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看戏风波（二合一）

长安城改建工程不仅改善了原本居民脏乱差的居住环境，而且还重新合理规划出了各种基础设施，有杜少清超越唐代千年的眼光，加上大匠宇文柘的本事，新建成的长安城几乎没人不喜欢的，

        不仅仅是百姓，连达官贵人都交口称赞，并非赞其雄伟气势，而是赞其巧妙非凡，给人一种大巧若拙的感觉。

        而说起皮影戏，历史上最早的记载是汉代史书上，所以在大唐这个娱乐休闲极度匮乏的年代，每每有皮影戏演出的时候，百姓都是争相追捧的。

        大剧院归朝廷管理，百姓借用可以申请备案，朝廷统一安排，十分的方便。

        杜少清就带着女儿，另外还有女儿的坐骑兼职护卫——小喵喵，直接就被管理人员领着上了二楼最中央的包厢，这里视野最好。

        小萱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皮影戏，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攒动，小姑娘满脸的好奇。

        “爹爹，什么是皮影戏呀？是有人跟你一样，喜欢在晚上讲故事吗？这么多人乱糟糟的，讲故事大家怎么听得见呢？”

        杜少清将女儿放在自己腿上笑着解释道：“差不多吧，不过他们不是一个人讲故事，而是用影子代表一个个人物，帮忙讲故事，一会儿你看到就知道了。

        现在大家跟你一样都期待着看戏呢，等会儿开始了就没人说话了，所以你也要乖乖遵守这里的秩序，不准说话影响大家看戏，记住了没？”

        “嗯嗯，记住了！”小姑娘在父亲怀里师父的乖巧可爱，说完这句，直接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同时还示意自己的小伙伴，小喵喵也把嘴巴堵上。

        还别说，这大猫估计都快成精了，真的趴在地上，听话的学着小萱萱，用自己的前爪放在脑袋面前，杜少清差点笑出声来，这一人一虎真的太萌了吧，也不知道女儿怎么跟大猫交流的，这都能教会。

        事实上动物智商超高也没什么奇怪的，后世好多爱宠的人都知道，许多动物聪明的程度简直刷新人们的三观，不说别的，就最常见的哈士奇就能看出来。

        所以一只从小在人堆里长大的老虎学聪明，这没什么稀奇。

        时间不长，到了开场的时刻，观众们渐渐声音低了下来，一个长须老者走到了舞台正中，对着观众拱手致意：“各位，我们江南皮影戏班有幸来到长安，给大家献上一出好戏，全赖大家的鼎力支持，鄙人在此谢过了！

        今年这出戏，我们从年初开始，走到哪演到哪，已经差不多走了半个大唐的州道，所到之处无不一片好评，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下面就请大家欣赏新剧皮影戏——天谴不孝子！”

        此人说完，转身退下，全场鸦雀无声，连灯光都熄灭了。

        小萱萱很不适应这种完全的黑暗，抓紧了父亲的衣服，小声道：“爹爹，怎么阴森森的？会不会有坏人呀？”

        杜少清压低了声音安慰道：“不是，快开始了，你看，这不是在点灯吗？”

        “呀……真的真的，影子，我看到影子了……”

        ……说好的听话不做声的？刚开始就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杜少清连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后者这才想起来，知道做错了事，吓得脖子缩了缩，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舞台那亮光处。

        杜少清忍俊不禁，心说孩子也就看个新奇，听那名字就知道，讲的是大人的戏份，恐怕不是女儿这小小年纪看的，一会儿她看不懂的时候，估计就要说枯燥无趣了。

        台上幕布上很快出现了一个黑色人物影子，同时旁白也开始讲故事：“话说在长安城里，有一处达官贵人姓杜……”

        随着皮影戏的演出，渐渐的，杜少清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小姑娘聚精会神的听着，孩子聪明，不仅没有听不懂，相反还有些小激动嘀咕道：“呀，原来是讲我们家的故事呢，有爹爹还有二叔三叔奶奶呢。

