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著

“鹤儿，快过来，爹爹抱抱！”一个兼具文武气质的三十左右的男子半蹲下身，迎接着他儿子的拥抱。

        彩虹海花开的正好，七彩鲜艳，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花香和温馨的气息。

        孩子的娘亲一身淡淡的石蕊红，坐在用各色花装饰的秋千上，微微摇晃着，静静地看着在彩虹海里玩闹的父子俩。

        她像一朵生在彩虹海里的花，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恬静而美好的生活。

        三四岁的小孩子，骑在乾阳父亲的肩头，粉粉嫩嫩的小手由父亲牵着，时而抽出来抓抓蝴蝶，抓抓被风吹起的掉落的花瓣，抓抓那刺眼的阳光，抓抓自己美好的童年……

        可美好转瞬即逝，带来的却是离别与一去不返。

        像做了场美梦，在噩梦中惊醒过来。

        “千秋，等我回来。”晚霞漫天，沈著牵着冷千秋的手温情离别，冷千秋牵着三四岁孩童的手，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在眼眶打转，闭上眼睛，坚强地回应：“嗯！你去吧！我会照顾好鹤儿的。”

        在沈著走后的第二年春初，冷千秋母子两个遭遇了劫难。

        第一声春雷响起，尚还年幼的沈鹤害怕的用软乎乎粉嫩嫩的小手捂住耳朵，眼睛眯起，大喊着：“娘亲我怕！娘亲我怕！我要爹爹～”

        小孩儿习惯了爹爹在的日子。

        “哦，不怕不怕！鹤儿不怕！爹爹呀去打坏人去了，等他打了胜仗，就会回来陪我们的鹤儿了。”冷千秋一只手握住儿子的两只小手，一只手捂住了儿子的两只耳朵，把儿子抱在怀里，温柔的安慰道。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冷千秋安抚好儿子，拿了一个拨浪鼓给他拿着转移注意力，起身去开了门。

        “千秋这么晚还没睡啊！”布料店的老板陆歧长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斯文干净，见冷千秋开门，暖心问道。

        见来者是熟人，她和沈著春夏秋冬四季衣服的料子都是从他店里购来裁剪。

        “这么晚了陆老板还有什么事吗？”沈著冷千秋的家在长息街的一个小巷子里，位置较偏僻，一般极少人能找到。

        陆歧在冷千秋开门的缝隙里两眼向屋里张望着情况，假装很关心的问道：“沈著不在家吗？”

        “这么晚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太方便招待陆老板，您还是请回吧。”冷千秋说完正欲关门送客，怎料陆歧伸手一拽冷千秋，撞开了门，搂着她道：“小娘子，要不你从了我弃了他，保证夜夜不让你独守空房。”

        黑沉沉的乌云翻天涌地地铺了上来，笼罩了夜间仅剩的唯一光亮。

        冷千秋心里一惊，难怪这几天起直接有大事发生，眼皮子狂跳，心里总是心神不宁的，这会儿面对突如其来的上门拜访者，真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孩儿看见陌生人和自己的娘亲拉拉扯扯，噔噔噔地就跑过去就想要护住自己的娘亲，小小的风一吹就倒的小不点直接被陆歧一脚狠戳在地，哇哇大哭，叫着娘亲。

        冷千秋积聚全力抽出了一只手，用力一巴掌甩在了陆歧脸上，挣开了他的桎梏，冲到小小的沈鹤身边，紧紧地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摸着他的软软的发说“鹤儿别哭！别哭！”

        而指着站在门口的那个道貌岸然的陆骂道：“你想干什么！！趁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想占便宜，还不快滚！不然，等我家著君回来，你死定了。”

        “哈哈哈哈哈……”陆歧笑得胸有成竹，眼神里满是挑衅和自以为是，黄鼠狼样的嘴脸令人恶心。

        “哼～你可知他现在春宵一刻值千金？刚娶了当朝宰相的女人林若雪？就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你还把它当宝贝一样供着信着护着，哼～我虽然没有啊他的才华，可我绝对会是个顾家爱你的好丈夫。”

        这句话一出就像烧得鲜红的烙铁直接贴上了冷千秋的心脏，继而又被泼了一桶冷水，瞬间凝固，冷到极致。

        她不敢相信地再次问道：”你说什么！？我著君清清白白，怎么会如你所说这般，少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陆歧在跟冷千秋说着话的同时，慢慢地挪动脚步向冷千秋靠近，嘴里仍说着：“今日长息街如此盛大热闹，而你却连风声都不知一星半点。你还真是他的好妻子啊。”

