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出营办了个差

江宣有了正式官身后,  能领头办的差事立马多了起来，回虎贲卫后才待了一天，转天就接到了个外差,  让他带一队兵去下面涿县帮县令“震慑宵小”。

        江宣当下从自己的五十个精兵里考核选拔了十个，让赵海推荐了他手下三个普通兵，又让另一个划到他名下的七品都尉钱山荐了三个，再带上周早、江显高,  最后一行十九个人，领了马匹、武器,  当天下午就出了虎贲卫营门,  快马往涿县去。

        与此同时,  上京城里,  魏思安带着一堆护卫、长随,  兴冲冲出了门去赴江光祖的约。

        江光祖现在在兵部观政，按制要等一到三年后考核合格了才能正式授官,  但他不想等那么久,  这段日子一直在努力跑官，魏思安就是他攻略的一个重点,  魏国公府有皇子、有宠妃,  安排点低品级小官的能耐还是有的。

        就是可惜，魏思安手里没什么权，还得通过他再搭上魏世子甚至魏国公才行,  江光祖心里遗憾叹气,  面上打点起精神,  “三少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魏思安左右看了一眼，见酒楼包间里都是两人心腹，那事之前闹得不小,  也算不上什么隐秘，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实在痒痒得厉害，现在特别想找人说道说道，于是凑过去小声叨咕道：

        “还不是那个江四，之前惦记二驸马位子的人不少，结果那家伙突然蹿出来摘了桃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多少人看他不爽。”

        “也该是那个江四运道不行，正好遇到太子办宴，席上太子笑言要给他送美人，宴后就有人买通了茂园一个管事，真给他送了四个美人，以太子的名头！”

        “结果……那家伙也是真敢，转头就光明正大地把人全送给了二公主，直接把太子和章临之比了下去，好像就他是阳春白雪一样，呵呵！”

        魏思安满脸讽笑，他也是惦记过二驸马的，虽然后来章临之被革了大驸马名头，他家里又调头继续去谋大驸马，没想到又出了个岑玉裁，之后还没等他们再回转去二公主身边使劲，江四那家伙就摘了桃子！

        他看江宣不爽得很，当下特别幸灾乐祸，“江四是表白了他自己，但这么不给太子面子，怕是好好得罪了……”我们心胸不太广的太子殿下，特别是陛下还表了态，太子颜面受损，依太子性子——

        魏思安含混道：“估计不会就这么放过那小子。”

        江光祖迅速把魏思安的未尽之语猜了个七七八八，低头垂眸，眼帘下的眸光闪烁，江夏侯府居然得罪了太子，那可是堂堂当朝太子！或许他的转机来了……

        江光祖嘴上跟着问了句，“谁这么大能耐，居然能买通茂园管事？”

        魏思安这会心情正好，加上江光祖这段日子的招呼挺恭敬贴心，再说这事做得不隐蔽，现在怕是别的皇子那边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就小声说了从他大哥那得知的内情，“自然是王家和文渊侯府，茂园的管事也不是谁的钱都敢收。”

        江宣这边，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涿县，等跟当地县令汇合后，才得知对方是查案查到了本地一个大族头上，怕衙役们靠不住，所以捏了个县里偏僻处有宵小作乱的借口向上面申请了虎贲卫过来协助。

        京畿地区的县令不管能耐手段怎样，消息一般都比较灵通，验过江宣出示的文书，得知了江宣姓名、官职后，涿县令立刻认出了江宣正是不久前那个新科武状元、圣旨钦点的二驸马，本身还是侯府子弟。

        更加热情之余，涿县令就跟江宣商量想把江宣的名头放出去以做震慑，省得本地大族头铁生事，导致小事变大事。

        官场上有一个歪路子，就是先放任事态扩大，等局面更糟糕的时候自己再出面平乱，到时得到的功绩也就更大，江宣自然没这样的心思，当即应下，宽了涿县令的心，还建议对方速战速决，直接打人一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们一行人马过来的动静不算小，怕有人得信后磨灭罪证。

        涿县令本就有意好好办案，现在也想在能通天的驸马面前表现表现，没准就传到陛下耳边了呢，当下欣然应允，之后两方通力合作，当天就逮捕了所有涉事人员，连夜开始审问。

        主要案情就是两个本地大族家的子弟见财起意，仗势欺人、抢占他人财产，结果意外逼出了人命，两人一边伪造人是自然死亡，一边各处警告、封口，不想苦主儿子暗里找关系直接告到了县令面前，县令决定依法查办。

        经过五天四夜的审讯、开堂后，最后涿县令按律把两个主犯都判了个绞监候，判罚归还苦主一家被占的家业并赔偿其一笔不小的丧葬银子，其他从犯也各有处置。

        期间当地大族只最开始时候反抗了一下，等知道江宣名头后就老实了下去，之后全程乖巧配合毫不作妖，还主动约束族人不许裹乱，判令下来后给银子也给得很痛快，压根没给江宣收拾他们的机会。