        嗯……就是不知道有我没有？”

        没错，这出皮影戏讲的正是长安城杜家的故事，题目是天谴不孝子，说的是杜荷下毒害自己亲生母亲的丑事。

        杜少清不禁附议，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戏？

        听此人讲故事，虽然略有夸大，但大体脉络却不差分毫，说明这出戏的编写人一定有相当准确的情报。

        杜家怎么说也是当朝权贵，皮影戏班子不过是一群平头百姓，他们怎么敢这么揭露抨击贵族的家丑？

        到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还是说这群人跟杜家有仇？

        一时间杜少清陷入了沉思。

        这家戏班子的水平还是相当高的，不然也不可能有本事在长安大剧院演出，随着故事的推进，观众们的心弦也一次被提起来，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感动，时而欢呼……

        小萱萱却脱离了父亲的怀抱，让小喵喵站起来走到窗边，自己坐在大猫身上，咬着手指头看戏。

        当这出戏演到最后，结局是一道天雷怒罚不孝子，杜荷被当街五雷轰顶而死，这出天谴不孝子也算是圆满落幕，所有百姓纷纷欢呼起来。

        尽管长安百姓知道这是对方夸张了，杜荷是被百姓打死的，没有被雷劈死，可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看戏的热情。

        百姓的欢呼，让杜少清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闺女呢？跑哪里去了？

        这还得了？看场皮影戏女儿丢了？

        下一秒，杜少清就看到下方观众堆里杀出一只斑斓猛虎，小萱萱骑着大猫，像是一个小小将军一样，直奔舞台那张幕布。

        观众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大猫已经飞扑直上，幕布直接被扯了下来，显出了后面的几个人。

        那几人哪里见过这场面？长安城里好端端的杀出一只老虎？所以都被吓傻了。

        小萱萱怒气冲冲的指着几个人骂道：“你们是谁呀？凭什么这么说我三叔？我三叔是好人，他没有下毒害我奶奶，他也没有被雷劈死，现在他正在外面打仗呢。

        你们这么说我家的坏话，是要挨揍的，我的小喵喵超凶超凶的。

        来，小喵喵，凶一个给他们看看！”

        说着还拍了拍座下的大猫，大猫配合的朝着几人嘶吼一声。

        一瞬间，台上台下全都乱了套了，观众们吓得四处奔走，生怕被这猛虎伤了性命，工作人员也不敢上来维护秩序，台上的演员被老虎盯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怔怔的看着虎背上的小女孩，一个个瑟瑟发抖着。

        其中也有不害怕的百姓站了出来，这些都是常见小喵喵的，知道这老虎不伤人，所以并不害怕。

        “小公主，你恐怕是年纪小不懂事，杜荷下毒害了亲生母亲，也就是你奶奶，这件事千真万确，你爹爹也知道的，所以他们这些人并没有瞎说，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小萱萱一脸愤怒的回头问道：“不可能，奶奶生病那次我也在长安，爹爹给治好了，说是奶奶自己吃错了药，不是三叔下的毒，你们这群坏人，为什么要冤枉我三叔？”

        百姓们纷纷笑了，孩子话嘛，真是天真，分明是神医故意哄孩子的，哪能说出真相？

        “是不是的，你回去问问你爹爹就知道了，我们这么多人作证，总不至于都说假话吧？”有人劝解道。

        小萱萱气得牙痒痒，“哼，谁知道呢，也许你们合伙骗我呢？总之我三叔一定是好人，他没有被雷劈死，好端端的在东北打仗呢。

        你们这群坏人，我警告你们，如果在听到你们胡说我三叔的坏话，我就让小喵喵一个个把你们都吃掉……”

        这时戏班子的管事老头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替杜荷出头？”

        旁边很快有人解释道：“这是长安萱阳小公主，乃是杜少清神医和长乐公主的女儿，杜荷正是小公主的三叔。”

        那管事老头点了点头，板着脸对小萱萱道：“孩子，你年幼无知，不懂人心善恶，回去吧，别再这里闹事，杜荷是好是坏，你家大人最清楚了。”

