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双尾

留影石是一种很常见的法器，使用时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因而保存的影像十分有限。

        连盈用了一颗刻有聚灵纹的妖丹提供灵力，将录制时长改有限为无限，她找出事发时的影像通过传影镜向众人展示。

        死去的那名弟子关宏达刚刚突破筑基境，尚未学会御剑，徒步进入玄雷峰。

        监控设在峰顶入口处的一棵大树上，拍摄范围有限，没能看到后续。

        不多时，关宏达被一道旋风卷着扔回入口，是黑豹常用的清理垃圾的手法，这个时候关宏达只是发梢微微凌乱，法衣完好无损。

        他口中骂骂咧咧：“不过是一只畜生，连主子都没了还挑三拣四，有的吃就不错了。”

        见状，在场好些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真是不知者无畏，以黑豹的耳力这个距离听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因此被杀吗？

        影像接着往前走，黑豹并未对此做出回应，关宏达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站在死亡的边缘，捏着一本册子再次踏足玄雷峰。

        大家对那本册子再熟悉不过，是用于签收月例的凭证，人留名，妖留爪。

        黑豹不肯收下发臭的妖兽肉，自然不会按爪印，关宏达是想按头让黑豹认下。

        意料之中，关宏达再一次被旋风卷着扔回入口，此时的他发带断裂，披头散发，脸颊上多了几道血痕，法衣也出现了破损。

        很显然，他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但还没有出现那道致命伤。

        他扯着脖子叫嚣：“老子告诉你，你这次不收，以后就没有了！”

        “啧啧，有没有是他说的算吗，他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围观的弟子中有人忍不住开口。

        影像中，关宏达叫嚣之后仍不死心，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水瓶往掌心里倒了一点水抹在脸上，“哭着”去见黑豹，边走边道：“求求尊者可怜可怜我吧，我师父本就对我不满，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会把我赶回外门的，我资质差，悟性低，没有师父指点，就只能一辈子留在外门打杂了。”

        曹德庸：“……”

        众人：“……”

        当关宏达第四次出现在入口时，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身前出现了那道致命的伤口。

        事不过三，他的演技又如此拙劣，黑豹耐性尽失，下了狠手。

        目睹整个经过的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五个字——不作不会死。

        这一次关宏达终于知道怕了，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丹药服下，慌慌张张地顺着山道离开了监控的拍摄范围。

        元凌珍精神大作，扬声道：“你们看见了，他是活着离开的，他的死与尊者无关！”

        曹德勇当即反驳：“伤口是尊者留下的，我徒儿只是没有当场毙命，走到山下才断气。”

        “血已经止住了，并不致命！”

        “很多人都看见我徒儿死在玄雷峰的山道下面还能有假！”曹德庸哀嚎一声：“可怜我徒儿竟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丢了性命！”

        这事可不小，月例不合规，以下犯上，只要给他留一口气都不会被追究。

        邢玚更改了原判：“关宏达有过错在先，尊者惩戒过重，除去尊者称号，不再享受供奉。”

        玄雷峰不差那点供奉，黑豹的口粮他们供得起，但不能白白被冤枉，连盈道：“别急，他究竟是如何死的看一下就知道了。”

        一个拍不到全景，就装两个嘛！

        连盈从俞昭修手中接过另一个监控摄像头。

        第二个监控设在通往玄雷峰的山道入口，关宏达沿着山道进入拍摄范围，好似看到了什么，突然加快脚步，在离开山道的瞬间被迎面袭来的风刃击中，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鲜血喷涌，仰面倒下。

        监控没有拍到行凶者，但所有人都看见关宏达在弥留之际做出的口型：“师父。”

        他这是被补刀了，补刀之人毫无疑问就是他最后喊出的人。

        元凌珍抽出佩剑直指曹德庸：“曹德勇，你杀害弟子，贼喊捉贼，陷害尊者，该死！”

        小火狐蹲在她的肩膀上张牙舞爪，嘴巴里“扑哧扑哧”地喷着小火苗，同仇敌忾。

        “不是我……不是我，是有人害我！”曹德庸惊慌失措地否认，他怎么也没想到玄雷峰的人都走光了，还会被人用留影石拍下整个过程。

        不等元凌珍靠前，执法弟子已经用锁链擒住曹德庸。

        邢玚面向玄雷峰一众拱手致歉：“此事是我失察，令尊者蒙冤。”

        黑豹扬起脖子别开脸，它懒得计较这种破事。

        据书中所写，邢玚处事还算公道，这次的事只能说是能力问题，连盈没有抓着不放，转而道：“劳烦邢长老查明曹长老不惜杀害自己的徒弟也要陷害尊者的原因，昭告整个宗门，为尊者正名。”

        邢玚应下：“理当如此。”

        穆良谨跟着道：“请邢长老依照门规惩处今日在场对我峰上下言语不敬之人，我已经用咒术做了标记。”

