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Wind of change（下）

故地重游，每下一步都扬起往事的尘埃。

        两天后，龙五在机场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友，不想对方的模样着实出乎他意料，以至于预先构思的客套话悉数作废。

        “龙哥，好久不见！”他们用力地握手，罗森神采奕奕，看上去极其兴奋。龙五拍拍他的右肩，称赞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都没变。我呢，你看看，近几年一头白发比雨后蘑菇还疯狂，哈哈哈哈！”

        “别奉承，在江湖混久了，迟早要衰，到时候还说不定谁的白头发更多。”罗森推了一把龙五的肩胛骨，“除非像阿蟹和bobo，只有生命凝固了，时间才不会流逝。”

        龙五的脚步停滞了一秒，他打量着罗森洒脱的笑，试图在老友眼中找到一丝哀伤的影子，却是徒劳，罗森似乎已经遗忘了过去，无忧无虑地在巴西过着崭新的生活。

        “什么也别说了，没有人可以改变过去。”龙五的双眼撞上了罗森洞悉一切的目光，个中威慑力几乎使他打寒战。“该放下的不肯放，傻子干的事。”罗森说着，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雪茄？”

        “不了，多谢。我还是适合这个。”罗森晃了晃手中的marlboro，“你知道，酱油瓶是装不了白兰地的。”

        “什么话？sam，你是亚洲第一赌王。”

        罗森不置一词，只是意义不明地笑笑，龙五便不再多讲什么，两人取到了行李，一同钻入车内。

        “不愧是在拉斯维加斯做事的人，龙哥，消息真灵通。怎么，知道我新近离婚，特地约我出来散心？”罗森摁熄了一支燃尽的烟，又重新点上一支，他开玩笑说。

        “什么？”龙五难以置信地透过反光镜看了罗森一眼，“你结过婚？”

        “你不会以为我整整七年都靠回忆童可人过日子？”罗森的表情好似听到了荒诞无稽的胡话。

        “恕我直言，难以想象你的妻子会是何许人。”龙五忍不住笑了出来，罗森陪他一并笑出声。

        “我在圣保罗的第二年，老板雇了一批新手来赌场帮忙，喂，龙哥，你信不信，只过了一个月，即有个棕发碧眼的女仔追求我。”罗森淡漠地说着自己的遭遇，全无喜色。“都说美洲姑娘比亚洲人奔放，我这下是信了。哇，你不知，好惊人，我算有幸见识到什么叫做‘不惜一切代价’了，那种架势，跟疯狂追星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感动了？”龙五忍不住肩头的微微颤动，开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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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动？呵呵……”

        “笑什么？”

        “我看见她都好怕！你说，如果一个姑娘捏着刀片冲到你面前，大声宣布不结婚便割脉，你怎么办？”罗森笑着陈述，喷出的温热气流弥散着讽刺的味道。

        “亚洲第一赌王终于输了？”龙五偏过头看了看反光镜，无意识地用左手食指敲打着方向盘，打趣道。

        “是啊，她拿自己的命当底牌，谁大得过她？”罗森与龙五大笑，“我安慰自己讲，既然身为孤家寡仔，有人愿意嫁给我，也挺好。”

        “我想，你明知这样的婚姻无法长久。”

        “不错，少女的天真很快被现实击溃，吵架成了家常便饭。龙哥，这才是你没法想象的，那段时间，每个清晨我醒来都问自己，今天将迎接多少场战斗。”罗森说起这段经历，一刻也不曾止住笑意。他放松地靠在车座上，双手交叉叠于胸前，继续说：“我唯一舍不下的是我的双胞胎女儿，但我没得选，她们现在随母亲移居澳大利亚，最起码不会受我连累而遭遇生命危险。”

        “哦？”

        “是啊。她涉世不深，在我看来，这姑娘和钟爱逛街的普通女孩一样天真，她学不会bobo那一套。我很高兴她如今选择了读书深造的道路，以她目前的资历，很难找到收入高且有足够空闲带孩子的工作。”

        “听上去不错，嘿，怪不得你选择在澳大利亚转机，原来是有目的的。sam，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我？重获单身未尝不是好事，少了很多烦恼。想当年，阿蟹还没来得及和bobo结婚，就双双失去了生命。”罗森将左手举至眼前，龙五注意到那是一枚金光灿灿的假币。“一朝踏入江湖，往后只会牵扯进越来越多无辜的人。”罗森自嘲地提起唇角，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想抽身？反正我是做不到。”

        “深有感触。”龙五点头赞同，大幅度打着方向盘驶入自动敞开的大铁门。

        “你这次专程请我来，不仅仅是想跟我叙旧吧？”绿树掩映下，龙五的私人别墅就在眼前，罗森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是自然。”龙五熄灭了发动机。

        注：巴西曾经是葡萄牙的殖民地，因此当地官方语言为葡萄牙语。百度百科上说很多巴西人以讲英语为时髦，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都能说英语（但是凭水草本人的经验，巴西人讲英语难免带点口音，不过不影响正常交流，最多就是把我的英文名“violet”念成“wiolit”，囧），既然罗森会英语，那么他在巴西语言交流应该障碍不大。

        很多字幕里把那对日本父子的姓翻译为“宫本”，但是我听来听去都觉得他们台词说的是“宫木”。虽然我粤语废，但“木”和“本”读音差距那么大，我觉得我还是能认对的吧。

        关于龙五的名字，电影里其实没有这位“龙哥”的全名，“龙五”则是向华强所饰演的经典角色，好几部赌片里他都用这个名字出场，因此不妨借来一用。特此感谢敏姐的idea。

        ，中文译名“万宝路”，是全球闻名的香烟品牌，若有烟民感兴趣想要详细了解的请自行百度。

        关于阿蟹和bobo的剧情，我都老老实实遵照电影来，对情节不熟悉的可以再看一遍电影。还有那句“酱油瓶装不了白兰地”其实是电影里面阿蟹吐槽罗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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