        “是啊小公主，你既然记得当年你奶奶生病的事情，那是否知道杜荷被打成残废，手脚尽断，如果不是他做了坏事，谁会把他打成残废呢？”有知情人提醒道。

        我、我……

        小萱萱想起了这件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怎么也不愿承认，自己的三叔会下毒害自己的奶奶，于是就这么坐在大猫背上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这下观众们尴尬了，什么情况啊？这个情景怎么像是我们一群人围着欺负一个小孩子，把人家弄哭了？这怎么办？谁来哄一哄？

        小喵喵一看小主人被人欺负哭了，立时大怒，朝着最后开口之人嘶吼一声，就要纵身扑过去，那人吓得亡魂皆冒，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心说完了，要交代到这里了。

        可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丧生虎口，面前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自己站在面前。

        小萱萱两眼泪汪汪的喊道：“爹爹，他们都是坏人，都在说三叔坏话，三叔是好人对不对？”

        杜少清一脸欣慰的上前抱下女儿，细心的给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当然，你三叔是个好人。

        咱们回家吧，别在这里吓到旁人了。”

        小萱萱撅着小嘴道：“哼，吓死他们好了，一群骗子。”

        这时那皮影戏班的管事站了出来，朝着杜少清呵斥道：“这位莫非就是长安杜神医杜驸马？听您的意思，是想要为杜荷张目？”

        杜少清脚下一顿，冷冷的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不屑道：“我在跟女儿说话，要你多嘴多舌？”

        那老头本能的往后退缩一步，但随即却上前两大步朗声道：“众所周知，杜荷下毒谋害亲生母亲，这种行径天怒人怨，乃是古今不孝第一，倘若这种事情都能被翻案歪曲，那不知道日后世间何分善恶？

        杜神医盛名在外，难道也要因为亲疏而蒙昧良心吗？”

        杜少清盯着那老头，若有深意道：“是什么人让你这般为舍弟扬名？不惜背井离乡一年走遍半个大唐，连年节都不回家，跑到千里之外的长安城来？”

        那老头神色一怔，旋即涨红了老脸道：“驸马不要血口喷人，老夫带队奔走一生，清清白白，从不为名利，更不受他人指使做事。

        我等虽然是市井小民，比不得驸马尊贵，也比不得驸马名声响亮，可也不是能这般肆意羞辱的。”

        大剧院的管事之人凑近了对杜少清解释道：“驸马爷，他们这个江南皮影戏班很是有名，世人皆传他们不图名利，只为惩恶扬善，所以我们才能准许他们借用大剧院演出。”

        杜少清不置可否，那老头眼神燃火一样盯着杜少清道：“老头子我今年五十有六了，当年家贫赶上饥荒，爹娘宁可饿死也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我活命。

        所以这辈子我的遗憾就是没能孝敬二老一天，哪怕是照顾他们一顿吃食也没机会。

        常人想要有父母孝敬而不可得，那杜荷倒好，亲生母亲好不容易养活他长大，他却不知孝敬，反而下毒残害？这般大恶，何以能够存活世间？

        也就是当年老夫不在长安，倘若时年我在场，定当生啖这厮血肉性命，不会仅仅是打断他的四肢留他在世上。”

        ……

        杜少清被这老头滔天的恨意吓了一跳，这话说的太生性了吧，我弟弟跟你都不认识，却像是杀你父母一般的血海深仇，啧啧，你够狠！

        连听了个大概的小萱萱也被吓得趴在父亲怀里默不作声。

        四周没走的观众却小声叫好，“大唐以孝治国，世间容不得对父母不孝之人，杜荷此僚当杀！”

        小萱萱看着发呆的父亲，小声道：“爹爹，咱们回去吧，这里，这里我不喜欢。”

        杜少清心里百味杂陈，没想到距离当年那件事都过去两年多了，时至今日百姓提起来还是这么大的仇怨，这么看的话，三弟想要站出来重新做人，恐怕难度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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