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我在安纳海姆逗留了两天，期间一直住在凡妮家，白天她陪着我去海边散步，去公园荡秋千，陪我去看我那中道崩组的事业——看贝拉那群可爱的毛孩子们还有他们的主人。

        皮特太太听说我要去纽约念书，以后都不回来了。她伤心地捂着胸口，表示她会一直思念我的并且会祈求上帝保佑我健康平安。

        我摸了摸波特太太挂在我脖子上的十字架，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就在纽约了。

        不知道那里又是什么样子的。

        凡妮挽着我的手臂，毛茸茸的外套蹭着我，我们说了一路的话，最终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我回到了我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理查德和布莱森都已经在门外等着我了。

        我和凡妮抱了抱，我听见她啜泣的声音，松开她时，看见她眼圈都是红的。

        “愿上帝保佑你。”

        我笑着看着她哭，心里不是不动容，只是这几天哭得太多了，眼泪都要哭干了。

        “照顾好自己，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我坐上了车，汽车启动，凡妮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我把车窗关上，坐好之后理查德开始寒暄，无外乎是一些路上注意的事项以及落地报平安。

        我心里满是离开的惆怅和去往陌生地方的迷茫，也没怎么听他说些什么，只是点头、再点头。

        机场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我预订的是夜航，想着睡一晚上醒了就到了，也不影响休息。

        本来我想自己买机票飞过去的，但是经过了凡妮的劝解，我还是接受了理查德的好意——他表示他会为我准备好机票，并且送我去机场。

        但我们三之间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脉脉温情。

        我自己去后备箱提上了行李，布莱森手忙脚乱地想要提过去却被我婉拒。

        “谢谢，我自己可以。”

        理查德停好车，跟着我们一起上了电梯。

        就连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路上只有沉默。

        我拉着箱子走在前面，一个人去值机，队伍很长，布莱森一直跟在我身侧，我拒绝他的帮助后他就一直和我保持这样的距离。

        到我了。

        我艰难地把箱子放上去过秤，布莱森一言不发帮了我一把，否则我连人带行李会一起栽到传送带上。

        我低声说了谢谢，就和工作人员交流起来，她见我是未成年人，又是年纪显小的亚裔，就问我需不需要空姐陪同。

        我想起我从中国飞来的时候也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空姐领着我下飞机把我带到了出口。

        物是人非，我又要从这里出发，去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我本想谢绝，但是想到布莱森和理查德要跟着我我也怪不自在的，还不如跟空姐走，于是思忖二三，我笑着同意了。

        布莱森还在旁边等着，工作人员告诉我，我是头等舱，待会儿会有空姐带我去贵宾休息室，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点点头，拿好东西，径直走到布莱森身边。

        “你们回去吧，会有空姐陪我一起走的。”

        布莱森凝视着我，眼里是我不敢去细看的隐痛。

        “没事，等她来了，我看着你走。”

        他想要轻抚我的脑袋，手刚伸出来就被我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他笑笑，尴尬地落下。

        “请问你是薛小姐吗？”

        空姐地发音怪怪的，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叫我，愣了一拍才点头答应：“是我。”

        空姐说了一些感谢我选择泛美航空的话，然后就主动帮我提起行李，示意我跟上。

        我没想到这么她会来得这么快，我本来还想和布莱森说两句，缓解一下尴尬的。

        “那，我走了。还有，对不起。”

        我一边回头说着一边往前迈步。

        布莱森腿长，一步跟了上来，“没有对不起，我送你过去。”

        贵宾室就在前面了。再煎熬也只有这短短的几分钟了。

        我已经拒绝了他一次，实在不好拒绝他第二次了。

        “走吧。”

        我以为他是有话跟我说，没想到都走到贵宾室门口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挤出一个笑容，“那么，我就走了。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我看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连迈出的步子都是轻飘飘的。

        我都已经转身了，布莱森又叫住我。

        “佳佳，手机拿好了吗？”

        我回头，摸了摸放在荷包里的手机，点点头。

        他笑了笑，朝我挥手。

        “我把我的手机号存进去了，上飞机记得关机，落地了再开。还有，记得给我电话。”

