抢走了？”

        她这话是对着巧巧问的，因为看江瑕那副样子，估计还是沉默不语。巧巧已经和苏樱说过一遍故事，没耐心再详细解释一次，就挑重点讲：

        “就是若湖原本的新郎官，一个叫摩加罗的家伙。”

        “摩加罗？”华紫音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看是不是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或见到过这个人，但是她无论怎么回忆，都无法想起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巧巧，你可知这人是何底细？”华紫音不认识摩加罗，只好继续问巧巧，看能不能整理出什么头绪。

        巧巧本来经历了昨天那么一场惊吓，今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头昏昏沉沉的，加上担心被苏樱责罚，心事重重，平日里的机灵全使不上劲，尤其是江瑕突然变得失魂落魄，更是让巧巧没了兴致，现在华紫音却条分缕析地开始带着她整理思路，不由得让巧巧精神一振，怎么说昨天也算是他们受了欺负，此仇不报非君子，哪能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从此低头认输的？因此，巧巧细想一番，道：

        “摩加罗是大食的王爷，一直在西域一带活动，据说离四海不远有他的山寨，平常好像做些打家劫舍的营生。”

        “大食王爷？打家劫舍？”华紫音显然觉得摩加罗的身份和他的举止不符合，若真是养尊处优的王爷，又如何会沦落为绿林好汉呢？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至少巧巧提供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四海。这个人既然在四海一带活动，那么顺藤摸瓜，去那附近打探消息，说不定就能找到若湖了。

        华紫音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巧巧和江瑕听，巧巧本来就心心念念要重回玉门关，再闯罗布泊，这下子借着“寻找若湖”的名义，可以往西域走上一圈，岂不妙哉。而江瑕本来魂不守舍的，听华紫音这么一说，黯淡的眸子里突然就亮起了光，他猛地抬头，捏紧了拳头，对华紫音道：

        “你说得对，我竟然没想到，当务之急应该是把若湖找回来！”

        华紫音见他突然就恢复了活力，心中宽慰，不由得又想起了江云。若是江云在此，应该也会提出一样的主意吧。他虽然不在，但是自己作为江家的准媳妇，能够帮助他的堂弟，江云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欣慰吧。

        华紫音一边想着江云，一边面露微笑，道：

        “是啊，小虾。依我看，咱们不如往四海那边走一走，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江瑕激动地站起来，双手钳住华紫音的肩膀，兴奋地说：

        “谢谢你，紫音！”

        华紫音笑了笑，摇头说：

        “谢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大概是被华紫音的提议刺激到了，江瑕一改方才的颓然之态，咧开嘴笑道：

        “哈哈，我的好嫂子，等云大哥回来，我一定给你记上一功！”

        华紫音脸上绯红一片，娇羞地低下头，小声说：

        “别……别这么说。”

        江瑕此刻心情大好，转过身子对巧巧说：

        “巧巧，谢谢你送我回来。你看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巧巧也站起来，义正言辞地说：

        “什么‘什么打算’，若湖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去找她回来。”巧巧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正妙，反正是去四海，离玉门关也不远了，打着“找人”的名号去寻宝，嘿嘿嘿，美滋滋啊美滋滋。更何况，若是真的侥幸找到了若湖，那就可以直接去罗布泊了，一箭双雕，一箭双雕！她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笑得花枝乱颤，然后说：

        “这次要是大熊在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招架一阵子。咱们先去安庆把大熊叫上，再去四海吧。”

        江瑕耸耸肩，说：

        “你之前让大熊留在安庆，现在又要叫他出来……”

        巧巧叉腰道：

        “喂，劝大熊留下的，你也有份好不好？”

        江瑕不愿和巧巧做口舌之争，让步道：

        “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

        华紫音见两人又恢复了平日里斗嘴的习惯，笑着说：

        “好了，你们别争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安庆，把熊公子请出来，然后一起去四海吧。”

        “你也要去？！”江瑕和巧巧异口同声，惊讶地看着华紫音。

        华紫音没想到他们是这等反应，尴尬地道：

        “我……我不能去吗？”

        他们倒不是嫌弃华紫音，只是毕竟她是江云的人，跟他们除了打招呼的关系，也没有深交，所以突然加入一个半生不熟的“嫂子”，似乎有些不习惯。不过江瑕反应很快，连忙摆手说：

        “不是不是，嫂子愿意帮忙，自然再好不过。只是令尊令堂都在这里，嫂子可走得开？”