        听到他的话，好些弟子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金色的咒文，慌忙讨饶：“我们知道错了……”

        他们还指望着进入内门后能拜入各峰，此事一经宣扬出去，没有哪个峰愿意收下尊卑不分的弟子。

        穆良谨问道：“你们为何会来这里？”

        他一早注意到这些人都是近几年才入门的新弟子，老弟子与即墨池和黑豹有过交集，不会这般人云亦云，更不敢如此口无遮拦。

        外门距离玄雷峰最远，飞舟才落地，照理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跑来看热闹。

        “我是听她说的。”

        “尊者的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

        一群人指来指去，最终指向一名男弟子，他一脸慌张：“我也是听别人说。”

        邢玚使了一个眼色，一名执法弟子上前对男弟子道：“跟我回极刹峰再解释吧。”

        穆良谨对余下的人道：“此事就不必麻烦极刹峰了，但处罚还是要有，禁言一个月，希望你们日后能牢记此事。”

        话音传开，禁言咒开始生效，一众新弟子拱了拱手，落荒而逃。

        席成元收到消息，命人送了很多妖兽肉到玄雷峰，并将黑豹接下来一年的月例翻两倍作为补偿。

        当晚，玄雷峰上设宴庆祝一行人满载而归，庆祝黑豹洗刷不白之冤，庆祝小火狐加入玄雷峰。

        小火狐吃着香喷喷的肉，突然之间浑身散发出夺目的红光。

        待光芒散去，元凌珍揉了揉眼，呐呐道：“我是不是喝多了，小蔻身后怎么有两条尾巴？”

        连盈回她：“你没看错，小蔻就是有两条尾巴。”

        “小蔻，你真棒！”元凌珍露出一口皓齿，上前将小火狐举高高。

        小火狐骄傲地挺起胸脯，两条毛茸茸的尾巴愉悦地摆动。

        狐妖的尾巴与修为和天赋有关，小蔻作为天地灵物长出九尾只是时间问题，九尾狐十分稀少，每一只都是史上留名的一方大妖。

        意识到这一点，连盈问道：“那颗莲子幻化的变异火种之后会怎么样？”

        以碧云峰的行事作风，发现用九尾狐换了假货，不会接受是小蔻为杀母之仇作假，肯定要闹起来。

        小火狐对元凌珍解释了一遍，元凌珍转达给连盈：“小蔻说，可以当成一颗有莲花形态的火种使用，只是威力要差很多。”

        变异火种的威力如何没有特定的标准，连盈安下心来。

        元凌珍继续道：“不过本质毕竟是一颗莲子，若达成火莲的生长条件会开花。”

        会开花。

        开花。

        花。

        连盈：“……”

        ……

        转日，连盈带着为柳伋制作的人偶前往藏书楼。

        人偶的外形与柳伋提供的木雕一模一样，加入了仿真技术，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皮肤有弹性，穿着迷你款法衣，举手投足端庄优雅。

        柳伋用神识打上烙印激活人偶，人偶面向柳伋屈身见礼。

        柳伋老眼湿润，激动道：“像，真像！”

        连盈向他介绍：“这是伴侣型人偶，可以泡茶，报时，浇花，推拿……灵力耗尽了会进入睡眠状态。”

        柳伋听过之后，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灵盒交给连盈：“这是谢礼。”

        连盈打开盒子惊诧道：“这太贵重了。”

        盒子里装着一块拳头大的软金，软金与玄雷液是同级别的天地灵物，获取难度相对低，但应用广泛，是上等的炼器材料，柔韧性极强，攻防都可用，谁都想给自己的法器加上一点。

        柳伋道：“偶然所得，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交给你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他的道侣资质平平，很早就故去了，他原本只是想要一个会动的人偶以解相思，连盈给他的惊喜太多了，值得这样一份谢礼。

        连盈收下谢礼问起早前的记录，柳伋开怀：“老夫本以为继威霆仙君之后没有人能通过破纪录的方式前往顶楼，没想到你一人就得了四次。”

        连盈眼神发亮。

        四次，就表明从筑基小成至筑基巅峰连破两次记录，可以再选两本。

        她道：“那我去掌门那里取令牌。”

        “不必了，老夫会传讯给掌门真人，你直接进去吧。”柳伋一挥袖将连盈送往藏书阁顶楼，然后拿出传音石告知席成元。

        席成元听闻后道：“如此我就可以放心了，看到天机图之后，我一直担心她会因为得不到剑屠影响道心，如今看来，就算得不到剑屠，她也必然会成为一个不输给威霆仙君的剑修。”

        “……”

        柳伋觉得席成元可能要失望了，连盈必然会成为一个不输给威霆仙君的器修。

        他看着掌心里的人偶决定把话憋在肚子里，让时间去解释。

        席成元继续道：“对了，姬家的一个孩子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突破金丹，从我这儿拿了令牌去你那边。”

        “三个月？”柳伋惊怔。

        上一个破纪录的是威霆仙君，用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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