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痛苦的戒断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厉墨北，对他重复当初医生说过的话：“这药物直接作用于神经，一旦想要短期戒断，血液内药物浓度降低，会严重刺激神经！到时候，全部的神经紊乱！最剧烈的疼痛、最难忍的瘙痒、最疲惫的困意、最冷、最热、最漫长的时间感……一切交替而来，没有人能受得住！”

        这些话，医生只讲过一遍，我就一字不落地记住了。

        因为太可怕！

        厉墨北再强，他也不是个机器人，怎么可能承受这些？

        说完了，我眼眶里没出息地涌出热泪，晃着他肩膀说：“你不能这样发疯，强行戒断，你会死的！”

        “可是现在不去戒断，我想做的事，根本不可能完成！”他许久没这样对我高声呼和，我被他吼的一下子愣住了。

        他旋即又放低了声音，捧着我流泪的脸，柔声说：“欢欢，我知道你关心我，也知道如果提前说出这个计划，你肯定不同意，所以我才瞒着你。可是要多想一想！那个药物，它控制人的神经。如果我带着毒瘾，去帮松本润执行任务，万一被毒瘾控制呢？万一我到时候神智不够清醒呢？准备了这么多，国内的盛部长也一直在部署，不能因为我的失误，而功亏一篑！这些你都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将他用力一推，任性地大哭出声，“你有你的大义，你的理想和信仰！可我呢？你想过我没有？要是戒断过程中，你……你出现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让等在家里的贝贝怎么办？”

        我哭得伤心，厉墨北也红了眼眶。

        他突然手臂一伸，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差点勒的我背过气去。我浑身的骨头，被他勒的闷痛，可我半点也不想挣扎，宁可这样闷死在他怀里……

        终于抱够了，他松开我，望着我的眼睛，郑重地承诺道：“欢欢，你放心，我既然敢做出这种决定，我就一定可以在一个月内完成戒断。这一个月，松本润会去M国，咱们没有人监视，正好可以放开手。”

        晴子将松本润支去M国，原来也为这个。

        他们两人，计划的如此周到，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眼泪还是止不住，一想到那些戒断中会发生的事，我就哭的停不下来。我再次扑进他怀里，哽咽着问：“可是太痛苦了……戒断那么痛苦，我、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柔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只要你陪我，多大的痛苦都是小意思，相信我。”

        “……”

        除了相信他，我也再无办法。

        从那天开始，厉墨北就真的停止了服用药物。

        医生得知后，连连骂他找死，气得找上门来说：“真的要戒断，也要慢慢来！一次能减少的剂量，最多也就百分之五！你疯了？直接停药，这样会死人的！”

        可厉墨北不听，他只是强调他的理由：“我没有时间慢慢来了。哪怕是直接停掉，我都怕时间不够。要知道，完全戒断后，我身体看起来也会垮掉。在松本润回来之前，我还要留出时间，来恢复自己的身体和精力。”

        “你！你这简直是胡闹！”医生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你知道吗？”

        厉墨北抿唇一笑，口气淡然：“我生来就是为做不可能的事！”

        “你！”

        面对他的自负和执拗，医生毫无办法，最后只能认输，认命地帮他制定起不可能完成的戒断计划来。

        我悄悄蹭进医生的房间里，仿佛看着他，就能多抓住一丝让厉墨北平安的希望。他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看着我叹气，“我现在制定的计划，有一半都是急救。除了心肺复苏，就是注射肾上腺素，要么就是电击治疗和气管切口！”

        饶是我不懂医学，也知道，这些的确都是急救方案。

        声音越发颤抖，我哽咽着问：“真的、真的就危险到这个地步？”

        医生无力地说：“每条神经都紊乱，你说呢？你要知道，脑部的神经，不仅控制情绪和记忆，还控制体内器官的正常工作。他管心跳的神经，突然乱掉了，心不跳了。不去做电击，怎么办？只能看着他去死了！”

        他口气不善，也是因为关心厉墨北。我不生气，只是越发难过担心，悄悄咬住了嘴唇。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他没好气地继续说，“更严重的，是对人心理的摧残。绝对的抑郁和狂热，会一齐向他大脑中涌来。每年抑郁症自杀的人有多少，你也知道的吧？也许厉先生他，抗得过生理上的摧残，抗不过心理上的折磨。不然的话，松本润怎么会那么肯定，这种药物能控制住他呢？”

        “……”

        那天，医生对我说了很多。

        最后我全身都是软的，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那个房间走了出来。

        而接下来的几天，在厉墨北身上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一一验证医生告诉我的一切。

        厉墨北先后出现了八次休克，有时是因为心脏骤停，有时是因为肺部突然无法自主呼吸，还有的时候，是肾脏停止了分泌激素……

        我眼睁睁看着那个最高大、最强势、最具有力量感的男人，一次又一次昏迷不醒，被推进手术室，接受电击、气切、人工呼吸……从一开始的惊恐担忧，到了后来，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像是自己的魂魄，也跟着他走掉了。

        停药后首先发生紊乱的，就是这些内部神经。

        终于熬过器官衰竭和骤停的阶段，就到了医生口中的，心理折磨阶段。

        经过几天的身体折磨，他几乎水米未进，全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整个人都瘦的脱了相。而心理上的巨大摧残来袭的时候，他无助地像个孩子，抽泣着、颤抖着、只能瑟缩着向我怀里钻。

        “欢欢……欢欢……”

        他口齿不再清晰，一开口，满口的牙齿都在打颤。他只能含混地叫我的名字，双手无力地抓着我，不停地叫，片刻不停。

        “我在……我在呢啊！”我心如刀绞，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拍着他后背，温柔安抚，“墨北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他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癫狂地点头。他一会儿大哭，声音呜咽如同困兽；一会儿又用力挣扎，可虚弱的没了力气，打在我身上，都无半点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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