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过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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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仇皇殿的第一天,江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
此时夜幕四合,冷月清流,深秋的太阳,总是匆匆落下,距离他用完午膳,已经两个时辰了。门外方才传来了三声“咚咚咚”的敲门声,石豹曾与他说过,若是敲门声只有三下,而且掷地有声,节奏一致,那便是送饭的信号。仇皇殿的仆人不会擅自推开他的客房,因此饭菜都是搁在外面的小圆桌上,只以敲门作为传讯,也不管里面的人是否听到,三声敲完,人便走了,饭菜自取。
然而,江云却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他在细细思索,今天眼中所见,耳中所听,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仇皇殿可谓地大物博,位置隐蔽,而且处处透露玄机,邪魔外道之术层出不穷。他万万没想到,才刚刚踏进自己的房门,就会被仇皇殿的大小姐摆一道。
仇心柳——以前在江湖上,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严格来说,仇皇殿的杀手姓名,他一个都没听说过。仇皇殿勇于承认自己干的所有伤天害理之事,但他们的留书上只会写“仇皇殿亲临”五个字,至于具体下手的人是谁,则只字不提。极为讽刺的是,“亲临”二字许多时候都用作褒义,但每每见到这张字条出自仇皇殿之手,便会令人毛骨悚然,牙齿打颤,若是恰巧在现场,见到了一片尸山血海,或是断壁残垣,除了唉声叹气,垂泪伤心,就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刚好撞上枪口,否则决不能幸免。
不过他既然已经成功入伙,今天多多少少还是搜集到了一些情报。比如仇皇殿的左右护法分别叫石豹和岩虎,比如仇雠常年戴着金色面具,比如仇心柳是仇雠的独生女,比如仇皇殿有多少大门偏门,虽然他记不太清具体数目和所有方位,但是对整个宫殿以及周边环境,有了初步印象,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熟悉整体构造和局部细节,到时候,绘制出一张详细地图,并钻研出破解机关巧术的方法,便能助正道一臂之力,直捣黄龙。
当然,这些都需要时间。而且,以仇皇殿的实力来看,只怕经年累月,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潜伏的毅力。
江云奔波一夜,白天忙着见殿主,熟悉环境,还和那位神出鬼没的仇大小姐打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照面,他至今心有余悸。一则现在不饿,二则他也担心送来的饭菜是否又被做了手脚,因此索性不开门,合衣在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鸡鸣报晓,晨光熹微,江云的房间有一扇巨大的纸窗,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透过,洒下一片金灿灿的清辉,虽然朝露未消,早晚天寒,但这遮掩不住的艳阳高照,如橙黄色的棉花,暖了人心。
昨夜没用晚膳,今天早晨一睁眼,已经饥肠辘辘。江云推开房门,果然见到门口左边的小圆桌上摆着一个木制食盒,他提了进来,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屉蒸饺、一碗南瓜粥、一笼包子,还有四碟精致小菜。虽然想起昨天的午饭还心有余悸,但是总不能永远绝食吧。江云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常用了早饭,在床沿打坐半个时辰,未发现异常,这才略微安心。虽然昨天被仇大小姐整了一番,但是他毕竟是仇雠亲自接见的杀手,他相信殿主看重的人才,不会轻而易举销声匿迹。因此,尽管身在龙潭虎穴,江云却信心十足,他一定会得到重用。
果然,他用完早膳还不到一个时辰,屋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江云应声开门,石豹朝他点头致意:
“解少侠。”
“左护法请进。”江云侧身,已经让出了门槛,请石豹入内。
石豹进入房间后,熟练地关上了门,看他神色严肃,似乎有极为重要的事。江云问道:
“何事?”
石豹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一幅卷轴,江云接过,展开一看,竟是一个男人的画像。那人披头散发,浓眉粗目,左眼下方还有一块月牙形胎记,脸部周围有些零散的胡渣,看上去有三分落魄,三分醉意,还有三分英气,以及一分冰冷冷的杀气。
“此人现在四海,殿主有令,取他的首级回来。”
石豹布置任务的时候,语气冰冷,几乎连声调的起伏都没有,就仿佛一个机关人在说话。江云抬眼看了一下他,表情漠然,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么快就派人做事了?江云心想,仇雠还真是不肯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他昨天刚到,今天便要出远门替他办事。
“知道了。”江云道。
石豹微微鞠躬,拱手施礼:
“祝少侠旗开得胜。”
然后他什么也没再说,径直便要出去。江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石豹:
“我要如何回来?”
