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父子相见

第二百一十九章  父子相见

“元宝，这一撇要写得更长一些，才舒展好看。”我盯着元宝习字，细心纠正她的笔法。

小丫头启蒙读书也有两年了，会背能懂的诗文不少，但由于之前生病体弱的缘故，没什么工夫认真写功课，字写得马虎。

因此如今她身体调养好了，我一得闲便盯着她好生练习。

元宝重新在旁边写好，摊开手给我瞧：“这样好了吧？”

我满意地点点头：“小元宝学什么都快！等爹爹回来，再跟他练练拳脚，我们今日的功课就做完啦。”

元宝却小嘴一撇：“元宝不喜欢练武，元宝想要跟娘亲学医，救好多好多人！”

“可是神医也是要有好身体的，习武之后……”

话没说完，帘子却被翠玉撩起，她脸色不好地走进来，欲言又止，好似吞了只苍蝇。

“我们的直肠子翠玉姨姨怎么啦？”我很是惊奇，照着元宝口吻打趣。

翠玉抿了抿唇，神情古怪道：“那谁，南阳侯府来人了。”

我愈发疑惑了。

上次许承光被设计流落酒楼，我去许家说理，老太太早该心里有数，竟又好意思上门？

肃清太.子党的过程中，多少也牵扯到了南阳侯府。

许家之前曾支持过太子，但也没真正做成什么事，因此不过是可罚可不罚的一干人。

难道老太太竟肯为这事求我？

吩咐了翠玉带元宝吃点心，我独自来到花厅。

待看清来人后，我不由一怔。

方才没有问清楚，来的竟不是林氏老太太，而是经年未见的许遂恒和一女子。

那女子小腹高高隆起，约有七八个月的身孕，想来就是许遂恒新娶的妻子了。

许遂恒的衣饰也朴素了不少，远不似之前骄奢华贵。

当初和离之后，没了我的嫁妆补贴，他们撑不起场面，被迫由奢入俭，未免狼狈。

回了趟老家，他的衣着却是简朴而妥帖，看来这位新妻子和沈黎儿之流不同，是个大方本分的人，将他照顾得不错。

两人对我颇为恭敬，我从容应付，让人看茶。

许遂恒捧着礼物，讪讪道明来意：“前太子谋逆案中，我们许家也曾做过些不甚体面的事，如今冒昧来求你，只求在王爷面前略提上两句，给南阳侯府一条生路。”

我没有接他的礼物，淡淡道：“从前如何，你我都不会忘记。如今上门，纵我不提，你一句冒昧，就想我替你做说客？”

许遂恒瞬间红了脸，满面愧色：“以前确实是我眼盲心瞎，对你太过刻薄，下辈子做牛做马……”

我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忏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要讨的也已讨清。如今我和你唯一的连结就是承哥儿，可你母亲上次却帮着太子害他！这件事，你怎么说？”

许遂恒大约回京后也有所耳闻，羞愧难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妻子却往前走了两步，竟是向我一跪：“夫君从前不长进，有负于王妃。但他如今已经改过，回京求您也是为了婆母。待妾诞下孩儿，愿在王府为奴……”

我赶在她为奴为婢之前命人扶了她起身坐好，许遂恒做牛做马我尚且不要，何况是她？

而此时，许遂恒已落下泪来：“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形同畜类，辩无可辩，可母亲年老，文淑也是个好女子，我如今改过，不想她们无依无靠被流放边陲，求王妃发发慈悲！”

浪子回头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了。

不过事情还不至于他说的那么严重，秉公处理，也会据实际情况而论。

何况，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我再厌恶许遂恒，还不至于为难她。

“先用些茶，我让厨房备饭。”我扬手示意，缓缓道：“你所说的，是朝堂中事，我身在内宅做不了主。不过你们回京一趟不容易，留下用个便饭吧。”

许遂恒见我没有立即应允，未免失落，却不敢流露一丝不快，啜了口茶搭讪道：“青岚山的眠翠茶，许久不曾喝到了。”

这个人确实落魄了。

事隔经年，我也早没了痛打落水狗的兴致。

虽未应下他求的事，心里倒也略作考虑，本来么，南阳侯府这宗事也是可大可小，杀鸡儆猴都用不着他。

而若放他一马，给其他世家看看以示政令宽仁不殃及太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思忖着晚些可以和祁修谨商量一二。

这时，许承光却恰好放学回来，踏进了厅内。

他拿着一卷书，似是要请教我问题，一抬眼，正好与许遂恒二人对上视线。

花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

许遂恒尴尬地站起身，久不见儿子，分明激动万分，但因为上门求人自觉丢脸，竟连搭话都不敢。

倒是他的妻子落落大方，和气地向许承光点点头：“这就是承哥儿吧？真是年少英气，王妃将他教得很好。”

许承光也向她欠了欠身，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继母，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他看向许遂恒，似乎期待着父亲先开口。

许遂恒却什么都没有说，两只手也垂下来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去。

这个昔日骄横轻浮的纨绔子弟，如今已被世事压弯脊梁。

虽然是他自作自受，我也不屑于借机刻薄他。

好歹，要在许承光面前给他留几分作为父亲的面子。

父子俩都不言语，我索性询问许承光，打破了沉默：“找我什么事？可是学堂里遇到了什么不理解的？”

许承光没回答，却又看了许遂恒一眼，目光中难掩失望。

许遂恒呆站了半日，再也受不住这尴尬，向我拱了拱手：“既然王妃和孩子还有事，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他妻子正要同我告别，就被他拉着落荒而逃，只好歉意地向我笑笑，被迫离开了。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轻轻叹息。

当初做了无数对不起我的事，如今却要上门向我这个前妻求情，偏生还被儿子撞见，他素来最要面子，岂会不觉难堪？

我收回了目光，才发觉许承光却仍在呆呆看着那边，索性拿过了他手里的那卷书：“到底是什么疑难，急着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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