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颜妙以为翌日的请辞会是一场纠葛牵扯。

        要么会像之前几次一样借口颜婉的事留下他们，要么是借口司谦昏迷一事，给颜妙打上怀疑标签，不准他们走。

        熟料，马老太太面色虽有些肃穆，但几句话便轻易放他们走了。

        搞得颜妙心里不上不下的。

        她可为了这次请辞准备好几套说辞，还特地提前给苏氏做了口条培训，逻辑辩论版、真心实意版，实在不行，她还有一版一哭二闹的。

        没料到事情意外的顺利。

        连颜婉都没下绊子，等等，颜婉呢？颜妙疑惑四处看看，确实没见颜婉出来。

        莫如晴自老太太院子里送她们出来，见颜妙四处张望，垂头小声道：“表姑娘昨晚着凉，不能送夫人和颜二姑娘。”

        颜妙点头，从小桃手上拿过包袱：“既如此，劳烦莫姑娘帮我还给姐姐，这是她昨日借我的衣裳。”

        两人说道几句便预备分开，恰在此时一行小姑娘们在门口遇上，热热闹闹的便进来了。

        为首的是身量还未长开的惜娘，惜娘身旁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姑娘，乃是何氏娘家侄女。

        何氏刚嫁过来时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跟司谦和惜娘都相处寻常，等后来发现子嗣缘薄，便打主意把娘家侄女嫁给司谦，以防养老。

        除惜娘和何大娘子外，还有两名同惜娘岁数仿佛的小姑娘跟在她们身后，那是长房大老爷的庶女。

        所以说啊，这位大老爷明明不若贾赦荒诞，马老太太也不是那么偏心，他还是被这般压制，是有道理的。

        人人都知道他体弱，不求他学得文武艺寻求上进，他就只管保重身体好了嘛，结果读书的时候保重身体了，生孩子的时候倒是不遗余力。

        另一边便是元娘，元娘身旁站着的同样是自家表妹，郭氏娘家侄女，郭氏此前一边把侄女挡在眼前，话里话外的要结亲，不让老太太插手司谆的婚事，临了反手便给司谆定下与王府的婚约。

        但她也没立刻与娘家翻脸，侄女被娘家接回去几日，又被她接了过来。

        而在元娘与郭家姑娘身后，同样是二房庶出女孩。

        几人边走边打机锋，抬眼便见到颜妙和莫如晴，元娘先道：“听闻颜妹妹要走了？怎么这般急，本还想给好好妹妹践行呢。”说着喊身旁一人道：“刘妈妈，把我前几日得来的镯子取来，我要送给颜妹妹。”

        颜妙嘴角抽搐，这古人很多称呼她都能适应，喊爹娘什么的已经特别自然，唯一还觉得别扭的就是要喊这些嬷嬷们‘妈妈’，她张口老想喊阿姨。

        等刘妈妈取了一个匣子过来，元娘便道：“这是好物件，能养人的玉，你可一定要时常佩戴。”

        颜妙点头，特别客气的推辞，实在推辞不过方收下了。

        两厢就此别过，颜妙和苏氏搬去买好的宅邸，那里早早就让人收拾过了，搬进去后又着人去给颜茂送封信。

        颜妙吩咐小丫头：“把我之前做的屏风摆出来。”