石豹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解星恨之前入殿,全靠他带路,而仇皇殿的入口极为隐蔽,就算到了山谷门口,若不以特定的方位与步法行进,只会迷失于谷中隧道和那苍茫无极的草原之上。然而,解星恨的凌空御剑,他早已听闻,因此莞尔一笑,道:
“若是别人,的确需要指点。不过少侠的凌空御剑,在下久仰,往来空中,应不是问题。”
江云敛眉,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御剑之术可以横行天下,但是西南多瘴气,即便是飞在空中,也看不清脚下的路和前方的风景,往往云山雾罩,甚至伴有黑气浓烟,又哪里辨别得出仇皇殿的具体方位。他以前曾经尝试以御剑之术寻找仇皇殿的位置,但终究被团团迷雾罩住,不得其法,铩羽而归。不过此节,自然是不能说与石豹听的。
“没有机关?”江云淡淡地问。
石豹笑道:
“少侠放心,既然是自己人,仇皇殿是不会对少侠出手的,你大可安心御剑归来。”
石豹这话说得含糊,并没有详细解释仇皇殿的机关布置,而江云本来是想借着这个话题,对仇皇殿的攻防设施再做进一步了解,看样子这石豹也是老奸巨猾,轻易不肯将秘密吐露。这也难怪,毕竟他才入门不到两天,人家防备心重,本是应当。
江云点点头,石豹见他了然于胸,微微一笑,告辞出门。
仇皇殿豢养的杀手,大部分在各处分舵待命,也有一些散客游走于江湖上,平常以仇皇殿的暗语传信,接收任务,而在总舵的杀手,只有四位,除了左右护法之外,便是解星恨和另外一位。而另一位恰巧前几天领了任务,出门去了。解星恨则是昨日才招进来的,由石豹分管。比起岩虎手下的那位杀手,解星恨入门时受到的待遇,可谓是有史以来最高规格,竟然由殿主仇雠亲自接待。石豹也十分得意,他引进了这么一位艺高人胆大的少年杀手,一定会比岩虎更加受到殿主重视,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正如石豹所料,解星恨接领任务非常干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正如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做人命买卖,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因此,大多数成名杀手,都是冷俊不禁的,因为他们必须要脱去自己的七情六欲,变得铁石心肠,才能杀人见血却不会心怀愧疚,才能拿钱做事却不多嘴多舌。毕竟,所有与灭口有关的勾当,都是见不得人的。谁多掌握了一些消息,谁也就离死神更近了一步。
石豹满意地离开了江云的房间,江云则在石豹离开之后,细细端详着那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画,努力思索着自己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然而,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江云还是毫无头绪。看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无论他是忠臣良将,英雄好汉,还是凶恶之徒,流氓匪盗,他都只能取了他的性命,以获取仇雠的信任。
连飞雁山庄的护卫和恶人谷的恶人都杀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江云突然有些明白孤苍雁如此安排的用意,不仅仅是为了壮士断腕以保全大局,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决心与意志。无论他曾经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行走江湖,为了彻底铲除这个武林第一祸害,他都必须隐忍不发,必须抛弃那些他自以为重要的,关于正义与仁慈的信念。想要与恶魔一战,首先便要成为另一个恶魔,才能有势均力敌的资本。
最后一次擦拭自己的佩剑,江云看着纤尘不染的寒木,不动声色地出了门。这还是他进入自己的卧房以后,第一次出门。他记得,石豹和他说过,东厢房这边只有他和小姐居住,而那些佣人,多半因为仇心柳嫌吵闹,被赶到了北边的阁楼里,只有仇心柳有事吩咐的时候,才会出现。因此,他一路下楼,竟然什么人影都没见到。虽然是早晨,这里却静得可怕,而且楼梯间没有窗户,四面都是暗黄色的木制家具,更显得灰暗阴森。然而,这里的每一件装潢,都颇有讲究,走廊的扶手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拐角处还摆了一两盆别有景致的绿色植被,真可谓雕梁画栋,古韵悠悠。
只可惜,这里是江湖上恶贯满盈的杀手大本营,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天下第一□□,即便古色古香,大气磅礴,也终有一天,会沦为炼狱。
江云无暇观赏室内风景,走到一楼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仇心柳的房间,木门紧锁,悄无声息。