        我回望着他不置可否。

        快六个小时的飞行稍微有点累，还好是头等舱，盖好空姐发的小毯子，戴上眼罩我就一路睡了过去。

        醒来推开舷窗，云层之上一片金光，云层之下是城市河网，好一派繁华景象。

        即将降落的拉瓜迪亚机场是纽约三大机场中最小的一个，但由于最靠近曼哈顿，这里也是繁忙异常。

        还是那位空姐，领我下了飞机后又带我去去了行李，然后陪着我等妈妈来接。

        我这才后知后觉将手机开机。

        一下子据跳出来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两条短信。

        妈妈的、凡妮的、还有布莱森的。

        我先给妈妈回了电话，她语气轻松，告诉我她还有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给凡妮打过去，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妈妈抱着诺亚出现在机场门口。

        我和凡妮说了一声据挂了，冲过去抱住妈妈。

        万圣节后她就带着诺亚先行一步来纽约看房子以及准备我入学要用的资料，算起来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

        被我们俩人加载中间的诺亚笑得很开心，以为我们在跟他玩游戏，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着。

        妈妈把诺亚交给我抱着，自己拎着箱子走在前面，放进了一辆吉普的后备箱。

        “这是管朋友借的车，今天来接你，有车才比较方便。平日里出行，纽约的地铁就够用了。”

        妈妈笑着解释，坐上了驾驶位，我把诺亚塞进儿童座椅，给了他一个玩具让他自己玩着。

        我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问：“妈，我们现在住哪啊？我听说纽约什么都很贵，要不我还是趁冬假去唐人街打打工吧！”

        来之前，我去了向往家一趟，给他说了前因后果之后，深知生活不易的向往同学就告诉我，法拉盛是华人聚居的地方，我以后去了多半也是住在那，要是实在手头紧，也可以去唐人街刷刷盘子挣点生活费。

        我深信不疑，已经做好了过来就打工的准备。

        没想到妈妈扑哧笑出了声。

        “佳佳，妈妈当年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内，现在把你接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去刷盘子的。”

        妈妈透过后视镜看我，“你放心，妈妈买好了公寓，学校也给你联系好了。这个假期你就好好适应一下纽约的生活，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妈妈专门给你布置了一间画室，要是累了，也可以下楼去公园转转，去周边的商场也可以，不要憋坏了，啊——”

        我点点头，这又是有画室，又是楼下有公园商场的，这房子得多贵啊！

        难道妈妈拿了离婚赡养费报复性消费了一把？

        我有点担心，又不好说什么，靠着头枕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是在地库里。

        但这个地库怎么看怎么像是酒店的地库，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妈妈下车拿东西，母女俩说说笑笑抢着提箱子，快走到电梯厅那才想起诺亚还在车上。

        把他抱出来，他还在睡着，粉嘟嘟地小脸看起来分外可爱，我忍不住亲了亲。

        “妈，我们这是去哪啊？”

        电梯轿厢装饰得金碧辉煌，刚进来地时候还有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为我们开门，要不是我把行李紧紧把在手中，连箱子他们都得给我送上楼。

        “回家啊！”妈妈刷了指纹之后，楼层自动亮起，我看了一眼，是13楼。

        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很昂贵，而且是昂贵得得让我心慌得那种。我真怀疑我妈是把后半辈子的钱全都砸在这了。

        “佳佳，你别皱着眉头好不好，不知道的以为我绑架你来的呢。”

        “不是，我……”

        “你放心，真没花多少钱。你妈在美国打拼这么多年买这套房子不算吃力，还不用卖了你换钱的！再说你看看，13楼，他们美国人忌讳这个，没人买，价格很低得，妈这是捡漏呢！”

        她开了个玩笑，我也跟着傻乐。

        说到底我还是很信赖妈妈的，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放下心来，好奇地打量着。

        13楼很快就到了，出来是两户，我们是左边的那家。

        指纹锁碰上正确的指纹，发出嘀嘀嘀的声音，门很快弹开，妈妈走在前面把箱子推了进去，“欢迎回家。”

        穿过门厅，极为开阔的客餐厅就映入眼帘。

        铜质的吊灯，一副巨大的女人侧颜的油画，红色的羽毛单人椅还有透明玻璃的悬浮茶几。

        我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觉得好看富贵。

        “妈，我是你亲生的吧？你中了彩票也不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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