        之前在侯府里接住，既不敢擅自改动人家住房格局，也不敢放出太华丽的摆饰，一切规规矩矩寻常着来。

        颜妙身受名著影响，按照宝黛二位客居少女的行事综合着来，不见宝钗房间按照‘雪洞’布置，家里钱财还是被王夫人想方设法要去大半，可见财不能乱露。

        苏氏好几次被奚落，还想拿出家里藏品给大家看看，都被颜妙拦住了，苏氏都说她不该小心的时候太过小心。

        但现在，只有自家人，尽可以按照自己喜好布置房间，不说多么奢靡华丽，至少要舒服呀。

        譬如，那贵重的木椅她就不喜欢，赶忙叫人搁上抱枕坐垫……

        这一番布置料理，午饭都是囫囵吃的，晚间才略收拾好，但也只是大概，之后家宅各处还有的琐事要打理呢。

        连着好几日，才把上下全部安置妥当。

        颜妙和苏氏方让人捧着点心与街坊邻居各处拜访，又写了帖子客客气气送到侯府，还意思意思的邀约了府里姑娘们过来做客玩。

        当然都是玩笑话，想人家侯府千金也不会愿意落脚与她们这不到三进的小门小户家里，颜妙压根就没准备待客。

        偏偏没过两天颜婉还真过来了。

        虽然颜妙知道她算计自己，颜婉也知道颜妙知道自己算计对方，但是毕竟没有拿到明面上说开，也没撕破脸。

        那么颜婉就有资格来这里，且不是做客，而是以原配嫡长女的主人身份，礼数上谁也无法阻拦她。

        颜妙神色淡淡，苏氏态度不好，颜婉毫不在意，还特地挑了颜妙旁边的院子住下。

        她本来是要和颜妙同住一个院子的，说反正不会多回来住，不必麻烦另外收拾，不若与颜妙同住，顺便和妹妹亲近亲近。

        颜妙严厉拒绝后，颜婉才退而求其次的占下颜妙旁边的院子。

        这两进半的宅院拢共才四个院子，最外围的半进倒座算下人居住，内里两进，每一进说是有两个院子，实则只是用中间的草坪隔开算作分院，其实同一进在大户人家里只能算一个院子。

        也就是说，颜妙对面便是颜婉的房间。

        另一进苏氏带着三娘住了一院子，还剩一方地是留给颜茂的。

        本来，苏氏是想让颜妙和自己一块住里边，颜茂住外边的。

        但颜妙觉得搬出来，不再是深宅内院，她怎么的也要借机会上个街，便不是很愿意住太里边，哪想到会被颜婉缠过来，早知道她就和苏氏分院子了，就不信颜婉做得出来把长辈赶走的事。

        颜婉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待了两日，颜妙总防备着她再搞事，每次她出现，都要狂刷系统，看有有没有特殊任务。

        但这两日相安无事过去后，颜婉便规规矩矩告辞离开了。

        等颜婉走后，苏氏才跟颜妙道：“那丫头古古怪怪的，老问我你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物件，莫不是疑心你爹给她留的东西被咱们给瞒下了？”

        “她娘留给她的嫁妆我可从来没沾手过，后来直接被老爷送到侯府里去，至于你父亲留下的的，哼，老家田地全给了那庶子，那些商铺现银子可大半都是你当初想出来的法子挣下来的呢。”苏氏不服气道：“她竟然好意思提，那都是你和你哥哥的，她想都别想。”

        苏氏说起这个十分有底气，便是侯府出面来问，她也是不惧的。

        因为此时规矩，颜婉的生母留下的嫁妆，不该只给颜婉，怎么也要给颜琅其他子嗣分一分。

        反而，颜琅的遗产，除了安排给女儿的嫁妆外，都会留给男嗣，而男嗣中颜茂占嫡长，当拿大份。

        在庶子继承乡下田地之后，剩余的全留给颜茂确实合情合理。

        但怎么说呢，在苏氏和颜婉对立之时，颜妙固然站在苏氏的立场上。

        可其实本心里，她既不觉得颜婉生母的遗产应该分给她和颜茂，同样不认为颜琅遗产，颜茂就里该继承大头。

        这都是时代的错。

        颜妙无法与时代掰头，也没改变世界的能力，便默不吭声，没接苏氏的话。

        苏氏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同意呢：“你可别像茂儿一般，读书都读呆气了，真把那丫头当亲姐姐对待，人家对你可没有一丝真心。”

        颜妙点头：“我知道。”算了，反正连她和颜茂一母同胞，都分不到多少东西，颜婉想要颜琅遗产也只能去和颜茂争。

        到时候看颜茂自己态度吧。

        两人说完，苏氏又劝颜妙搬来跟自己一块住。

        颜妙还是没同意：“估计姐姐以后也不会再过来了。”看她这两日眼底发青就知道没睡好，那空院落可没她在侯府居住环境好，应该不会再过来找罪受。

        等到晚间，颜妙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恍惚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有些烦恼的扯着被子蒙头，想拦去恼人的声响，眼前却突然弹出满屏大写加粗的感叹号。

        颜妙一下子清醒了，而后才察觉不对。

        外边，有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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