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古经有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日变故迭起的缘故，虽然已经是十分疲惫，沈纵却睡得并不踏实。

        他的意识穿过无数的岁月和无尽的空间，来到天穹之上，仿佛被带到了千万年之前。

        这是一片静谧的虚空，漂浮着十数道身影，有散发着辉光的神树、有狰狞可怖的魔兽、有背生双翼的人，有生有面目的雷霆……

        他们有大有小形态各异，但是都散发着滔天的气势，沈纵看着这些生灵，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种蚍蜉之于神灵般的渺小之感。

        其中有一道人形身影，似乎是个女子。

        虽然身形如同沈纵一般渺小无比，可是她的姿势神态，却透出一股俾睨天地的气概，诸般神魔俱不放在眼中。

        那女子玉手一挥，瞬间身后幻化出数道人形虚影，如同鬼神乱舞一般。她竟然要以一己之力与这些神灵般的生灵大战。

        原本沈纵以为这会是一场艰难的大战，却没想到是一场碾压般的屠戮。不过几十息的时间，那些神灵一般的生物便被逐一斩杀，最后只剩下了一只长有巨口的魔兽。

        那女子收回了她所召唤的那些虚影，伸出手指对着那只魔兽轻轻一点，瞬间那只魔兽化作满天血雾。

        只是这时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让女子也有些惊异的事情。

        “以躯作祭，以血为媒，凡染吾血之人族，得吾之神力，化为吾之同类，吞噬无尽世界”

        悠悠的天地之间，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那魔兽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怨恨。

        声音落下，满天血雨从天穹之上洒落。

        沈纵大惊，因为有一滴血向他飞来，在他的瞳孔之中极速放大，最终滴在了他的脸上。

        “砰”

        沈纵在一阵剧痛中醒了过来，原来是他在梦中挣扎之际，脑袋撞上了山洞的石壁。

        他虽然吃痛，但是口中还塞着木头，发不出声音来，疼痛之下，细密的汗珠从毛孔中冒出来，就这般生生忍了许久，直至痛感褪去。

        沈纵回想起梦中所见之情景，久久不能再入睡，他隐隐约约觉得那魔兽死后所立之诅咒，就是这疯魔疫病之根源。

        诅咒有言，得其神力，变其同类，吞噬世界。

        而人变疯魔怪物之后，身体变得十分强横，吞食鲜血，正好与诅咒相合。

        但是沈纵脑子里又多出了无数的疑问。

        自己为何没变成那吸血怪物？

        那魔兽究竟是何物？

        其他的那些生灵又是何物？

        那女子又是什么人？

        沈纵苦思不得解，直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他才抵挡不住困倦再次入睡。

        不知道睡过去了多长时间，沈纵被沈月轻轻地唤醒了。

        “我采了些野果，你吃些稍稍充饥”沈月将沈纵口中的木头取了出来，又把他的双手给解开。

        “二小姐，我睡了多久”沈纵一看山洞外已经是十分明媚，问道。

        “若是你再睡到晚间，便两天两夜了”

        沈纵没想到已经睡过去这么久。

        “你被咬已经过去三天了，仍然是没有什么发病的迹象”

        沈月看着沈纵道，似乎是想发现什么秘密。

        按之前两人所见，被咬者大都是片刻便会发作，少数者也在一天之间疯魔。

        沈纵不知道要不要把梦里的事情告诉她，这可能不是什么病，而是诅咒。

        “我也有想要嗜血的冲动，但是每一次都可以被压制下来”沈纵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觉得你很有可能不会疯魔，这病在古籍中有记载，足可以追溯至万年之前，而且古籍中有记录过一些例外的”

        “而现在，看你的情况，你很可能就是个例外”沈月顿了顿，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对沈纵说道。

        “古书上是怎么说的”沈纵一听来了兴致。

        之前沈纵曾听闻其他地方有过这样的疯病，但是沈纵一个家丁，没有机会去读书，哪里知道这病有这么久的渊源。

        “最早的记录似乎是在一万两千年之前，在一个很远的叫天枢的国家”

        “有一日，天枢帝都降下血雨，但凡沾之皆变为疯人，疯人好吸血，纷纷咬食正常人，正常人被咬，便会化作和他们一样的疯人”

        沈纵听到这里暗暗心惊，竟然和自己梦中所见吻合。

        “不出两日，整个帝都十之八九的人都成了疯人，后来有仙人得知此事，派出上百名弟子下山，以大神通炼化了整座城的疯人，才止住疯人之乱”

        沈月叹了口气接着道。

        “天枢王室因此覆灭，天枢国也分崩离析，后来化作了几个小国家”

        “再后来，可能是帝都的疯人有些流出帝都，其他地方也星星点点地爆发开疯人疫病，但是受仙人之恩惠，这些地方的疫病没有再达到天枢帝都的规模，便被仙门弟子扑灭”

        “此后的一万两千年，疯人疫病传遍大陆，但也是还没有成规模便被当地仙门扑灭”

        沈纵听得也是有些唏嘘，岁月悠悠不知多少人都死于此疾。

        “那你说的那些例外之人的记载呢”沈纵问道，此事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古书中有详细记载仙人门徒炼化帝都疯人之事，据说炼化后，仙徒入城时，发现有数人，被咬但没变异”

        “便将他们带回了仙门请师长查探究竟，后来其中更有幸运者被仙人收作仙徒”

        沈纵听完有些诧异，不曾想还有人以此为契机踏入仙途。

        沈纵心中大定，被咬之人并不是全部都会变为吸血怪物，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说不定仙人会因此收你作为弟子呢”沈月打趣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纵突然生出一种想要修行的想法。

        那场神灵之战的景象在沈纵脑海中挥之不去，对那些生灵的无上威势颇为神往。

        而且此次疯人之事更是那场大战的遗留，真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让沈纵深感凡人之无力。

        “若是真有那样的机会，一定要让仙人收我为徒”沈纵心中暗暗想道。

        “谢过二小姐安慰了，希望我就是那例外之人吧”沈纵对沈月说道。

        “不必再叫我二小姐，爹爹叔叔他们化作疯人，沈家也不复存在了，以后就叫我沈月吧”说到这里，沈月又想起了伤心之事，情绪低落下来。

        “不会的，沈家族人众多，必然有不少人幸免，疫病之后寻到沈家旧人，重建沈家也不无可能”

        见沈月一张清秀面庞已经潸然欲泣，沈纵连忙安慰道。

        “现在说不定就有仙师在镇中平乱了，明日我们到镇外看一看情况怎么样”

        “嗯”沈月应了一声，收拾起自己的情绪，似是觉得沈家还有重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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