        “混蛋！”冷千秋不知是在骂沈著还是在骂陆歧。

        她的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如果，沈著真的跟这个人说的一样，那她该怎么办？……

        陆歧一步步地超冷千秋逼近，从沈著和冷千秋携手踏进他店门的那一刻起，他就起了歹心思，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那天夜晚，长息街的一个隐蔽的小巷里有一个女人清白被毁，有一个小孩目睹了一切。女人的脑子里只有仇恨，她忍着剧痛和痛苦割了自己的腺体，从此，她成了一个死心的人，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痛苦难挨的事等着她了。

        那天晚上，沈著一身火红的新郎官服，神采奕奕，精神饱满，沈家大院人满为患，所有人的脸上都喜笑颜开，祝贺他百年好合，娶得贤妻，有福气。

        披着盖头的新娘像春天初开的花儿，林若雪步姿窈窕，引得无数宾客频频回头观望，赞叹她的天生丽质。

        黑暗与人间，给予冷千秋的，只有黑暗的人间。

        =

        沈著和林若雪婚后的第三年，林若雪难产而死。

        林珍朝指着沈著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克星！！还我女儿！”

        沈著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时而抬眼望了一下躺在床上毫无血色和温度的女人，白色的被子缓缓拉上盖住她的面庞，她的母亲失声大哭，哀嚎着：“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样过去了呀，呜呜呜呜呜……”

        还有一个嗷嗷大哭的孩子，被丫鬟抱着，刚出生没有一个小时的婴儿还没睁开眼就已经丧失了拥有母亲的权利。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好了，女儿进了他家的门，不到三年就香消玉殒，这个外孙，我们一定得抱走，没得商量！”林珍朝和他的夫人抱着女儿留下的唯一骨血离沈家而去。老太太一腔怒气存在胸中，慈祥和蔼地目送他们而去。

        当初是谁低声下气地求着要把女儿嫁进沈家，贪图沈著的前途光景，现在女儿难产死了，到是倒打一耙，狗咬人。

        林家可真是个个都是好人，合着沈家白挨欺负，落一个坏名声，风水不好。

        也是从这时起，安平的人都知道沈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克妻。

        人人避而不谈。

        可有人历经一难，重新回到南安，津津有味地打探起了这件事，眼底里深藏着锋芒，随时磨锋利准备出鞘。

        “黑什，看来你亲爹还真是有克妻体质，哼！那我们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没有克死我们母子俩个？”三年后的冷千秋宛如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换下了娇羞姑娘的粉红色，穿上了清冷不可靠近的蓝色，她从前最讨厌的颜色。

        少年舒展的眉眼神色清冷，站在母亲身边，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在摊子里坐了又走，来了又去，堂倌跑老跑去，忙得连给自己擦汗的空儿都没有。

        长息街依旧热闹非凡，八卦的人一堆接着一堆。

        =

        囚牢里，冷千秋空洞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言语，沈著在一旁静静地说着：“可我的心里始终都是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也有难言之隐，我也曾找过你，可是我寻遍了整个安平，甚至南安，都没有找到你们。”

        你是我年少的心动，春去秋来，从未变过。

        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可还是避免不了伤害了你们。

        “哼！”冷千秋强撑着坐起来，冷笑道：“现在你说这个还有用吗？我和你还有关系吗？马后炮就能弥补我当年所受的痛苦了？真是笑话！陈世美也不过如此吧！”

        沈著：“所以，那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

        冷千秋避而不答，仅以沉默回答沈著的问题。

        “千秋，不管你怎么怨我恨我，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欺骗了你，背叛了你，对你造成了伤害，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挽回对你的伤痛，我也很内疚，后悔当初对你隐瞒难言之隐。”

        昏暗的囚房里，谁也看不清谁的神色，只有冷冰冰的话语交织在黑夜里，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沈著转身偏了一下头，说道：“千秋，这件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你也别动逃走的心思，也不会有人能找到这里来救你！”

        冷千秋像没有听到一样，暗自冷笑自语道：“还想囚禁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而裴尚轩这一边已经打探到了大概的范围，北晏的情况小组侦查能力算是很强了。

        裴尚轩：“刘小三，明天你带人到凄秤山周围排查，摸清楚地形地势。”

        刘小三：“是！三皇子！”

        “老茂，务必在三天内和内线林珍朝取得联系，互通情报。”

        老茂的左脚有点偏跛，小时候被疯狗追着咬到了小腿肚，也语气坚定地回到：“领命，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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