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给你指路与跟你找路

“这tm都三天了，那俩傻x还没动作？”齐天登的脑袋不那么疼了，心情却更烦躁。“他们是不是发现你们了？故意装傻？”

        “不可能吧？咱们抢劫的时候都带着面具，戴着帽子，衣服也换了，车也换了，他们哪能认出来？”大块头就着蒙古包里透出来的灯光，正麻利地给一只刚偷来的羊剥皮，顺口回答道。在蒙古住了两年多，这位原本全靠亲戚县长关照才能赚钱、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伪二代，也学会了不少生活技能。

        他们三个抢劫作案时都遮住头面，换上蒙古牧民的服装，开一辆抢来并重新喷漆去掉车牌的越野车，确保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而回到位于那铜金矿附近的住处之前，会把车和衣饰都藏好，换上蒙古城里人的服装，骑着自行车，带着刚买的肉食等，很像刚刚下班的打工族。除了去乌兰巴托等大城市花天酒地之外，他们从不显露自己有钱，谨言慎行，与外界接触几乎都靠能说一口流利蒙语的齐天登，所以两年多来从未引起怀疑。

        由于全球经济低谷，前些年红红火火的矿场，近期来半死不活，工人数目下降许多，恰好适合齐天登三人在附近躲藏，偶尔到矿厂附近自发形成的小集市上购物消遣，甚至找站街女发泄。

        那天齐天登摔得半死不活，两名同伙把他带回蒙古包敷药包扎后，司机就骑着自行车去购买食物和药品，无意中发现孙荃信二人也来到这里，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线索打上门来。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确定孙荃信哥俩是来避风头的，大块头便想杀掉他们一了百了，齐天登却另有心思，打算等孙荃信哥俩再熬好一批鹰隼后又抢一把，甚至收服他们当手下，便吩咐司机和大块头只许跟踪，不许胡来。哪知过了三四天，孙荃信二人只是躲在一个小旅馆里吃喝拉撒睡看电视打扑克，半点去抓鹰的意思也无，齐天登渐渐焦躁起来，恨不能拿枪逼着他们立刻行动，否则还是杀掉省事。

        “是不是他们没找到路子？我听说只有一些专门干这行的蒙古人，才知道去哪里抓鹰最安全，怎么带出边境。蒙古现在对这事看得可紧了，落到警察手里，都不送到法院去，直接打死往山里一扔拉倒！”司机一边修车一边接口。蒙古的盗猎猛禽现象严重，尤其是最受中东土豪喜爱的蒙古国鸟猎隼，在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偌大疆域中只剩下六千只左右，还在急剧减少，以至于蒙古政府于2012年1月12日宣布未来五年内禁止出口猎隼，以增加这一濒危物种的数目。

        “找路子？我有啊！”齐天登把半杯羊奶往桌子上一墩，瞪眼道。“那些收咱们货的，啥人不认识？他们肯定知道哪里有专门抓鸟的！”他们抢劫来的东西，除了现金，其余的大都要通过一些非法途径出手，自然认识几个专做收赃买卖的。这些人跟三教九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认钱不认国籍，通过他们联系到几个蒙古盗猎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齐天登当天下午就得到消息，在这个季节，这片地域鹰隼最密集之处，莫过于东边两百多公里外的博格多湖一带。那里山岭密集，草木茂盛，水量丰沛，最适合各种小动物生存，是猛禽的狩猎天堂。不过那里长年有大量牧民、猎户和护林员往来，若没有盗猎经验丰富的带路人，极难全身而退。其他地区的鹰隼数目虽少，但盗猎的危险性也低。两相比较，还是后者更好。

        齐天登毫不犹豫把后者当成了狗屁。想抓鹰隼当然就要去其数目最多的地方，不能全身而退又如何？反正倒霉的是孙荃信两个，自己最大的损失无非是拿不到几只鸟而已。

        于是几小时后，孙荃信和高嵩在旅馆大厅吃饭时，无意中听到旁边桌上两个穿着矿区员工服的人谈论在博格多湖旅游所见的景色，其中那大块头不断赞叹“那里的鸟真tm多！老鹰也是满天飞！”而且“那些警察根本不管事，只要给他们一点钱，那些鸟随便抓，连老鹰都能抓！就是贵一点。”

        兄弟俩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他们当然没认出来这两位，就是前几天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两个抢匪。

        第二天，兄弟俩就驱车前往博格多湖。他们虽然不了解那里的情况，但一来囊中日渐空虚，二来抓鸟技术高超，自觉只要小心行事，见警破财，无需内行指点也能满载而归。

        而齐天登三人就遥遥吊在他们身后两公里外。

        ———————————————————————————————————————女人在山中整整走了四天，初始还开车，从第一天下午开始山路越发崎岖，就只能步行了，有时更要手足并用。杨睿对付这样的环境倒是轻松自在，跟在她身后若即若离，有时干脆趁她休息时，躲到她背包里免费搭车。

        女人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大概就是那个石像原型的坟墓。她那本笔记上记载了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线索，可惜也语焉不详，有的甚至自相矛盾，在山林里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往往走不了多远就原路返回，或者绕了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杨睿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这么走来走去是在故布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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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月亮却已露头，光华似水，圆满无缺。

        杨睿这才想起今天是农历十五，按照家乡的习俗，这天是头端午节。

        全国大多数地方只有一个端午，而在他的故乡却有三个，农历五月初五为“头端午”，五月十五为“大端午”，五月二十五为“末端午”。头端午这天，嫁出去的姑娘都赶回娘家，有的人家还贴起端午对联，门口插艾叶菖蒲，全家一起包粽子、煮盐蛋、泡雄黄酒等，热热闹闹过节。

        不知道那个“杨睿”是不是回家和爸妈一起做这些事了？大概做的比自己更好吧，说不定会被爸妈称赞懂事了长大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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