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演员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新的居住环境让九霄感觉生活里人气要足了一些。因为每天都有跟人线上线下交流，她不至于一个人面对冷冷清清的出租屋，说话没有回音，深夜陷入胡思乱想，跟肖岭、秦悦相处起来也很融洽，时不时被他们的狗粮砸中。

        九霄求职的进展并不是很顺利，收到的面试邀请不是很多，且一仔细调查看起来都不太行。比如网上挂着好几条带着公司名称的员工求助，说公司拖欠工资已久，社保也没给交，之前发薪时还从工资里扣了个人部分。

        九霄看到都觉得瑟瑟发抖，在对方打电话问为什么拒绝时果断拒绝了面试邀约，以免浪费自己的时间。

        工作时间长一些之后，职场老鸟都会有经验去应对hr，基本上是前人和自己一脚一个坑踩出来的。也遇到过一些比较奇怪的hr，自己筛选了简历把人邀请过来，然后又在面试场合把应聘者批得一文不值，仿佛当时筛选简历的是另外一个人。

        数字化的考核方法是否科学合理也很值得商榷，每一家公司负责考核的人员都会说要数字化，直观体现工作业绩。数字化的方法对销售类的岗位肯定没问题，拉到多少业务赚到多少钱一目了然，而对其他岗位的职工就没那么友好了。具体到hr身上，用看了多少份简历、邀请了多少人面试来衡量hr是否工作做到位甚至优先于是否找到合适的人选，于是hr们为了完成业绩指标开始给不合适的候选人发面试邀请，成全自己的kpi。好的还礼貌客气，差的就面试当场作妖，让一些没有经验的求职者怀疑人生。

        尽管没有工资和时薪这种直观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现在的时间价值，九霄也不太想花自己的时间、精力、金钱和交通成本去给hr刷面试的招录比和kpi。

        失业是不幸的，没有失业保险的失业更加不幸。九霄此前没有满足连续在同一单位交满12个月失业保险的条件，无法享受失业保险待遇，没有资格领取失业金，还得自己考虑保险的问题。

        她仔细考虑过了，自己还很年轻，靠自己的实力不足以买房，也就不用考虑连续社保对购房资格的影响，并且身体还算健康，短期内也不会倒霉到需要看病。相比在职工社保医保停掉之后转成灵活就业人员参保需要自己支出的费用，断保也不是不能接受。

        为了假装自己没有失业，关掉微信运动只是第一步。除了找上门来的朋友，九霄也不太去约别人了。往常她周末在家的时候就不太爱换常服，直接穿着家居服到处晃，现在则是起床洗漱之后就换常服，还找到了看起来不太会暴露自己在家状态的一面墙作为不得不视频时的备选，以免家里查岗时暴露，当然，一般情况下她也可以选择把视频电话转成语音接听。她也不敢起得太晚，毕竟有时候爸妈会打电话过来，刚起床的声音和起床之后比较精神状态下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自家爹妈对自己是万分熟悉，九霄不敢冒险。

        九霄想起之前同事闲聊时提到有个朋友是跟丈母娘住在一起的，某天失业了，腔都不敢开，每天准时出门准时回家假装自己在正常上下班，直到自己找到新的工作这种日子才算终结。当时是听故事，转眼自己就成了故事里的主角。

        失业情景剧扮演者九霄就这样维持着看书、学习、游戏、投简历、准备面试、运动、准备考试的状态，因为肖岭和秦悦都要上班，赋闲在家的九霄接手了大家工作日的晚餐，说是晚餐，其实是一日三餐都要做。不过早上她不用管肖岭和秦悦，早上她没必要起那么早跟他俩挤卫生间，他俩早上上班的路上有很多早餐摊子，油条、豆浆、包子、馒头、花卷、八宝粥、各种饼应有尽有。九霄等他们出门上班后起来给自己煮碗面或者煮个鸡蛋，要是前一天有剩饭剩菜就热一热凑合吃。

        中午就她自己吃饭，晚上要把三个人的饭菜都做好，等他们下班回来一起吃，还要多做一份方便秦悦第二天带便当。以成都多数人微博的薪资，外地人在这里打工想要节约生活成本攒点儿钱，自己做饭是比较划算的选择。

