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慰

九霄仍然是在正常下班时间下班，同事看出气氛不对，碍于要继续呆在公司不好当面问，文鸳发了微信安慰九霄，到了下班时间，几人最后一次一起下班。

        在地铁口就分道扬镳了，九霄跟他们方向正好相反。下班时间的地铁依然是人山人海，九霄找了个角落可以靠的位置，跟大多数人一样掏出手机。

        明光问她进展如何。

        九霄：“谈判告一段落，暂时说的是先不办手续，等hr确定给我的绩效之后再到公司办离职。”

        明光：“别太难过，这种脑残公司配不上你。”明光对她这份工作的前因后果是比较清楚的，还给她扮演过我有一个朋友找我所以我不得不早早回去这种戏码的主演以便她脱身。

        九霄：“虽然说今天这种情况，我在心里已经排演过很多遍了。但是还是难过，呜呜呜，我失业了。”

        九霄面无表情发了一个抱头痛哭的表情，然后上了地铁准备回去。

        明光在百度和知乎上都看了如何安慰被炒鱿鱼的人，常见的话术也就罢了，教你如何做鱿鱼这种答案是怎么混进来的啊？

        明光有些绝望，社交苦手对这种hard模式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可以直接适用的经验，即便看了那么多回答，仍然有些手足无措。

        明光：“没事的大佬，反正你之前早有意结束这份工作，现在只是时间提前一点而已，而且谈判中你也没露怯，已经很棒了。”

        九霄下了地铁，地铁口出去不远有个卖现炸酥肉的小摊，九霄买了一份。酥肉的鲜香在舌尖绽开，九霄感觉自己好了些。开始给明光回话。

        九霄：“大佬你请我吃蛋黄酥吧，生活太苦了，需要一点糖分。”

        明光的回答是微信跳出的红包界面，九霄点开，是100块。

        九霄：“这太多了，蛋黄酥要不了这么多钱。”

        明光：“那再给你买个小蛋糕，今天暂停甜食控制计划，吃！”

        九霄：“蛋黄酥就够了，谢谢大佬。”

        九霄一边回话，一边去蛋糕店买了自己喜欢的蛋黄酥，然后把多出来的钱发红包返给明光。

        明光：“客气啥啊，你得知道，你值得最好的。”

        九霄：“人还是得学着适可而止，不能太贪心，不然好运气就被透支了。”

        明光：“那好吧，晚上吃点儿好的，好好睡一觉。实在睡不着就去战场，我可以跟你一起。”

        九霄去超市采购了一堆食材，回去之后开始复盘白天的谈判，除了哭得有点丢脸以外，其他还好。

        因为还没到周末，大家都很忙。九霄自己做好晚饭吃过之后就踩着约好的时间上线日常，一进入游戏，现实的烦恼就被网络隔绝在外了。九霄不是刚刚经历了辞退的小可怜，而是文能提笔科举，武能战场冲浪的女侠。日常也很顺利，清殇开出了百炼装备，十步和九霄就在队伍频道打666,按照当时的游戏金价，又是一笔快乐的天外横财。

        日常和帮会活动做完，九霄就接到了明光的组队邀请。

        尽管不善言辞，但是明光总是不吝于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关心。九霄点了接受，两个人开始快乐双排。九霄上的是自己的神相，决心化悲痛为力量，在战场厮杀。

        或许命运也惯会用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套路，让失意人可以找到暂时栖息地。九霄这晚的战场十分快乐，拿人头拿到手软。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

        九霄一边游戏一边吃完了明光请的蛋黄酥，心满意足坠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工作日强大的生物钟把九霄唤醒，先是急着起床洗漱想着要上班，坐起来才想起自己目前无班可上。

        九霄叹了口气，给自己煮了鸡蛋和面条，然后开始看求职网站的信息。其实过完年回来就几乎是每天都在看了，九霄心知找到合适工作的时间可能是一周，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半年甚至一年。但是钱包是等不起的。

        九霄做了表格把自己投递公司的基本情况大致分了下类，然后也根据对方反馈的消息做了大致的分析，还算是井井有条。看得差不多了就给张瑶发消息说昨天谈判的情况，张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是一边安慰九霄，一边约了周末一起吃饭。

        九霄刚毕业的时候对公务员没什么概念，接受了职场的毒打之后，也开始意动。上半年公告虽然还没出，但是每年上半年的省考几乎是雷打不动的，如果下一份工作再出现糟心的状况，九霄就要立志加入考公大军，跟大家一起疯狂内卷。