一路穿过练功场和中庭,除了穿着制服的仇皇殿门人,还有几个穿梭其间的佣人,并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当然,他所谓的熟悉,也不过就是戴着面具的仇雠,领他进门的石豹,以及那个在房梁上偷袭他的仇心柳而已。
江云不作多想,从中庭走到甬道,然后经过地牢偏门,来到了大殿门口。昨天,就是那两条盘龙柱的中间,走入了仇皇殿。想不到,时隔十二时辰,他又出来了。
四海离这里不远,御剑过去只需要一个时辰。仇皇殿虽然地处西南,但是并未到神州大地的尽头,若再往南走,可至大理、缅甸。而四海在北方,与玉门关相隔不远,仇皇殿背靠火山口,有一连串高低起伏的封闭山脉挡住了西北的去路。好在四海位于东北方向,而且江云御剑凌空,也无所谓地面上的阻碍。他屏气凝神,澄心空灵,一个时辰以后,准时落地四海城门之外。
其实,按照江小鱼的情报,四海这里有仇皇殿分舵。茫茫人海,找一个落拓的侠客,看上去并不容易。他本来想问问石豹是否到了四海有人接应,但是石豹简短交代了任务,就即匆匆离去,显然并没有多余的信息给他。而他若是冒昧开口,反倒显得底气不足,这对于刚进门的新人,尤其是想要即刻树立自己的威信的杀手,是极大的忌讳。
因此,江云保持沉默,独自来到了四海。进入城门之后,四周风景一片热闹,人群熙熙攘攘,摊铺鳞次栉比,货物琳琅满目。四海是一座很有名的城市,也是西南重镇,因为靠近玉门关,地处交通要道,扼守着丝绸之路的咽喉,无论是战略位置还是经济地位,都独一无二,具有经商与打仗的独特优势。因此,四海的繁华,也得益于和西域各国的交易,以及来自苗疆等南方蛮夷之邦的迁徙。
与江南大都市安庆,以及长江边上的繁华城镇宜昌相比,四海的布局别具一格。这里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也不是高低起伏的丘陵,而是几乎可以用立体来形容的山城,到处都是斜斜的陡坡,笔直向上的阶梯,整座城市就像是搭架子一样,一级一级往上攀援,比如说现在江云所站的这一层,临近城门,有民宅、客栈、集市。然而,东北方向一处拐角,突然伸出一条长长的楼梯,沿着石梯往上走,就来到了第二层,一些错落有致的民宅府邸和店铺门面,依次排开。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家杂货铺,蓝底镶金的旗帜竖立在门梁侧面,随风飘扬,写着“何为商铺”四个大字。“何为”两字颇有一番悠远通达的意境,与许多类似“招财”“进宝”一类的铺名极为不同。再往上,又伸出了一西一东两条阶梯,指着第三层的方向,楼上也有一些屋子和店铺。所以,放眼望去,四海镇并不大,但却很高,楼层错综复杂,弯弯绕绕,拐弯抹角的地方不少,若是藏人,极为方便。可是这对于想要找人的江云来说,就适得其反了。
江云以前并没有多少做杀手的经验,像这样满大街找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更加是难于登天。好在他记得华紫音以前同他说过,若是要打听消息,一般有三个去处,一是酒馆客栈、二是妓院春楼、三是街头乞丐。江云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因此路过了四海客栈,却并不进去。他更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而且四海镇的窑子似乎并不有名,不知道躲在哪一个旮旯拐角。因此,江云只有选择第三条路,去找那个跪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口,捧着破碗不住点头哈腰,央求路人们施舍的年轻乞丐。
“见过此人吗?”江云把画卷展开,凑近小乞丐的脸。那乞丐抬头看了一眼,歪头思索了一阵子,想要捧过画卷细细观察,江云却不肯松手,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看着手里的画,那乞丐也是人精,知道江云担心他弄脏或者损毁了画轴,因此也不勉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张人脸,然后闪着眼珠子点了点头。江云即刻收起画卷,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掌心,只摊开给他看了一眼,随即五指并拢,收住银子,冷冷地道:
“你先说。”
那乞丐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比划着刻了五个字“城东五里坡”,随后又很快踩了几脚上去,泥巴浆浆,灰尘飞扬,很快那几条浅浅的刻痕都模糊不清了。江云心想这乞丐果然是个行家,只怕每天都在察言观色,做情报生意。他倒是不关心这乞丐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点了点头,把银子递给他,然后转身就走。那乞丐在后面扯开了嗓子喊:
“客官,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江云方才给他的钱,足够普通老百姓半年的开销用度,可这乞丐似乎仍不满足,继续行街乞讨,哭天喊地,估计也是在吆喝下一个买主上门。这年头,发财的路子果然不少。江云自小衣食无忧,从未想过还有人会做这样的生意,不过他素来是个冷淡性子,旁人只要不碍着他,便不屑多看一眼,或是多问一句,因此,这乞丐还在摇尾乞怜时,江云早已来到了城门外东边的五里坡。
