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远道之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远道之人

我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翌日一早，祁修谨再来国公府时，带了一位苗疆打扮的中年人。

中年人名为乌沧，是何月灵同族的长辈，近几日刚来京城。

多日钻研蛊术，我着实有些疲乏了，如今若能得到高人指点，自然欣喜非常，忙请人上座，吩咐下人看茶。

乌沧却并未就坐，反而神情惭愧：“此番是我们给薛姑娘添麻烦了。月灵性子太野，自小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上次有京城的人进入村子后，就偷偷跟着对方走了。”

谁家能没几个闹腾的晚辈？何况还是跋涉千里而来，实在不易。

我深表理解，忙安抚道：“何姑娘虽然性子跳脱，但目前来说，还没有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来，幸而如今先生来了，不妨好言劝说，不可激起她逆反心思。”

“但愿如此吧。”乌沧叹了口气，面上焦虑未减：“我当竭力阻止月灵参与争端。她带走族中宝物，我千里迢迢追来，却没想到因为水土不服又没有熟人，不但跟丢了人，还差点被骗，幸而王爷相助，我会为此事负责。”

我与祁修谨对视一眼，知道太子的手已经伸到遥远的南疆，势力之大可见一斑，心中都不由蒙上了一层阴翳。

去年秋狩前，太后中毒一事其实早有端倪，当时太子设计我未遂，但却因楚知府的帮忙接触到了南疆秘药，想必尝到甜头后已觉南疆大有可用。

何月灵性情高傲却不失天真，更是对蛊术颇为自信，或许太子派去苗疆的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她诱骗至京城。

如今看来，太子对皇位不仅是志在必得，而且显然已经不打算等太久了。

谋反起事，也许就是这几年的光景。

而我此时不但有远虑，更有近忧。

我向乌沧拱了拱手：“现下小儿中了何姑娘的一种蛊，我忧心不已，可否劳先生看看？”

“我已听王爷提及此事。”乌沧果断答应：“请带我去一看令郎的状况。”

……

看完许承光中蛊的情形，乌沧离开床边，为难地摇了摇头：

“我们族中并没有这种蛊。大约是何月灵离开后自己研制的，要解也得她亲自来才行。”

“可她说了，自己也是刚入门，并不能完全掌握那蛊的解法，”刚燃起的希望竟就破灭了，我蹙紧了眉头，将约定比赛的事情告知：

“她与我比赛控蛊之法，说若我赢了，便用金蚕蛊给小儿解开蛊毒。所以我才不顾毫无基础，尽力一试。”

乌沧听完愣住，不以为然：“薛姑娘不该答应得如此干脆。月灵这孩子古灵精怪天赋又极高，你如果是从未接触过蛊术，是没法跟她比的。”

连她同族的蛊师也如此说，我不禁有些气馁，但已经费了这么多天的工夫，到底不甘，便请乌沧替我看看练习的成果。

乌沧点头答应，可看他神情，分明也没抱太大希望。

我让家丁牵出一只羊来，在庭中空地上试蛊。

这羊本来是厨房待宰的，因为这些天的练习已经有些成效，刚好今天乌沧来了，便第一次拿它练手。

我从瓦罐中取出蛊虫，放到羊身上，不一会儿，那蛊虫就消失不见。

瓦罐中另有一只蛊虫，我按照何月灵所授的法子，再加上自己近几日的研究，以细竹枝拨弄蛊虫，又以声音诱导。

那羊儿先是躺地不起近乎假死，过不多久，忽然癫狂欢舞，而后随着我的操控，或跪或站，十分温顺听话。

乌沧原本是席地而坐观看，神情逐渐讶异，最后直接惊诧起身：“薛姑娘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蛊术？”

我不知他想法，点了点头：“是第一次，不过这也是我数日来一刻不歇练习的结果。但我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昨日之后，便再无进展。”

乌沧却笑了笑，大有赞许之意：“那也是天赋过人的奇才了！远的不好说，年轻一辈里，除了月灵之外，初试蛊术就有薛姑娘这样悟性的，也就一两人而已。”

我惊喜过望，与祁修谨对视一眼，他也眉目舒展，很替我高兴。

“那依先生看，我将来可有把握解开那只蛊？”我连忙追问。

乌沧笑道：“不需将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也足以取出令郎体内的蛊虫了。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方法。”

我轻轻叹息：“可我已经用尽方法。”

“现在还有我。”乌沧示意我将瓦罐给他，又惋惜道：“可惜你不是我们族中人，不然我一定倾心传授，如今族里的年轻人已沉不下心去钻研这些。”

“那就有劳先生了。”我重拾了希望，道谢后安抚道：“想来何姑娘也是一时玩心重，将来回到族中，定能将此术发扬传承下去。”

……

在乌沧的指导下，我再度尝试替许承光取蛊，一个时辰后，那只通体黑色的蛊虫终于从许承光体内爬出。

我小心翼翼将它装入瓦罐中，心中悬了多日的石头终于落地。

不多时，许承光睁开双目，已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病容，俨然神清气爽：

“娘亲，祁叔叔！这位伯伯是？”

我看他举止，既不亢.奋也不萎靡，显然毒素已清，点头笑道：“得谢谢这位乌伯伯救了你。”

许承光嗯了一声，干脆地向乌沧道谢：“谢谢伯伯相救！”

我掀起帘子唤来翠玉，将许承光蛊虫已清的好消息告诉她，嘱咐她悉心照料，与祁修谨乌沧去外间说话。

“此番多亏了先生不吝传授族中的秘法，小儿蛊毒已解，我感激万分，这就让人开库房以礼相赠。”我向乌沧欠身一礼，真心实意。

“这如何当得？”乌沧慌得后退一步，歉疚道：“我们一行人在京城能平安落脚，已是麻烦王爷了，这事原也是月灵惹出的，现在只是将功补过而已，更何况，大半还是薛姑娘自己的努力，若再收礼物，我真要无地自容了。”

“先生无需推脱。”我摇摇头，想起了远在太子府中的何月灵：“不过，眼下既然蛊虫已经取出，与何姑娘的比赛，我想没必要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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