        审案部分江宣旁观了全程，办得没什么问题，不存在冤枉人的地方，涉案人员也一个没漏。

        最后判罚的丧葬银子虽然不少，但名为治丧费用，其实里面还包括了后世的一些事故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失费等意思的费用在里面，大周在这方面的名头起得没那么细，不过《大周律》里这种判例不少，属于“有法可依”，判得金额并不算过。

        大周的县令、知府、布政使等临民官没有执行流刑、死刑的权利，相关案件必须上报刑部，刑部那边会再复核一遍，有问题的话会派部里属官过去重新审理，确定没问题的话则会集中挑个日子执行——死刑一般是秋后农闲时候，流刑各季节都有。

        江宣又看着涿县令把几经检查确定无误的案卷副本、自己的判令等通过当地驿站的官方驿卒上呈了刑部，还帮想变卖了产业去京郊安置的受害人家属处理了买卖、迁移户籍事宜，这趟差事在他这才算终于办完。

        至此，也不过江宣一行人到达涿县的第六天下午。

        拿了涿县令开具的证明己方一行人的确按时到达并有效协助了其办案，还被花式夸赞差事完成得非常好的文书后，终于不用再不错眼盯着的江宣带着手下去看了看二公主曾经特地过来看雪景的涿县双塔。

        现在没有积雪，但一片青翠葱茏中，登塔远望也别有一番风景。

        江宣在塔下买了点纪念品，自掏腰包请手下就近吃了顿很有当地风味的晚饭。

        等吃完晚饭回到县衙客院，涿县令过来拜访，送了一笔车马费。

        上面来人帮忙办事，给点车马费，或者说好处费是官场惯例，要是别人过来，照定例办就是，但江宣来头实在有点大，涿县令最初怕送了惹来江宣讨伐他贪腐，这几天见江宣行事虽然雷厉风行，也没接涿县任何乡绅、富商的请见和送礼，但人瞧着并不教条，懂变通，也守约定俗成的一些官场规矩，思之再三后，最后还是决定这笔车马费得送。

        涿县令主动给江宣找台阶，“在下知道江校尉不在乎这点小钱，但官场定例如此，而且各位虎贲卫的好汉跟着校尉跑一场，总得落点酒钱不是。各位好汉是帮我涿县办事，这份酒钱当然得我们给，万不能让江校尉替我们出了，不然就是我们失礼了。”

        这番话也是涿县令的真实心路历程——一群兵丁辛辛苦苦出差一趟肯定得得点好处，他们不给，就得江宣自己掏腰包给手下发好处了，事情不能这么办。

        江宣不置可否，低头直接拆了放银子的牛皮纸封筒，只见里面是十个五两的小银锭。

        涿县富裕，县衙账上资金很不少，五十两不算什么，按这些日子听来的各种消息，这个数差不多就是这边对他们虎贲卫来人的“定例”了，并没多给。

        江宣收了一半，把另一半退了回去，“县尊有心了，这一半我就代手下收下了。”

        这种车马费一般他这个老大拿一半，剩下的才是跟过来的大头兵们分，官场规矩他对抗不了，也不能挡着手下人发财，但自己的那一半可以不收。

        涿县令愣了一下，又委婉劝了几句，见江宣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而且这个结果也不算孬，最后就没再多劝。

        送走涿县令，江宣把手下都叫了过来，让众人各自都说说这次出差的心得体会和疑惑之处，再就着他们说的指点、解惑、教导一番。

        教导完，眼看天色也黑透了，江宣拿出那二十五两银子，进行此行的最后一件事——分润好处。

        “这是县衙给的一半车马费，这次你们表现都差不多，就所有人均分吧。”

        均分就是每人一两三钱多银子，看着不多，但虎贲卫普通兵一个月能到手的真金白银也就七钱，精兵才有一两——当然朝廷供他们吃住训练的花费比这个数更多。

        加上在场过半人都是出身农家，真家里一点不差钱的一个没有，这次也不过只出来七八天而已，更别说还是在朝廷给的俸禄之外的额外收获，当下众人都喜气洋洋的。

        把银子给了周早，示意他操持后面的琐事，又嘱咐众人早点睡，明天还要启程回虎贲卫后，江宣就让人散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恰逢涿县大集，江宣想了想，还是带着人去集市上逛了逛，买了点小玩意，最后上午巳初（9:00）左右才动身出发。

        回程不用那么赶，加上还要顾着其他人的马力，晚上在驿站歇了一夜，等翌日中午，江宣才带着人回到了虎贲卫。

        交还了马匹、武器，又给随行的人放了半天假，让他们明早再继续操练后，江宣把自己的包袱给了江显高让带回去，跟着抬脚去了江兴德那。

        江兴德已经吃过午饭了，但现在他看江宣顺眼得很，当下就让老杜赶紧再去整治一桌吃的去，万不能饿坏了他家麒麟儿。

        用过饭，把涿县令写得特别花团锦簇的回执给了江兴德，江宣此次差事才算全部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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