五里坡因地理位置和占地面积得名,距离四海城外五里,方圆也只有五里,是一个长满了茂密丛林的小山坡,低矮秀气,若是从空中俯视,只会觉得是一个非常不眨眼的小土堆。此时深秋,落叶枯败,草地贫瘠,风起时,枯叶打着卷儿乱飘,窸窸窣窣,颇有一股苍凉颓废的意味。若是在这里,要藏一个人,并不容易。江云只是慢慢沿着坡脊往上走,还没走到顶峰,就见到了一个双腿盘膝坐在一棵矮槐树下面的散发男子,正是画中之人。
那人背后斜插了一把砍刀,看着和上山砍柴的刀具差不多粗细,刀刃上还有缺损,沾了些油渍,显得邋遢腌臜。江云是一个嗜剑如命的人,对于宝剑的爱惜,几乎已经到了洁癖的地步,见到这人一身褴褛,刀也脏兮兮的,不免皱了皱眉。那人正在闭目养神,察觉到他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就像已经等待多时了一样,慢条斯理地说:
“你就是解星恨?”
江云一惊,他何时变得人尽皆知了?
“你如何知道?”
见江云的反应,那人心想自己是猜对了,微微一笑:
“仇皇殿派你来杀我?”
“是。”江云虽然很好奇这人为何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坐以待毙,就好像专门坐在这里等着他来似的。但是,他向来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更何况,他问他的第一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
不过那人似乎并不打算理会解星恨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而是自嘲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云皱眉,不解他话中之意。然而,他的剑已经出鞘,慢慢举起手臂,剑锋直抵这人的眉心。江云长身玉立,那人却端坐如钟,两人一高一矮,一把长剑横隔彼此的距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斜向下的直线。那是寒木剑的轮廓,细腻、修长。
“可有遗言?”江云还是在剑落之前,问出了这句话。
那人双眼微眯,盯着江云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道:
“你丝毫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要杀我?”
“我问过你。”江云淡淡回答,他指的是他见到他的时候,问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何知道我是解星恨?然而这个将死之人没有回答。江云却很少愿意重复自己讲的话。
那人见江云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叹了口气,闭眼道:
“逃不过的,终究是逃不过的。你动手吧。”
手起剑落,人头掉地。鲜血喷涌如注,身首分离之时,那人竟连吭都没吭一声。江云拎起他的脑袋,包在一张白布里,血液未凝,将厚实的白布包裹染成了粉红色。他边走边想,为何这人会知道自己来取他的性命,为何他竟然丝毫不反抗,看他的吐息运气,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惜,人已断气,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或者说,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丝的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快动手,为什么不多问一句,也许,就能多套些消息了,说不定是关于仇皇殿的消息。
那时,江云沉浸在没头没脑的思考中,甚至暗暗自责,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上风口,有两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从他上五里坡开始,就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监视着他完成这举手杀人的动作。幸亏他话不多,问题更少,杀人的时候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否则他或许永远也不必回到仇皇殿了。
那监视的人,自然是仇皇殿派来的。他们本来以隐蛊藏匿了身形与气息,后来见江云杀完人后兀自发怔,举止可疑,正要上前露面,突然江云横剑当空,一跃而上,已经御剑南下,往仇皇殿的方向去了。那被四海分舵舵主派来的两名暗哨,这才松了口气,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回分舵复命。
江云带着人头,于一天之内往返仇皇殿,夕阳未落,他已经回来覆命。接待他的人还是石豹,他接过那块已经鲜血淋漓的布包,简单拉开来往里头一看,确认无误,便交给了下属处置,然后对江云道:
“少侠辛苦了。”
江云摇摇头,然后问:
“左护法是否还有其它吩咐?”
