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管家

突破就要庆祝是穆良谨三人来到玄雷峰之后立下的规矩，当晚再次为连盈设宴。

        这一次烤的是一头妖兽，与龙鲟同是门内饲养的，名为雪斑鹿，鹿角状似灌木，洁白无瑕，毛皮上有一团团白色的斑点，似云似雪，四肢修长，肌肉紧实，剥了皮架在火上，滋溜溜地冒着油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掌勺换成俞昭修，他是木属性单灵根，无法使出灵火，便养了一团异火为己所用。

        他如同炼丹一般操控着异火，确保每一个部位的火候都恰到好处。

        这就是为何由他来利诱黑豹开门，黑豹最喜欢吃他烤的妖兽，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炼器也需要异火，连盈双手托腮从旁观摩。

        元凌珍兴致勃勃地开口：“师妹，除了《天衍剑谱》，你还选了什么厉害的功法？”

        顶层的功法都是不世之传，没机会学，能了解一下也好。

        连盈如实道：“《千机百炼》。”

        “啪——”异火中爆开了一个火花。

        元凌珍声线微颤：“千机百炼，听着像是与炼器有关。”

        “嗯，是关于炼器术的功法，我想与师兄师姐一般，剑术与炼器术双修。”连盈一脸憧憬。

        “呼——”异火的火势突然变得猛烈，肉香中隐隐夹杂着一股焦糊味。

        黑豹抬起爪子在俞昭修的肩头抽了一巴掌，异火随之缩成小小一团，随风摇曳，忽明忽暗。

        穆良谨、元凌珍、俞昭修不约而同地相互交换眼色：“坏了，他们一不留神把小师妹带歪了！”

        习剑之人很多，但只有一门心思走剑道的修士才能被称之为剑修，即墨驰是剑修，连盈作为他的嫡传弟子理应是剑修。

        元凌珍强做镇定，试图抢救一下：“师妹，你与我们不同，我们只是师父的记名弟子，学什么都没有关系，你是师父的嫡传弟子，要继承他的衣钵专注剑术。”

        “可我想学炼器术。”连盈说出一早想好的说辞：“我出生的地方只有牛车代步，原本要走上两年才能到凌霄宗，乘坐师父的飞舟只用了三个月，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炼出这么厉害的法器就好了，所以看到《千机百炼》的时候我就留下了，师姐放心，我不会因为学炼器术而耽误练剑的。”

        闻言，穆良谨三人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与异火一同消失了。

        若仅仅是效仿还能纠正，连盈想要学习炼器术的念头是出于本心，且《千机百炼》已经融入了她的识海，即便约束她的行为也约束不了她的心，她已经当不了剑修了。

        啊啊啊！师父的独苗苗没了……

        连盈眼珠子偷偷转过去扫了一眼三人懊恼又绝望的神情，又迅速摆正。

        男主就是剑修，她手持剧本自然知道何为剑修，直接说出来那三人肯定会想办法劝阻她，便想出这么个装傻充愣先斩后奏的法子，把问题抛出去。

        那厢穆良谨三人凑在一起低语，

        “怎么办，小师妹没有剑心！”

        “若是被门内知道，一定会收回她继承玄雷峰的资格。”

        “小师妹是师父的弟子，是我们的小师妹，不能让她走。”

        “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能外传。”

        “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

        商议好对策，三人止住话头，由穆良谨出面对连盈道：“修道修的是本心，你想学炼器术，我们不会阻止，只是你若不能使出师父独创的剑法，就会失去作为师父嫡传弟子的资格，失去留在这里的资格，门内会为你另选一位擅长炼器的师父，又或者将你降为内门弟子。”

        连盈何尝不知当下的境况，当即表态：“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早日习得师父独创的剑法，不辱师父的威名。”

        她承了即墨驰的情，又得到穆良谨三人诸多的关照，为了他们，为了自己，一定会守住玄雷峰。

        主次分明，没有一歪到底，穆良谨心下微定，面色缓和了些许：“师兄相信你，以你的天赋和悟性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做到，希望你也能答应师兄一件事。”

        “师兄请说。”

        “在剑术小有所成之前，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学炼器术。”

        当一个人功成名就之后，就不会有人在意他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走歪路”。

        连盈也正有此意：“我答应师兄。”

        一个人的喜好很难扭转，但可以适当引导，穆良谨跟着道：“如果师妹能够使出完整的天衍剑，师兄就带你去取异火火种。”

        异火火种是从火山中孕育而生，如同植物的种子有优劣之分，大致被分为两类，一类温度低，火势小，只能用来烧火做饭，另一类能够满足炼丹和炼器所需，在这其中也有一定的差异。