        她跟张瑶说的时候，张瑶就给她加油。虽然不比某些大省不孝有三，不考公为大。九霄父母一直都期待她能够考上公务员，以后安安稳稳地，不用这么颠沛流离。

        九霄曾与一位朋友谈过关于父母不认可职业选择时如何处理的问题，那位朋友志向跟九霄十几岁的时候签在同学录上的梦想一样——“游遍天下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一毕业就准备从成都开始自己的追梦之旅，结果被慧眼识珠的自家太后当场抓获，扔去朋友公司开始打工。

        但他没有放弃，愣是搞副业把自己整成了斜杠青年，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梦想。

        当时的九霄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划，也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只是想着工作和学习考证，十分随遇而安。工作也不是非常有上进心，没有想着一定要升职加薪，就想着能够多学会一些东西也挺好的。

        九霄的朋友说，要说服父母，就得给他们展示自己的实力，仔细跟他们讲自己的实际情况和未来的计划，让他们相信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规划过得很好。

        而九霄发现，陷入困境时，跟父母开口真的很难。早前因为劝酒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九霄跟爸妈视频时稍微提了一下，委婉表达自己可能想换个工作的意思，主要是上司爱劝酒，工作很难做。

        九霄妈妈一听就觉得这样可不行，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喝酒多不安全，要是醉了被人占便宜可怎么办。

        九霄爸爸则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九霄不会来事儿会成为她职场的减分项。

        当得知上司让九霄送醉酒的他回家之后，九霄妈妈当即表示女儿的回话漂亮，但也还是很担心，让她不行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九霄爸爸没吭声。

        大概是人对亲近的人要求会比较高，九霄怀疑爸爸把对社会规则的遵循放在了对女儿的关心前面，这种事情发生之后，爸爸无法站在女性的角度考虑，也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对这种行为表示谴责或者是对自己精神上支持一下。

        从那会儿开始九霄的失业应对计划里就把回家这一条删掉了。

        即便再怎么亲近，某些时候，也不能够全盘信任，也不一定能够在亲密关系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支持。

        和朋友相比，九霄觉得自己的梦想可能真的要变成空想了。从以前遥远而不切实际的“游遍天下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变成了十分实际的赶紧找个不错的工作。

        没想到几年过去，九霄自己也开始认清了现实。比起在各家公司辗转，对自己这种人来说，公务员或许更好一些。还好，自己还没到35岁。

        尽管没有明说，大家似乎有一套心照不宣的生活规则，出生，读书，毕业，工作一两年结婚生子，买房，然后养孩子，还房贷，赡养老人，等自己老了就发挥余热带孙子。

        所有人都沿着这条主线前进，稍微落伍一些就好像成了异类。

        九霄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异化，但是问题也不是很大。

        因为没有上班，九霄得以在人很少的时段去看了自己期待了很久的电影，几乎是包场。

        屏幕里的角色不论是追求梦想还是绝地反击，总是波澜壮阔的。而屏幕外的现实生活，平凡又充满喜怒哀乐。

        九霄经常一个人看电影，她和张瑶甚至干过两个人一起去电影院看不同场次电影这种事，就是单纯享受看电影这件事。

        可惜的是，这次之后，就得悠着点儿花钱了，毕竟昨天之后，自己的收入就只有游戏里的那一部分和微不足道的存款利息了。

        九霄从电影院往回走，在路上关掉了微信的运动步数，往常还有心在周末跟别人争下第一，现在失业了，除了自己愿意告知的人，九霄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落魄情况。不论是同情，还是附带的关心，都很难应对。

        还不如直接掐断可能发现端倪的蛛丝马迹，直接把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

        九霄关掉步数之后就发消息跟秦悦说自己公司这边已经动手了，秦悦也是对她一通安慰，让她别太难过，等房子到期的时候，她和肖岭来帮她搬家。

        如果不想一个人呆着，可以周末的时候到她住的地方一起吃饭，想吃什么也可以说了，她买菜的时候直接安排。

        九霄说自己朋友要过来找她玩才作罢。

        九霄觉得自己运气也不算太差，虽然遇到了糟心的状况，但是身边有朋友愿意拉着自己。

        回到住处就开始跟张瑶商量第二天约着玩的时候穿的衣服，定好了见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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