石豹连忙摆手,慌乱道:
“不敢不敢,少侠可千万别用‘吩咐’两个字,你我现属同级,以后说不定,在下还要仰仗少侠呢。”
江云不知道石豹此话何意,但是人家不愿多说,他也从不强求,淡淡地道:
“我回房了。”
石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转身去了正厅。
“他回来了?”仇雠依旧背对着厅门,负手而立。面具之下传来的声音冷冰冰的,一如他身上所散发的那股彻骨寒意。
“是,并且带回了穆风的头。”石豹答道。
仇雠满意地“嗯”了一声,继续道:
“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四海的探子从头到尾跟着,穆风有意透露给解星恨一些消息,但是解星恨没有刨根问底,直接杀了他。”
“哦?”仇雠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侧脸对着石豹,面具上的两个眼孔漆黑如墨,看不清他的目光,但他的声音明显有了情绪起伏:
“他竟然不好奇?”
石豹垂首道:
“是,四海的探子是这么说的。”
仇雠停顿了片刻,突然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
整个正殿里都回荡着仇雠的笑声,犹如从地狱里传来的回响。石豹如一尊石雕,默默站在仇雠的身侧,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发作。此时,右护法岩虎也已经奉命而来:
“殿主。”
仇雠冷冷地答应了一声,岩虎的额头却已经渗出了涔涔冷汗。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
“属下罪该万死,□□出穆风这么个叛徒,请殿主责罚!”
仇雠挥挥手,说:
“这些年想混进仇皇殿的奸细不少,呵呵,咱们不也是将计就计,从穆风那里掌握了好些正道大人物的秘密吗?”
“是……”岩虎唯唯诺诺,却不敢多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
仇雠似乎今日心情大好,哪怕穆风是岩虎带进仇皇殿的杀手,早些年更是位列仇皇殿总舵三大杀手之一,除了左右护法,便属他的权力最大,实力最强。然而,穆风实际上却是正道安插进来的眼线,两年前便露出了蛛丝马迹,仇雠虽然心知肚明,却将计就计,利用穆风获取了许多重要情报,这次更是借口派他出去办事,趁机铲除他。只是,仇雠也没想到,穆风武功不低,警惕性强,为何会乖乖受死,竟然连一刀都没有反击。他的成名绝技“金阙断魂刀法”,曾经斩敌无数,鲜血铺路,为仇皇殿打下了半壁江山。然而,四海城郊五里坡上,他却像是一个心灰意冷的废人,毫不还手,甘心伏诛。
“你虽然带了个叛徒进来,不过你收集到那些重要人物的秘密,也算将功抵过,现在我只有一事不明,你说穆风为何会乖乖受死,丝毫不反抗?他又为何会知道,解星恨要来取他的性命呢?”仇雠慢条斯理地说着,说到后面,越来越慢,慢慢扭过头来,从那漆黑的面具双孔里,投出两道刀子般的目光,似乎要将岩虎切割一般。
石豹在旁边,看着跪倒在地的岩虎瑟瑟发抖,想起了自己带进门的解星恨,更加得意洋洋,不由得嘴角上扬,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两声。他不敢太过张扬,毕竟殿主还在,只是这股睥睨之气,仍旧被仇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隐藏在面具底下的脸,微微一笑,不看石豹,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岩虎知道自己此刻正在悬崖边缘,任何一句话没有答对,都有可能万劫不复,被打入那生不如死的地牢。而他自己,也曾经作为刽子手,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折磨过无数犯人,因此千万不想沦落到那样的下场,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如实招来:
“殿主恕罪,属下,属下知道殿主派穆风去四海,本来是想要四海的兄弟干掉他。只是,穆风武功高强,分舵的同仁恐怕不是对手。所以……所以属下才私自追了出去,想先……先了结他。”
“结果呢?”仇雠冷冷地问。
岩虎的后背衣衫已经湿透,指节泛白,关节发抖,颤颤巍巍地说:
“没……没想到殿主英明,石豹大人举荐的解星恨,竟然亲自出马了。属下,属下得知消息后,便……便不敢轻举妄动,而是……而是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穆风。解星恨最近名气很大,杀飞雁山庄护卫,灭三大恶人,穆风行走江湖,不可能没听过。属下……属下只是与他虚与委蛇,想要,想要用解星恨威胁他,威胁他再多说点秘密出来……我……”岩虎越往后面说,越语无伦次,逻辑也变得混乱,似乎越来越不能自圆其说。
仇雠冷哼一声,大袖一甩,道:
“行了,不必多费唇舌。你怕解星恨盖过了你的威风,更怕左护法借着举荐解星恨有功,踩在你头上,所以才想提前通知穆风,让他逃走,然后你再自己静悄悄地把他杀了,提了项上人头来见我,好邀功是不是?”
