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过路费拿来

第八十七章  过路费拿来

一切整顿好，我将元宝和许承光托付给了大哥与嫂嫂照料。

我并未将真相告诉孩子们，临走前，元宝还是眼泪汪汪跑来：“姨姨真的要离开很久吗？”

“姨姨出去采买些东西，至多半月就回。”我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小脸：“你爹爹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嘛，元宝要乖乖听舅母的话哦。”

嫂嫂怕耽误我行程，笑着将元宝抱起：“舅舅给小雪团搭了个新窝，咱们去看看！元宝也不想爹爹一直等姨姨吧？”

小丫头懂事，含着一包泪由着嫂嫂抱走了，直到转过回廊，还频频看我。

“静竹！”慈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过头，目中有些酸意：“娘亲，不是说了让您多睡会么？”

母亲拿着一个青瓷小瓶塞到我手中，眼眶微红：“这是我们家传的保命丹，你带好了。”

我看了看瓷瓶，一时哭笑不得：“又不是去南方瘴气多的山野，娘亲你放心，用不着这个。”

母亲叹了口气，竟有些埋怨之意：“本想着将来你跟了祁修谨，能过安稳日子，谁知越来越惊心动魄！这一趟颠簸，叫我如何放心！”

“世道本来就不会一直安稳，所以总需要有人去维持秩序，”我轻轻拥住母亲单薄的双肩，“祁修谨是那样的人，我也可以是。娘亲应该为我而骄傲。”

母亲拍了拍我的背，知道我是拿定主意再不更改的人，只得应了声不再勉强，送我到门口。

祁修谨早已等在车旁，向她欠身一礼，扶我上车。

翠玉把箱箧递给我，我与母亲挥挥手正要撂下帘子，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府中跑了出来。

许承光跑到车边，高高举起一个海棠红的小荷包，一脸倔强：“你的话只能骗骗元宝。我戴的平安符放里面了，你要安全回来，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这个荷包，是他上次被抓走时遗落的。

我心中百感交集，接过来好生收在袖中：“好，我答应你。”

马车辚辚而去，国公府转眼已看不见了。

乍一远离亲人，我难免不舍，沉默了许久。

快到城门时，祁修谨才歉意开口：“这次去河南道，有些地方需要你配合我，很可能要委屈你。”

我讶异地挑挑眉。

祁修谨解释：“我们这第一拨作为先头队伍，只带了些精锐士兵，到了地界随我们一同乔装，待时机合适了，再安排军队主力跟上处理后续事宜。”

我笑了笑：“这算什么委屈？”

祁修谨却似有些不自在，没有再说下去。

……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我们终于抵达河南道。

而我也理解了祁修谨所谓“委屈”的含义。

原来只是要我配合他扮一扮商人夫妇，假凤虚凰，带着乔装的精兵们以商队的名义进入情况最恶劣的洛郡。

他是生怕唐突了我。

还有十里地就到洛郡，车队前来了一群仓促赶路的人，拖儿挈女，又背着许多包袱，像是逃荒。

祁修谨与我对视一眼，叫停了车，下去以问路为由搭话：“敢问老丈，这里去洛郡要往什么方向？”

走在最前方的老者一脸疲惫，指了指东南方向，却又摇头：“你们还是改道吧，别去那儿了！”

我急忙追问：“是什么缘故？不瞒您说，我们正想去洛郡做生意。”

“那可不是做生意的地方！”老者叹了口气，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几个月不下雨，小麦歉收，存粮吃光，赋税反而更重了，我们不得已举家迁走，你们也走吧！”

我拧起眉头，几月前旱情初起时，朝廷就已循例发下赈灾银两，怎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祁修谨同样面色凝重：“官府没有开仓济粮？”

老者身后的年轻人往上托了托沉重的背囊：“大家曾去官府求大老爷，他们却说往年存的粮食已经烂了，叫我们先忍忍，饿着肚子还要交税，您看这可是人过的日子？”

我听得愤慨又心酸，悄悄伸手去解荷包，打算先帮帮这些难民，却被祁修谨攥住了手腕。

也是，全听人一面之词，若对方是敌非友，露财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祁修谨已将一个褡裢递到老者手中：“老伯，这些干粮你们拿着，路上或许用得着。”

老者与身后的年轻人皆惊喜不已，纷纷向我们作揖，仍不忘叮嘱：“你们有车有马，太引人注目，最好是避开洛郡，不要久留！”

……

与难民分开后，我们继续前行。

他们的警告，反而让我更加确定此地情况恶劣，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很快，我们已赶到城门口。

门前竟有不少手拿长枪的民兵在把守检查出入人员。

仔细一瞧，他们穿的虽是民兵的衣物，看举止却与土匪没什么两样，全然没有军人气概。

我按下疑惑，与祁修谨一同混迹在排队等候检查的队列中。

“喂，你们两个，出来！”一个粗鲁的声音暴喝道。

转过头，几个眉目凶狠的守兵向我们招了招手：“别寻思浑水摸鱼！早看出你们是外地来的！每人二两过路费，拿来吧！”

纵然气恼，此时不宜暴露身份，我拿出了提前准备的碎银。

他们竟试图搜祁修谨的身，伸手就探：“没带匕首什么的吧？”

我想起腰间藏着的短刃，心中微动，却听旁边另一支队伍传来骚动之声。

等我转过身，那边的墙上竟已喷了一摊血，最前面的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那杀人的守兵面无表情挥了挥手：“抬去乱葬岗喂野狗！私带武器入城，就是这个下场，都给我睁大眼睛瞧好喽！”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屠杀百姓，这群人，名为官兵，与匪类何异！

愤怒占据了我的内心，却只能捏紧拳头强自忍耐。

而排在我身后的一个“伙计”，年少气盛，已按捺不住要冲过去。

我向他摇了摇头，无声地作出口型：“别动。”

这少年人到底是祁修谨麾下训练有素的，见我吩咐，只得缩回了身子，低下头藏起一切情绪。

我暗暗松了口气，却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喊道：

“那青衣女子，抬起头来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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