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做她的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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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做她的长工
重新睁开眼睛时，我已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梨花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碗，惊喜出声：“姨姨醒了！”
我脑中还一片懵然，正想问她发生了什么，祁修谨已到我身边，试了试我的额头：“感觉好些了么？”
他们竟然都在。
梨花在小心地给我喂水，祁修谨则亲自扇着炉火熬药。
我暗自埋怨自己身体不争气，才熬了几个晚上就倒下，扶着床头就要起身，额角的疼痛却让我恍惚了一瞬。
祁修谨不由分说将我按回了床上：“不要动。”
“姨姨也感染瘟疫，烧了一天了。”梨花拧了一片新的冷毛巾敷在我额上，小脸上都是担心。
我后知后觉，脑中轰然一响。
药方还没有研制出最合适的一版，我现在病了，城中的百姓怎么办？
正是关键的时候，我不能倒下！
谁料我刚扶上床柱，手腕便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攥住。
祁修谨目光沉沉凝视着我，不容商榷：“你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你也只是凡人之躯。躺好了，服药休息。你现在下床，难道要我扶着你熬药试药？”
这的确不现实。
我一时语塞，梨花已将刚熬好的药汁倒入碗中，用扇子扇凉：
“我也跟着姨姨好多天了，虽然不懂医术，但是简单的事情都可以帮着做，况且我也快好了，姨姨你放心休息，这里的事有我呢。”
小姑娘言辞恳切，我却十分不忍。
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啊。
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忧，梨花搁下扇子趴在我的床头：“我和娘亲以前就是在人家里做帮佣的，什么都能做。姨姨帮我葬了娘亲，又在我生病时亲自照料，姨姨要是不给我一个回报你的机会，我会很难过的。”
这一大一小，分明都在“威胁”我，可出发点却是再温柔不过。
有如一股清泉流淌过心头，我轻轻嗯了一声：“我听你们的。”
……
昏睡的两日，竟比之前天天试药还漫长难熬。
我躺在床上，烧得半昏半醒，时不时还会呕吐，简直苦不堪言。
又一次高热之后，我终于恢复了神志，才感觉身上有点力气，口中干燥想要倒水喝。
我挣扎了下试图起身，却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床边有人。
那人在这触碰下也已醒来，竟是祁修谨。
见我已清醒，他眼中一亮，伸手试我额上温度，开口时嗓音疲惫而惊喜：“退烧了。你要不要喝水吃东西？”
我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
想来他一直守在我身边未曾离开，竟是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病人的样子都不好看，蓬头垢面，更别提这个疫病还会让人频频呕吐。
想来我发作时乱蓬蓬的头发，发红的眼睛，寻常人看了只怕会避之不及。
可祁修谨居然一点都没嫌弃。
其实从他提出婚约一事之后，我就一直心中惶恐，觉得齐大非偶。
而长时间的相处，也让我看到了他的许多面，有时冷漠，有时强硬，有时不近人情。
他不是话本里常写的痴情郎君。
可我向来知道，现在也更加了解，他少言寡语下的温存。
他甚至会为了我去管一些以前不在乎的人和事。
“还是不舒服吗？”眼前人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他端来一碗甜水：“喝点润润喉。”
我接过碗却没有喝：“你的眼睛都熬得眍䁖了。”
祁修谨一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点笑意从唇边漾开：“我不好看了，薛小姐嫌弃我。”
我接茬笑道：“王爷什么时候都风姿俊逸！不过再熬下去了可就不一定了。还不去休息？”
“好好好。”祁修谨当即投降，站起身来：“本王休息好，再来当薛小姐的英俊长工。”
……
在祁修谨的照料下，两日后我已减轻了病情，可以下床，便带病继续研制药方。
而这一次上天没有辜负我，最佳的实验结果终于出现，两副药方，一副适用于重症救急，一副适用于轻症调养。
几日工夫，临时救护所的病人们服药后已全体康复。
重获新生，大家都在欢呼雀跃，我惦记着全城百姓，还不敢沉浸在喜悦中，连忙与众人商讨：“我们这边试验成功，推广到全城，大家就都有救了。”
从前还心存疑虑的年轻人，如今身体恢复壮健，纷纷自告奋勇：
“我去抄药方分给街坊邻居们！”
“我去帮忙去各处宣传，帮乡亲们照顾重症的人！”
看着救护所一改之前的沉寂，我虽疲倦也倍感欣慰。
这时却有另一件事拂过心头，忙唤了祁修谨一声：“那些药铺……”
仅仅开了个头，祁修谨已明白我的担忧，拍了拍我的手臂道：“我都已经让人去监管了，这里不会出现有人投机倒卖药材的事，百姓们都有药可用，你放心。”
许多天劳心劳力，到此时，我心中千钧重担终于落地，回到房中，终于酣然入梦。
……
不到十天，葛县的瘟疫患者几乎清零，我们成功度过了这场危机。
眼见着大街上再现人来人往的烟火气，我身子也完全养好，祁修谨带我出门略走了走，算是散心。
七月流火，初秋的风已带了一丝凉意，我们竟在此耽搁了大半月的时间。
我想起来时曾见城外有一片荷塘，现在不知是否已成枯叶残花，便登上城楼一观。
谁知却错估了距离，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我有些失望，听到祁修谨轻轻一叹。
顺着他目光看去，我也是一愣。
楚知府之前派了官兵将各处城门守住，可现在城下已没了军队，只有几个老卒在打瞌睡。
玩赏的心情瞬间没了，我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楚知府不会无缘无故撤兵，城下没人，会是什么缘故？
正思忖着，祁修谨拽住我的手往拾级而下：“去县衙看看。一个月来，我们还不曾去过。”
……
驱车来到县衙，我才发现这里竟是也没什么人，连个点卯的小吏都不曾来上工。
看门的老头眼花耳聋，见官印无误就摆摆手放我们进去了。
我满腹疑惑，与祁修谨走进办公的几间屋子。
这里似乎荒废了好一段时日，竟是遭了贼一般，满地上东西丢得乱糟糟的，就连卷宗库也乱得仿佛管理者仓皇而逃。
我与祁修谨分头查看，企图在一团乱麻中理出些线索。
没过多久，他语声严峻道：“这里有些画押的认罪书。”
我转过身一瞧，他手中的一沓纸上血迹斑斑，有些可怖。
正要过去看个究竟，脚底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险些栽了个跟头。
我勉强稳住身形，俯身捡起那物，原是一个卷了边的册子。
翻开一瞧，不禁目瞪口呆：“王爷你看，赈灾银子莫非落在了这些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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