        三个人的晚餐显然比一个人的晚餐发挥空间大，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随便弄点儿吃的就好，人多肯定不适合吃一个菜，九霄基本维持在一荤一素一汤的水准，偶尔也会多做一点菜调剂一下。这边紧邻着水果批发市场和蔬菜批发市场，买菜买水果都比市中心便宜，每天出去买菜也就是九霄的户外活动时间。

        当然，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条铁律在这个被称作“幸福之家”的房子里，也是一样适用的。

        每晚吃完饭九霄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们两个自己安排谁洗碗。

        小区广场有运动区域，秦悦他们习惯饭后去散步，还热情邀请九霄。打扰情侣谈恋爱是要被驴踢的，九霄心里浮现这句话，婉拒了他俩的邀请，目送洗完碗的两人手拉手出门腻歪，顺便带走屋子里的垃圾。

        阳台上种了几盆草莓和小葱，都绿油油的，除了浇水，肖岭还买了点肥料，偶尔给它们撒一些。

        草莓开花的时候九霄一天要看好几回，眼巴巴等着它结果长大，好不容易看果子青色转红色，三个人都高兴坏了。当即邀请了朋友过来家里吃饭，庆祝幸福之家第一届草莓丰收大会。秦悦买了鱼回来煮了酸菜鱼，九霄炸了茄盒拌了黄瓜。然后跟肖岭和受邀而来的朋友一人一剪刀去剪花盆里的草莓，洗干净装进白瓷盘里，秦悦和九霄对着一只手数得过来的草莓疯狂拍照，才开始分食草莓。

        高调的仪式并没有给草莓的口感带来什么助益，一口下去，感觉酸多于甜，而且巧克力草莓并没有巧克力的味道，一人一个之后剩下的那两个被当成孔融让梨的道具再现经典，最后还是九霄舍不得自己养草莓多日的付出含泪吃了。

        本次种草莓实践的失败没有让九霄一蹶不振，她对自己的种菜技能仍然充满信心。

        九霄看到新闻上说有个网友网购了一盆蘑菇，结果那段时间雨水多比较潮湿，等寄到家里的时候蘑菇已经从快递的袋子里长出来了。下面评论也很精彩，有人说随手把快递放在木质茶几上，报废了一张茶几。画面直逼前些年微博上那位为了实现童年心愿尝试养蚕的养蚕人。

        九霄灵魂深处的种菜之魂被触动了，立马打开橙色软件下单了两包平菇、香菇的菌包，开始期盼自己种出蘑菇的那天。

        失去了工资收入之后，九霄在开源比较困难的情况下无师自通了节流技巧，网上的省钱小技巧看了不少，像是每天早上九点钟准时到超市门口准备抢购的阿姨一样，关注各种优惠信息，认真比较菜市场、超市和网购的粮油价格，也愿意走远一些到水果批发市场去采购水果。

        在一圈的菜摊里面还是选择了秦悦和肖岭认为最便宜的那个菜摊作为长期供应商，菜摊老板是一对夫妻，叔叔热情爱说话，卖东西时经常送葱蒜，有时分量还不小；阿姨则是要精打细算些，葱蒜都是算了钱的。要是碰巧两人都在，就时不时会遇到阿姨数落叔叔败家的情景。鸡蛋最便宜的是杂货铺那边的，如果愿意买他选出来的品相不佳且不可以挑选的鸡蛋，价格会更便宜一些，除了卖相不太好，有的还沾点儿鸡屎之外，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就是要洗一下。

        这天晚上吃的是排骨炖山药，九霄喝完汤后放下碗，靠在墙上翻着记账的软件，发现自己并没有入不敷出，收支竟然意外地持平了。

        此时还在为收支持平而暗喜的九霄万万没想到后面会赶上非洲猪瘟，猪肉价格飙升到吃一顿排骨都是奢侈，九霄会关注生鲜超市的特价猪肉活动，然后一次多买一些冻肉，并且三人组会为了节约钱用西红柿和黄瓜替代日常的水果来补充维生素。

        九霄对现实里非必要的社交避之不及，除了无法避免的朋友过来找自己，其他社交活动一律不报名不参加。她在游戏里跟朋友们泡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倒是跟游戏里的小伙伴关系越来越亲厚。之前向晚、流月纷纷a游，给她留下一排绑在将军令上的账号。号都不大，但是对此时已经熟练掌握打本技巧的九霄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会儿正好发挥他们的余热，九霄全拿来搬砖了，每周打本的日程都排得很满。虽然没有出白发，但是总体的收益也还过得去。