        华紫音虽然还没过门，但是江瑕这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她心里格外舒坦，捋了捋头发，说：

        “爹娘明天就要和万神医一起回祁族了。”

        “你不跟着一起回去吗？”巧巧道。

        华紫音摇头说：

        “我本来就受了族长委托，要游历中原，多增长些见识。左右无事，跟着你们去四海，一可以帮你们找若湖，二也自己多长些阅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瑕爽快地答应了华紫音的加盟。巧巧听说她是弄潮好手，虽然这次去大漠并没有机会游泳或者潜水，但是以后万一下南洋寻宝之类的，少不了要带一个水手，因此趁此机会巴结巴结华紫音，也没有坏处，所以笑呵呵地说：

        “好好好，人多力量大，那咱们快去安庆找大熊吧！”

        江瑕道：

        “别急，紫音的爹娘明天就走了，总得为老人家送个行吧。”

        巧巧嘟着嘴，脸都垮了下来。她不是不懂礼数，但是待在这里实在度日如年。苏樱那冷冰冰的样子，她见了心里都发毛。江瑕和她青梅竹马，自然知道巧巧心里在想什么，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搭住巧巧的肩膀，说：

        “放心啦，有我生猛鲜虾在此罩着你，不用怕啦。”

        巧巧嫌弃地甩开江瑕的手，怒道：

        “谁怕了！”说完，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里。华紫音初来乍到，可不知道巧巧害怕苏樱，因此看得一头雾水。江瑕耸耸肩，对华紫音说：

        “没事，巧巧就这脾气。”

        华紫音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此刻厅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暧昧。

        江瑕见华紫音卷发齐腰，身姿丰腴，又穿了一身水红色的窄肩短袄，将她玲珑剔透的身材包裹得曼妙有致，比起他平常在江南看到的那些清瘦丫头，可要圆润丰满多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话到嘴边也收不住了：

        “云大哥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像你这样的天仙！”

        华紫音虽然知道江瑕巧言令色，但是自己被他这么一夸，也不由得心花怒放，就好像夸她的人是江云一样，嫣然一笑，刹那间斗室生辉，华光灿烂，江瑕怔怔地看着她，巧笑盼兮，倩目转兮，不自觉痴了。

        两人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呆愣中透露着几分仰慕之情，一个娇羞中渗透着些许得意之色，仿佛连空气都陡然停滞，看着他们这般痴痴傻傻的模样，驻足不前。好在鱼儿居里到底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华小满等人叙完话，由苏樱领着，掀开了帘子，也来到了前厅，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小虾，紫音。”苏樱柔声呼唤，两人顿时回过神来，齐齐向苏樱施礼：

        “娘。”

        “伯母。”

        苏樱见华紫音还没改口，笑着说：

        “还叫我伯母？”

        华紫音一怔，虽然明白苏樱什么意思，一时之间却不好意思改口。格里里连忙走上前去，扯了扯华紫音的袖子，华紫音这才微微点头，喊道：

        “婶婶。”她这一声怯生生的，带着三分娇羞，三分委婉，令人听得心头一麻。尤其是江瑕，以前只听过江云叫“婶婶”，冷冷冰冰，丝毫听不出情绪。可华紫音这一声却令人如痴如醉，婉转缠绵，着实叫人着迷。他不由得又偷偷瞥向华紫音，越看越觉得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丰腴曼妙的身姿，还有温婉大方的气质，都像极了三四月间飞絮漫天的桃花，绚丽、夺目。

        大家听华紫音改了口，也颇为欣慰。万春流作为媒人，亲自促成了这么一桩郎才女貌的喜事，自然十分得意，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点头微笑。

        苏樱让大家都坐下，打算让长辈们和晚辈们闲聊一会。江瑕这才留意到，从昨天进屋就没见到江小鱼，因此忍不住问道：

        “娘，爹爹去哪里了？”

        苏樱叹了口气，说：

        “你爹听说了恶人谷的惨事，又出去调查了。”

        江瑕听闻此话，手里的茶杯一抖，道：

        “爹爹已经知道了？”他这次回家，本就是要找江小鱼商议飞雁山庄被袭，以及三大恶人被杀一事，没料到江小鱼先他一步，早已经出谷调查了。

        “是啊，听说是一个少年杀手做的。你爹觉得事有蹊跷，已经去了飞雁山庄。”

        “飞雁山庄？爹爹不直接去恶人谷吗？”

        “飞雁山庄离桃花谷更近，你爹打算先去盟主那里了解情况，再去恶人谷一探究竟。”