岩虎见仇雠语调冰冷,毫不留情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已经汗流浃背,肝胆俱碎,吓得魂不守舍,身体软绵绵的丝毫使不上力气,只好匍匐在地,病恹恹地道:
“殿主……殿主饶命,属下一时糊涂,属下……属下绝无叛逆之心,也绝对,绝对不敢有第二回!”
其实岩虎如此做法,无非是权力角逐和争宠而已,说不上“叛逆”。但是仇皇殿门规森严,仇雠更是喜怒无常,他会如何处理这样不听话,爱搞小动作的下属,的确令人好奇。按照仇雠一贯的做法,他会直接将擅自做主的人打入地牢,交给凶残的守卫百般折磨,从此不闻不问,生死由命。然而,进了仇皇殿地牢的人,还从未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和岩虎一样在惴惴不安等待着仇雠发落的,还有石豹。只不过,岩虎是命在旦夕,石豹却是隔岸观火。若是岩虎因此失势,甚至被处以极刑,那么最高护法便只剩他一位。他深知解星恨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倘若有一天被他骑在头上,却也甘拜下风。毕竟,人与人之间,差距很小的时候,容易心生嫉妒;而差距很大的时候,就只有羡慕而已。岩虎和他不相伯仲,又同为护法,等级一样,是永远的竞争对手。尽管,仇雠并无意在左右护法之上再设任何头衔,但是两个二把手之间,总还是会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比如,四海分舵与岩虎交好,宜昌则两头摇摆,保持中立,而安庆则是石豹的地盘。仇雠对这些党争,了然于胸,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石豹和岩虎,各怀心思,焦急地等待着仇雠的决议。而仇雠,缓缓背过身去,声音似乎有些疲惫,道:
“念在你效力仇皇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就先记在账上。如若下次,还敢擅作主张,我决不轻饶。”
“殿主?”石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惩罚都没有,就这么算了?
然而岩虎则如蒙大赦,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兴奋地说:
“属下感激殿主大恩大德,必当为仇皇殿,为殿主尽心竭力,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呵呵……”仇雠轻轻地笑了两声,然后胸口突然一滞,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石豹与岩虎见状,急忙上前,岩虎虽然方才刚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回来,但是既然仇雠已经开口赦免他的罪过,更要趁热打铁,表示殷勤,千万不能让殿主改了主意。
“殿主,明玉功的寒毒又加重了?”岩虎关切慰问。
石豹见岩虎演技如此高超,也不甘示弱,扶着仇雠的臂膀,道:
“殿主,属下请夫人过来看看?”
仇雠摇摇头,说:
“不必。”然后又对岩虎吩咐道:
“你上次派人从七层熔岩山上取来的火魄,对攻克寒毒有些作用。”
岩虎闻言,立马道:
“属下立刻派人再去多挖一些,一定助殿主度过难关!”
“去吧。”仇雠此刻虽然半张脸笼罩在面具之下,但是嘴唇发紫,可以看到的脸部面色苍白,身体也直打哆嗦,甚至可以看得到缕缕白烟从他的金黄铠甲之间泄露出来,站在他身边的石豹已经感受到冰天雪地的寒意,却又不敢走远。反倒是岩虎,以找火魄为名,先行离去,既避免了忍受寒毒蔓延之苦,又可以戴罪立功,呵呵,果然是只老狐狸。石豹冷哼一声,好在此时仇雠寒毒发作,已经坐在龙椅上运功调息,五官闭塞,暂时察觉不到他的动静。
石豹见仇雠已经入定,便只好百无聊赖守在正殿门口,防止闲杂人等误闯进来,否则岩虎不在,仇雠若是运功受到打扰,第一个发难的便是他左护法石豹。尽管此次借着穆风事件,未能如愿削弱岩虎的党羽,但石豹心中想到刚入门两天就立下大功的解星恨,不由得心中又做起了另外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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