        谁都想要一个好种子，使用的时候能够事半功倍，有穆良谨相助，机会更大一些，连盈喜出望外：“谢谢师兄。”

        晚宴继续，俞昭修在黑豹一错不错的凝视下烤熟了鹿肉，四人一豹愉快地饱餐一顿。

        散席后，穆良谨将一个花纹繁复的小瓶交给连盈：“将这里面的灵液滴在剑身上，可以养剑。”

        连盈接下瓶子问道：“多久用一次，去哪里能够找到这种灵液？”

        自己的剑自己养，不能总是麻烦穆良谨，让他破费。

        穆良谨道：“这一滴就够了，无极剑属木，水生木，剑匣中有水灵，本身就能养剑。”

        连盈一直觉得剑匣比起剑鞘太过笨重，听到这番话才明白意义所在。

        她收起小瓶返回洞府，刚走到门口，黑豹叼起她直奔浴房，在门外守了小半个时辰。

        连盈身上沾染了烟熏味，不洗干净黑豹是绝不会允许她踏入即墨驰的寝房。

        对此，连盈表示寄豹篱下不易。

        ……

        小境界是个累积的过程，大境界就像一堵墙，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冲破，譬如顿悟，战斗等等，因而处于巅峰阶段，大家会去学一些功法，或是外出历练，寻找这个契机。

        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卡在某个境界，直至身殒，连盈知道自己不会卡在炼气境，只是她的墙比别人厚，魔族血脉会压制人族血脉的成长，破纪录是不要想了，只盼不要耗时太久。

        对于原身的修炼历程，在得知女主从中做梗后，就不具备参考价值了。

        从第二日起，连盈开始跟着穆良谨师兄妹三人学习剑法。

        从持剑姿势，基础剑招，到凌霄宗弟子必学的《凌霄剑法》。

        至于《天衍剑谱》，受门规和禁制所限，不可言传，只能凭借连盈自身对剑法的领悟慢慢摸索。

        成与不成不好判断，穆良谨自有鉴别方法，师兄妹练剑的地方有一块玄铁石，穆良谨要求连盈在不借助灵力的前提下，能够用木剑在上面留下剑痕。

        关于这一点，连盈觉得穆良谨当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穆良谨三人的佩剑只需力道足就能在玄铁石上留下痕迹，她用的是木剑，用力过猛就断了。

        所以，她要做的是用剑气隔空留下剑痕，难度可想而知。

        这若是能做到，只要她不暴露自己会炼器术之事，就没人会怀疑她的剑心不纯。

        好在穆良谨只规定她练剑的时间，并未阻止她学习炼器术，她并无任何不满。

        没有异火无法炼化材料，连盈从青霞峰的商铺买了一些无需炼化的材料以及操作工具。

        迄今为止，她在宅子里的活动空间只有两处，寝房和浴房，做法器需要工作台，需要向“包租豹”申请。

        “吼——”黑豹脑袋一甩，拒绝了。

        休想再踏足它主人的领地一分一毫。

        连盈早有所料，不急不恼，袖子一挥放出所有的炼器材料，堆了满地，左手拿起一块木料，右手拿着刀具，刀起刀落，木香四溢，木屑纷飞。

        “！！！”

        黑豹释放出灵力，凭空出现一道旋风，将连盈连同所有的材料卷到后院的水榭里。

        连盈暗暗勾起唇角，她一早就注意到这只黑豹有洁癖，即墨驰已经离开很久了，室内没有灰尘，室外连一片落叶都看不见，它绝不会容忍她将即墨驰的寝房搞得乱七八糟。

        水榭建在一片清澈的池塘边，宽敞明亮有桌椅，还有泡茶的器皿，外围有花草树木景色怡人。

        不错，是个好地方。

        连盈取出纸笔，向笔杆注入灵力，将《千机百炼》上面提到的灵纹绘制到纸上。

        看过整本书她得知，即墨驰的飞舟有动力装置，只是与机械科技不同，是用灵纹与特殊的材料组合来实现。

        一台机械的产生需要十分严谨，哪怕只是其中一个零件变形都有可能导致整体不再运转，连盈的手动能力习惯性的严禁，灵力输入均匀，灵纹一次成型。

        她向灵纹注入一道灵力，整张灵纸燃烧起来，慢慢化成黑灰，随之出现一道旋风卷着黑灰飞出宅子。

        连盈低头看向守在自己身边的“包租豹”，心说，这管家本事比她的智能管家塔格还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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