        江瑕点头赞道：

        “嗯，不愧是爹爹，做事缜密。”

        华紫音自然也听说了解星恨的丰功伟绩，沉吟道：

        “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解星恨这么一号人物，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苏樱并不关心江湖事务，若是连华紫音都没听说过，那想必是一个雪藏得极深的杀手了。但是她想到江小鱼提起解星恨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疼。屠娇娇、李大嘴、杜杀三人如同江小鱼的再生父母，不仅抚养他长大，还悉数传授自身绝学，对江小鱼恩同再造，竟然有人敢杀了他们，与江小鱼结下梁子，真的不知死活了吗？更何况，能够一人单挑三大恶人，并且将他们悉数歼灭的，江湖上只怕不出十人，可是叫得出名号的人物里，却又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无缘无故去恶人谷找晦气。不仅如此，飞雁山庄竟然也惨遭袭击，折了三大护卫，还有一个重伤在身，恐怕落下终身残疾，也等同于废了。下手如此之狠，得罪恶人谷就算是得罪了□□，挑衅飞雁山庄则是挑衅武林正道，黑白两道全都不买账，这个杀手究竟是何来历，有何目的，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会不会是仇皇殿的人？”华紫音道。

        苏樱眉头深锁，说：

        “小鱼儿也怀疑过，但是仇皇殿犯案从来都会留下字条，那个杀手却似乎还刻意蒙面，不像是仇皇殿的作风。”

        “蒙面……难道是怕人认出来？”华紫音道。

        苏樱摇头说：

        “杀手蒙面，其实再正常不过。毕竟谁也不想被人认出来，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江瑕也托腮道：

        “不错，只是这件事是否与仇皇殿有关，还待考证。无论如何，孤盟主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华小满夫妇听着女儿和苏樱母子谈论这些江湖大事，暗自心惊，人们都说中原乃是多事之秋，人心险恶，风起云涌，如今似乎还惹到了江小鱼头上，不由得为华紫音捏了把汗。她一个女孩子家，独自闯荡江湖，无依无靠，虽然现在也算有了婆家，但是江云又不在，等同于还是孤家寡人，因此华小满不由得拱手对苏樱道：

        “亲家弟妹，咱们紫音年纪尚轻，难免在江湖上不出岔子，还请亲家多多关照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樱自然是理解华氏夫妇的心情，因此宽慰道：

        “两位请放心好了。我们与无缺大哥乃是同胞手足，紫音就等同于是我们家的儿媳妇，都是自家人，她在中原，我们肯定会照拂的。”

        华小满见苏樱这么说，略略放心。华紫音则对父母道：

        “阿爹，阿娘，你们别担心。女儿好歹也出来两年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啊……”格里里担忧地看着华紫音，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代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苏樱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还取了十年的桃花酒，借着深秋月光，在谷中为万春流、华小满和格里里践行。

        华氏夫妇之前在雪山做客，受到了江无缺夫妇的盛情款待，如今又承了苏樱的美意，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连声说：

        “多谢亲家招待，下次啊，亲家弟妹有空，务必上祁族来，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啊。”

        苏樱微笑答应，看着万春流说：

        “这是自然的，这次多亏了云儿和紫音的亲事，才请得动万前辈重返中原。以后苏樱若是有什么不懂的，的确要亲自拜访祁族，请教万前辈才是。”

        万春流摇摇头说：

        “你这丫头的医术造诣之高，老夫恐怕是教不了咯。”

        苏樱掩嘴偷笑，道：

        “万前辈哪里的话，这次若不是得您指点了天仙醒顶丹的调配方法，又哪里救得了桃花村几十条人命呢。”

        几位长辈推杯换盏，江瑕、华紫音、巧巧三位晚辈也作陪喝了几杯，大家把酒言欢，闲话一番，终于酒足饭饱，沉沉睡去。次日清晨，江瑕一行人在谷口送别华氏夫妇和万春流，苏樱派了两个得力男丁护送他们三人一路北上，叮嘱务必要送上祁族岛才可折返。

        等送完行，江瑕已经打定主意要立刻动身去找若湖，却又不敢对苏樱明说，免得母亲嗔怪自己又要抛下她一个人到外面野，只好说也要去飞雁山庄，追上爹爹，帮他一起调查恶人谷之事。苏樱虽然不舍，但也不忍心让江小鱼一个人在外面奔波，既然儿子孝顺，愿意帮忙，自然再好不过，因此替江瑕准备了行囊，塞满了许多奇珍药品，母子二人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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