        九霄每天都要花不少时间在庙会观察物价，找一些价格合适又好卖的商品，然后自己上架出售。游戏里的物价总体来说还是呈现下跌的趋势，如果出现刺激性因素的话，又会上涨。比如开放新等级之后，玩家对消耗性道具的需求激增，比如突然出现某个新玩法和新道具，开始的时候都会炒到很贵的价格，商人里赌徒不少，玩家里更是不缺想搏一搏的。毕竟一夜暴富这种事情，在贴吧里随处可见。当然，九霄的运气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只敢偶尔小赌怡情。

        前期九霄忙于上班没什么时间处理手上的存货，现在闲下来，有时间去关心物价倒买倒卖。刚好赶上开新等级，九霄手里的道具卖出了很不错的价钱，看着银行到账的短信提示，九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等后边有需求生活材料的全服活动时，九霄化身无情的种菜机器，疯狂在庄园里种材料，调了闹钟准时收菜，也赚了很多。

        明光之前告诉她，养鸭子的投资回报率是最高的，基本上接近一比八，九霄仔细看了下庙会的价格，发现过了这么久，投资回报率竟然没有降低！因为兔子、鹅肉和鸭蛋产出低且麻烦，每隔半小时或者四十五分钟就得上去收一次再养新的，很多庄园玩家也没那么多时间频繁上下线。于是九霄也成了养鸭大户，她没有操纵一区物价的资本和能力，只能捡着别人不太看得上的辛苦钱来赚，弄一些不难但是琐碎的倒买倒卖，帮会里有跑商的单子她也去接，一边看小说一边跑商。清殇为了支持她的打工事业，把自己号给她拿去跑商，九霄也是来者不拒。

        游戏里忙活种菜，现实里她下单的菌包也到了，九霄喜滋滋翻出来一个泡沫盒子，把蘑菇放到厨房台子边上，方便蘑菇长好了就可以下锅。每天都要去看一眼长蘑菇了没，并且给蘑菇浇点儿水。

        一个星期过去了，菌包还是那个菌包，蘑菇是没有一点影子。九霄点开买家评价，开始怀疑自己跟他们种的是不是同一家的蘑菇。为什么别人的蘑菇长得茂密又饱满，而自己的菌包总是无事发生？

        秦悦安慰她，可能是最近天气还不够暖和，蘑菇需要更暖和的气温生长。

        九霄有些失望，但是也还没有放弃。

        这天九霄有个面试，她约了下午两点，面试地点在离她住的地方很远的一个工业园区。地铁+公交换乘也得两小时。还好出门早，不然以自己路痴的属性，下车之后要找地方也得找一会儿。九霄准时到达，面试过程还算愉快，对方很有礼貌。九霄要求不是很高，聊工作的过程总体来看，人家可能觉得自己稍微差了点儿，这边距离自己住的地方的距离也是很现实的因素。最后还是比较官方的结束语，“您可以回去等通知了，如果合适的话我们会再联系你。”

        九霄礼貌告别，在工业园区看到了某服装品牌的工厂店，就去逛了逛。工厂店的衣服价格比网售的便宜了很多，款式有当季的也有过季的，九霄甚至看到了去年夏天自己看上的背带裙，价格整整便宜了一半多！

        最新款单独弄了一个展示厅，可以试穿也可以购买。九霄为了面试化了妆，穿得也比较正式，不太方便试衣服，而且缺了陪自己逛街的好朋友，没有人点评，试穿也很寂寞，就没试。旧款和过季款的衣服在一个很大的大厅里，用挂衣服的架子挂得满满当当，有的要很费力才能从架子上拿出来，空气里都有衣物堆积多的地方那种带点儿毛毛的味道。衣服的价格贵的几百块，最便宜的衣服十几块就能买到。九霄逛工厂店就逛了一个多小时，还给秦悦也发了消息安利给她，说真的很便宜，如果有采购需求，可以到这边多买几件。

        九霄暂时没有采购需求，只是把这里当成以后采购的一个备用选项，她回家的时候习惯给家里人买些礼物，不会空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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